楚云汐忍不住咒骂,
之前佯装不会武功,天真无邪。
现在……
这石壁上的字……
任谁看了,都知道是绝世高手刻下的吧。
血杀有意提醒,想到自家主子的性子,他到嘴的话憋住了。
反正主子办事,素来不按情理出牌,他也习惯了。
右护法居住的寝屋里。
楚云汐一路摸索了过去,在右护法的屋门外停了下来。
整座行宫静悄悄的,静得让人心慌,唯有这间屋子里面传出了声响。
“放开我,我是兰旗主的人,你这般待我,兰旗主不会放过你的。”
“呵……你以为我怕他吗?我告诉你,魔族几个旗主早看他不顺眼了,若不是这次魔主命大,逃了出去,下一个死的就是兰旗主。”
“何况,你勾结外人,大闹望魂山,把望魂山闹得鸡飞狗跳,你以为他还会像以前一样护着你?叶枫呀叶枫,识相的话,你就乖乖从了我,只要你把我伺候好了,我保证你下半辈子会活得很舒坦。”
“你想干什么,别碰我……”
是叶枫的声音。
楚云汐透过窗缝望了进去。
这一看,她怒气排山倒海暴发出来。
寝屋里,叶枫呈大字型,双手双脚被铁链绑着,地上被撕得粉碎的衣裳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
右护法正在为所欲为。
叶枫任凭怎么挣扎也挣扎不了,反而扯动身上的伤口,鲜红的血,自他身上缓缓流出。
“啪……”
右护法扬手赏了他一个巴掌,怒骂道。
“呸,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伺候兰旗主的,就你这贱模样,我能看得上你,你就该烧高香了。”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叶枫的心。
过往的记忆如同排山倒海般涌上他的脑子。
每一幕都让他生不如死。
人生若可以选择,谁愿意过这样的日子。
谁又愿意在别人的身下,婉转承,欢。
“贱人,不过是个残白败柳,居然还敢瞪我,我告诉你,等今夜过后,我就把你赏给手下,你不是很爱装清高吗,我看你还怎么装。”
又是几个巴掌狠狠扇了过去,右护法一边咒骂,一边加快速度。
“哒……”
叶枫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水,身上的伤口再怎么疼,也没有他支离破碎的心来得疼。
眼看右护法即将覆上来,叶枫绝望的闭上眼睛,准备承接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预料中的痛苦并没有袭来,反而听到右护法惨叫一声,随即是兵器交击的声音。
叶枫颤抖的睁开眼睛,却见浮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赶来,正与右护法撕斗在一起。
而楚云汐冷着一张脸,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在他伤痕累累的身上,又替他解开绑住四肢的铁链。
叶枫脑子轰的一声音,差点昏死。
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他最难堪的画面,总是被她看到。
“怎么样,还撑得住吗?”楚云汐扶起他。
叶枫瑟缩的往后退,紧紧抓着身上的衣服,挡住他外露的春,光。
他紧紧低着头,脸色惨白一片,唇角被他咬出一缕缕血迹,似在强行隐忍着什么。
看到他这副模样,楚云汐的气不打一处来,她冷声喝道,”浮光,杀了他。”
“是。”
“轰隆隆……”
高手决战,刀光剑影,瓦砾纷飞,死亡的杀气缭绕整座院子。
楚云汐怕余波伤到叶枫,扶起颤抖的身子往外撤退。
叶枫咬破嘴唇,逼迫自己清醒,一边紧紧攥着披风,一手反握着楚云汐的手离开寝宫。
偶尔有瓦砾飞来,他便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些瓦砾。
楚云汐怎么可能让他被瓦砾伤到,拉着叶枫左躲右闪,隐隐避开那些瓦砾,退到安全之地。
“这里是魔族深处,你快带着浮光离开。”叶枫推开楚云汐,心急如焚的说道。
虽然他不知道楚云汐怎么跟浮光又汇聚在一起,可落魂山不比望魂山,这里可是魔主的行宫之一,且……魔主很可能就在行宫里。
一旦碰面,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放心吧,这里这么大动静,如果魔族的人要来,早就来了,而且……他该死。”楚云汐在说到后面一句的时候,杀气迸射。
刚刚她想出手,可浮光突然赶来,早了她一步出手。
叶枫还想说些什么,只听砰的一声,右护法倒飞而去,身子撞到屋外的凉亭上,力道之重直把凉亭都给撞塌了。
“噗……”
他一口鲜血吐出来,奄奄一息。
浮光完好无损,剑指右护法喉咙,居高临下看着他。
胜败立现。
右护法全身经脉被重创,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竟然有这么高的功力。
“我乃魔主的右护法,你敢杀我,等于得罪整个魔族。”
浮光嗤笑,”打了这么久,魔族有一个人来帮你吗?”
