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厉承御在夏、何两人协助下,已从半空中安全落地,正靠坐在墙边休息。 何恒轩拧了瓶矿泉水给她,夏雪则蹲在一旁,从急救箱里一样一样往外拿东西。 厉承御仰头喝了两口水,她手臂上和脸上都被机器外壁划拉出几道口子来,往外渗着血珠,血珠里又满是灰尘,她就着手里的水冲洗手臂和脸上伤口。 夏雪细心的给她涂抹酒精和红药水,心疼得眼眶里全是泪水在打转。 厉承御满不在乎的拍了拍她手背,“干嘛,这不是我们都预见到的吗
此时,厉承御在夏、何两人协助下,已从半空中安全落地,正靠坐在墙边休息。
何恒轩拧了瓶矿泉水给她,夏雪则蹲在一旁,从急救箱里一样一样往外拿东西。
厉承御仰头喝了两口水,她手臂上和脸上都被机器外壁划拉出几道口子来,往外渗着血珠,血珠里又满是灰尘,她就着手里的水冲洗手臂和脸上伤口。
夏雪细心的给她涂抹酒精和红药水,心疼得眼眶里全是泪水在打转。
厉承御满不在乎的拍了拍她手背,“干嘛,这不是我们都预见到的吗!”
她抬眸,看着纪沫逆着下午晚些时候的阳光,批了一身橙色的灿烂,肩头血染成鲜红,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看着他站在门口背着光,她看着他眉骨处划拉开的那道口子,厉承御拍了拍脸上的水,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夏雪赶紧放下手中东西扶住她。
纪沫双手插兜,一言不发,将整栋六层挑空的生产大楼环视了一圈,见现场依然有序,人员也无大碍,他神情稍缓。
他目光缓缓涌向扶墙虚站着的厉承御,午后的阳光,明晃晃的落在她身上。
这一眼,却让他不由得怔住了。
她满身灰尘,身上衣服和着尘埃与汗水,白 T 上花一道黑一道,犹如在泥里打滚了好几遍,全身上下找不着一处干净的地儿,身上衣服被钩破了不少地方,浸着血丝露出被擦伤的皮肤来,一只裤腿被挂烂得彻彻底底,破布条盖不住的腿上都是撞击后还没显出淤青的红印来。
纪沫的瞳孔骤然紧了紧,他细细盯着厉承御看,半边脸红肿着,嘴唇苍白,靠墙站着微微喘着气,一副濒临虚脱依然撑住了的模样。
纪沫仔细看她。
她和往日那个光鲜又神采飞扬的厉承御,判若两人。
纪沫第一次见到如此狼狈的厉承御。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远处,依稀能够听见陈铎大概是被警察压制得死死的而骂骂咧咧,他转过头来,意识到他面前的这个女人,今天怕是只身挺过了一场硬战。
他凝神看着她。
虽然后来他曾无数次见到过或精致或朴实或勤勉或固执的厉承御,但回想起来,唯有这一刻的厉承御像冲破云层的太阳——闪耀,刺眼。
就是这样狼狈不堪的她,好像就在这一刻闯进了一些地方。
是哪里?
纪沫也不知道。
“边总。”厉承御开口招呼他,目光落在纪沫肩头上的那片血红,她迅速移开目光,胸腔里“咚咚”的心跳却变得更加安稳。
在金万的案子上,她不怕死,她的老板也要是个“亡命之徒”才好!
好一会儿,纪沫才朝着厉承御说,“救护车什么时候来?”
厉承御摇了摇头,她看了下正望着她一脸担忧的夏雪和何恒轩,“金万的案子,没时间再拖了。”
纪沫走近了些,他看着搀扶着厉承御,也同样挂了彩的夏雪,又看了一眼有些鼻青脸肿,显然是挨揍了的何恒轩,他转向厉承御,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意,“你得留着你的命来基德入职!”
厉承御握住夏雪扶着她的手,看向站在她面前的高大男人,“