一句话提醒了右护法。
戒备森严的行宫,为什么一个守卫也没有?
他心里一个咯噔,莫名察觉到了不妙。
然而,他更不敢置信的是。
楚云汐刷的一声,拔起浮光的另一把佩剑,冷若冰霜的眼里透着一抹死亡般的森冷。
她嘴里一字一句的迸射道,”敢动叶枫,你就该有死亡的觉悟。”
右护法正想反抗,浮光的剑已然穿透他的喉咙,只要再进一点,便能刺破他的喉咙,要了他的性命。
右护法动作迟缓了几分。
也就是这么迟缓的当口,楚云汐的剑已然深深扎在他的心口。
血,如同找到出泄口,汹涌的涌出来。
右护法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死在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身上。
右护法死了,天地间静谧一片,只有微风吹过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叶枫清冷的眸子一片复杂。
远处……
魔主与血杀一前一后站着。
魔主捋了捋一头如瀑布般顺滑的墨发,阴柔低沉的嗓音缓缓吐出,”你说,打了这么久,咱们魔族的守卫都不出现,会不会显得太怪异了?”
“这……会……”主子不是存心放水让他们离开吗?还让守卫出来做什么?
就算现在出来,也不也显得很怪异吗?
“那就调一部分守卫出来吧,不然显得咱们魔族都没人。”
“是……”
很快,一大批的守卫不知从何处涌出,大喊道,”有刺客,有刺客。”
楚云汐嘴角一抽。
魔族搞什么鬼?
这些人莫不是睡着了,刚刚不出现,现在右护法都被杀了,才喊着有刺客。
他们就不能多睡一会吗?
楚云汐找了一件宽大的衣裳丢给叶枫,带着他们两人往秘道跑去,”你们都跟我来。”
“主子,魔族的大门应该在那里。”
“我带你们抄秘道离开。”
秘道?
主子怎么知道魔族深处有秘道?
浮光疑惑。
叶枫更加疑惑。
魔主魅惑般的笑了,只等楚云汐离开后,便开始收拾那些旗主。
一柱香时间过去了,楚云汐带着浮光来来回回跑了几趟。
他有些奇怪,”血杀,你说她来来回回的跑着,是不是还想要魔族什么东西?”
“主子……秘道都设了您精心布置的绝世法阵,白小姐应该是……迷路了。”
“迷路?这绝不可能,小姐姐阵法造诣可好着呢,本座猜,他应该是在找本座,也不枉本座如此欣赏她。”
血杀抹了一把冷汗,不敢回话。
楚云汐又绕了回来。
她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嘴角吐出一句,”我们陷入阵法里了,还是一个很厉害的阵法。”
“主子,您有办法破阵吗?”
楚云汐摇了摇头。
她生平第一次看到这么复杂的阵法,没个三年五载,怕是破解不了。
“若是秘道离不开,那属下掩护你们从大门闯出去。”
“我记得秘道有好几条,走,往这条再看看,实在不行再闯正门。”
“好。”
魔主被打脸了。
血杀的头更低了,恨不得让自己彻底消失。
他以为主子会震怒,然而,耳边只响起主子淡淡的声音。
“对嘛,走这条就对了,刚刚本座便是在那条秘道等她的。”
血杀,”呃……”
“血杀,咱也去瞧瞧。”
“是。”
血杀跟着魔主,一路尾随楚云汐等人。
然而楚云汐等人绕了绕去,仿佛在一个巨大的迷宫里打着圈,虽然她沿路都做了记号,还是绕了回来,若不是他们放水,只怕早就跟守卫撞上了。
他小心翼翼的提醒,”主子,您的阵法造诣,普天之下无人可与之比肩,即便墨念琛与修罗门主还有天焚族主,也望尘莫及。您是否……化去一部分阵法之力,让阵法简单些。”
魔主板脸,妖冶的眸子有几分不悦。
“那些人算什么东西,能跟小姐姐比吗?”
血杀又抹了一次汗,嘴里应道,”是是是……”
如此转着圈。
楚云汐等人着急。
血杀更是着急。
偏偏他家主子一点也不急,还说了一句让他风中凌乱的话。
“小姐姐是在熟悉地形,以后好到行宫来找本座。”
熟悉地形?
来来回回转圈,也叫熟悉地形?
“靠……”
楚云汐忍不住咒骂,”哪个乌龟王八蛋设的阵法,怎么走来走去,破来破去,还是在这个鸟地方。”
“主子……要不……咱们走正门吧,属下担心拖得越久,正门越不好闯。”
“已经耽搁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要加派人手,也早就加派人手了,何况从正门出去,指定一路被追杀。”
“那……会不会是主子记错了,这里根本没有秘道。”
楚云汐都想给他一个爆栗了。
没有秘道她是怎么进来的?
“让我知道哪个王八羔子设的阵法,我喷他一脸翔。”
叶枫与浮光不敢吭声。
认识楚云汐那么久了,这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吃瘪。
设这阵法的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怎么会让她如此无从破阵。
血杀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这个女人,简直狗胆包天,居然敢这般辱骂主子。
他默默远离魔主两步,等着魔主发怒抹杀了楚云汐。
可……
魔主只是问道,”翔是何意?”
“这……”
血杀噎住。
这让他怎么说得出口。
他就算有一万个狗胆也不敢说。
“属下……属下也不大清楚。”
“本座知道是什么意思。她是明贬暗夸,夸赞本座的阵法造诣厉害呢。”
呃……
主子又犯傻了。
“难得碰到一个这么欣赏本座的人,本座多少也得给点面子,免得她自卑了。”
魔主大手一挥,阵法的威力立减。
阵法威力减了,楚云汐这才找到了秘道入口。
只是这个秘道入口,并不是刚刚跟魔主分离的那个秘道入口。
她有些疑惑。
这阵法这么奇怪?
刚刚防守得密不透风,无处破阵,现在突然就成了残阵?
是有人帮她破了一半的阵法吗?
魔族之中,还有谁能帮她破阵?
莫非是阿莫?
“主子,咱们已经找到秘道入口了,为什么还不离开?难道还要找什么吗?”浮光不解的问道。
不远处,魔主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轻抬白皙的手,贪婪般的闻着手里的白香,嘴角吐出一句。
“傻,她当然是在找本座,找不到本座,她怎么可能离开。”
楚云汐扫了扫四方,这里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可远处火光弥漫,也不知道多少旗手在搜索着他们的行踪。
她看了看秘道,又看了看远处的火光,咬咬牙,”走。”
阿莫逛着落魂山,仿佛逛着自家的园子,等不到她应该会自行离开的吧。
而且,她知道那么多条秘道,身份又诡异莫测,想来不至于像叶枫那么傻,直接被魔族的人给抓了。
说走就走,楚云汐当先进去,叶枫为次,浮光垫后,就这么消失在秘道深处。
血杀抚额。
主子再一次被打脸了。
这次主子应该没有理由再替她说话了吧。
他的主子要嘛不生气,一旦生气,必是血流飘杵,尸山成堆。
被摆了这么一道,他都不知道主子会不会大发雷霆之怒。
魔主妖冶的浅色异瞳不再似之前那般懒洋洋,反而紧盯秘道入口。
全身散发的强势威压,压得血杀忍不住想匍匐倒地。
汗,顺着血杀的额头滴滴往下淌落,莫名的,血杀有一种天地将倾的恐惧感。
主子……
生气了。
良久良久。
久得血杀几乎撑不下去的时候,身上的威压莫名的松了。
魔主懒洋洋的说道。
“本座知道了,姐姐以为本座在秘道外等她,所以才先出了秘道,也是,毕竟中间隔了太长的时间,血杀。”
“属下……属下在。”
“想个法子,把本座的意思传达给她,告诉小姐姐,本座过几天再去找她,免得她担心。”
“是。”
血杀很想说,那个女人压根就不担心主子。
要是担心的话,她怎么可能走得那么彻底呢?
秘道都不一样,她怎么可能蠢到以为主子在秘道的另一端等她。
楚云汐等人顺着秘道出来,安全的离开了魔主的行宫,直接来到清鸿镇。
秘道出口,丢着一张纸条,纸条写着几个字,大抵意思是,他有事,过几天再来找小姐姐。
“小姐姐?阿莫?”
奇怪。
不是两条不同的秘道吗?
这里怎么会有阿莫留下的纸条?
难不成两条秘道相通?
楚云汐越想越有可能。
落魂山之行,处处透着诡异。又或者从认识司莫飞后,就处处透着诡异。
那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魔族之行,想必是他一路相帮的吧。
“主子,前面有一座白云寺,瞧着香火挺旺,要不我们去白云寺先休息一下?”
她是不需要休息的。
浮光看着状态也挺好。
只有叶枫,自从落魂山出来后,便一声不吭,神态也极是落寞疲惫。
楚云汐点了点头,”那就到白云寺先休息一下吧。”
楚云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叶枫。
这种事只能他自己想明白。
她也不是故意看到那一幕的,实在是凑巧。
叶枫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她能感觉得出来。
他把她当成了朋友
,正因为当成了朋友,所以更不想让她看到他最难堪的一幕。
“身体还行吗?若是不行,我们就在这里先歇息一下。”
“可以的,走吧,免得追兵追来。”
叶枫一步步当先往前走,脸上淡淡的,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浮光解释道,”那天在竹林里跟主子走散后,我们碰到魔族的几大旗主,我们寡不敌众,叶枫腿脚慢,就被抓了,属下找不到主子,便独自混入魔族去救叶枫,不料在魔族遇到了主子,随后的事,主子都知道了。”
“嗯,走吧。”
白云寺,这里是清鸿寺最大的寺庙,往来香客不断,寺庙里随处可见小沙弥。
楚云汐双手合十,神态恭敬,”小师傅,听说白云寺很灵,我们从极远的地方过来上香参拜,走了一路有些累了,能不能安排几个客房给我们住,我们沐浴清斋后,再去佛祖面前上香,这是我们添的一点香火钱,还请小师傅万莫嫌弃我们。”
她一来就给了一百两银子,语气又那么诚恳,小和尚当即同意,安排了三间客房给他们,又送了一些斋饭给他们。
客房里,楚云汐伸了伸懒腰,懒散道,”魔族的追兵好像没有追来,你们也累了,今天晚上好好睡一吧,浮光,我命令你今天晚上不用保护我,就在屋子里睡觉,听到没有。”
“是……”
浮光甜甜一笑,主子对他真好。
夜晚,叶枫沐浴了几遍,还是感觉身上很脏。
一整个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闭上眼睛便是兰旗主欺凌污辱他的一幕幕。
那些过往的记忆太过深刻,即便他想忘记了,也忘不了。
他索性起来,往大雄宝殿而去。
他本意是想过去拜拜佛祖,保佑他的亲生父母,婆婆,以及楚云汐等人一生平安,喜乐无忧。
可在大雄宝殿外,一个中年女子不小心撞到了他,地上的香火洒了一地。
“抱歉,是我走得太急了,小公子有没有事?”
叶枫微微一笑,弯下腰替她捡香火纸钱,”没事,如今已是子时时分,更深露重的,夫人想上香,最好还是白日来。”
“谢谢小公子提醒。”
女子一身雍容华贵,虽然穿着朴素,还全身上下无不透着尊贵的气息,只需一眼,便能看得出来,她非富即贵
。
中年女子身边,还跟着一个小丫鬟。
小丫鬟一边帮忙捡,一边劝道。
“夫人,您看这位公子也让您明天再来,您说您大晚上还跑来上香,要是出了什么事,奴婢怎么跟皇……跟老爷交代。
“
“我这不是睡不着吗?反正白云寺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很安全的,你不用替我担心,谢谢这位小公子。”
叶枫淡淡一笑,将香火还给她,自己则进了大雄宝殿,点起一柱清香,磕了三个响头。
“夫人,小少爷已经失踪十八年了,您年年来这里上香求佛,要是佛祖显灵,早就让您找到小少爷了。”
听到丫鬟的话,叶枫微微侧目。
那位夫人跟亲生儿子骨肉分离十八年,他也跟亲生父母失散十八年,她有没有可能是他的母亲?
再看那位夫人,举止优雅,谈吐得宜,虽然上了年纪,可脸上保养得很好,怎么看都不像穷苦百姓。
这样的贵夫人,怎么可能是他的亲生母亲。
叶枫轻笑。
他是想父母想得魔症了。
楚皇后眼里一痛,悲伤一闪而过,”当年,我的麟儿是在清鸿镇外被人抱走的,国师说过了,想要找回我的麟儿,便要到白云寺上香祈福,国师精通五行八卦,通晓过去未来,他断然不可能骗我。”
“可是您年年来这里上香,前几年更是日日在白云寺诵经祈福,不是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小少年。”
想到过去的事,杏儿眼眶一红。
自从小少年被人抱走以后,皇后娘娘日日思念,夜不能寐,头十年天天住在白云寺诵经,只为给小少爷增加福德,以盼早日母子团圆。
后来皇上看娘娘日渐消瘦,这才强行让娘娘回国,可是娘娘还是坚持每年来这里上香,并且住上一个月,只为等待小少爷。
皇上跟皇后穷尽一切,只为找到小少爷,他们是楚国的帝后,高高在上,可他们十八年来只吃素,不吃荤,这样还换不来佛祖的一点慈悲。
楚皇后一边上香,一边说道,”也许,麟儿很快便能出现了。”
她每次都这么安慰自己。
可她不知道还能安慰自己多久。
这些年因为思子成疾,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麟儿再不出现,她也怕自己坚持不下去了。
“夫人……”
杏儿落下一滴泪水,声音哽咽,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骂道。
“都怪那群强盗,若不是他们抢劫,小少爷也不会被人抱走。”
楚皇后面色一黯,点着香的手微微颤抖着。
过往的一幕幕再次涌上她的脑海。
她是陆国一个小吏的女儿,楚皇微服私访,他们两人一见钟情,随后楚皇不顾一切,力排众议,以皇后之尊风风光光的迎娶她。
这在当时,还轰动了整个天下。
后来,她父母病重,临死前只为想见他一面,她不顾自己怀孕八个月,坚持回陆国看望他们。
一路长途跋涉,才到清鸿镇时,便惊觉父母病亡的消息。
她悲痛过度,提前早产,又碰到强盗抢劫,身边不少侍卫都被杀死。
可怜她的孩儿也在动乱中,被人抢走了。
怪她……
全怪她。
如果不是她执意要回陆国,她的孩子便不会被人抢走。
事后调查,那些强盗不过是受人指使罢了,可幕后真凶至今为止,一直没有下落。
想到自己的孩子生死不明,也可能遭受不少非人的欺凌,楚皇后的心刀割般的疼痛。
“对不起,是杏儿说错话了。夫人,您这么虔诚,佛祖一定会保佑您找到小少爷的。”
“嗯。”
叶枫听着他们的话,心里莫名堵得慌。
他叹了一口气,一步步离开往大门口走出去。
就在叶枫走到大雄宝殿门口的时候,杏儿跟楚皇后的对话,让他身子猛然一震,瞳孔巨缩,脚步仿佛千斤重一般,再也迈不出去。
“夫人,小少爷都失踪那么多年了,就算此时他站在您面前,怕是也认不出来了,这可咋整?”
“当年我虽然难产昏迷,可是我在昏迷前看到他左边背后肩膀有一朵梅白,一朵含苞待放的梅白,我当时还想着,一个男娃怎么会在肩膀长一朵梅白胎记。”
梅……梅白胎记?
叶枫呼吸加快。
他几乎费尽一切力量,才让自己站在大门后。
冰冷的身子紧贴着大门,仿佛不贴着大门,他便无法站稳身子。
他的后左肩膀……
也有一朵梅白胎记,还是含苞待放的……
婆婆说,他自出生起,便……有了……
“单凭一朵梅白胎记,便能认出小少爷吗?那万一有人造假呢?”
“不可能的,那朵梅白不同于其他梅白,它的白瓣比寻常梅白少了一瓣,除了我跟稳婆,没人知道的。”
“那干脆让皇……让老爷全天下搜寻有梅白胎记的人得了。”
“不行,万一被有心人知道,怕对麟儿不利。”
“夫人,如果不这样找……那……那怎么知道谁才是小少爷,胎记长在后肩上,咱们又不能逢人就扒人家的衣裳。”
“除了胎记,我还亲手编了一个蝴蝶结,放在他身上。那个蝴蝶结是一对的,它并不值钱,可它是我跟老爷的定情信物,我想着另外一个蝴蝶结,送给他未来的妻子。”
楚皇后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蝴蝶结。
蝴蝶结编得很漂亮,不过不知是不是长期放在手心里抚摸,蝴蝶结已被磨平了,看得出来,它的主人很是宝贝。
叶枫透过门缝,看到那朵蝴蝶结,心里酸涩万分。
仿佛能够感觉到,那位夫人的思子之痛。
他没有蝴蝶结,只有一个梅白胎记,也不知道自己以前身上是否有蝴蝶结。
婆婆没说,以前那些叔叔婶婶们也没有提过。
可他能确定,她很可能就是他的亲生母亲。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便一直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如今她就在眼前,叶枫无法抑制心里的激动。
他又喜又忧又怕,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汇聚成泪水,哒的一声滑落。
“夫人,大夫说您思子成疾,忧虑成病,若是再不好好调整心态,只怕……杏儿求求夫人,万莫再自责了,小少爷被人抢走,不能怪夫人,只能怪那些强盗太过狠毒。”
“你不懂……”
“夫人……您再这样下去,只怕小少爷还没有找到,您的身子便撑不住了。”
楚皇后虔诚的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祈祷道,”佛祖在上,请保佑我的孩子能够平安健康,只要他能平安,只要能让我找到孩子,我愿意折寿二十年,往后余生也愿一辈子诵经念佛,长伴青灯,求佛祖显灵。”
“夫人,您那么善良,佛祖会保佑您的,也会保佑小少爷平平安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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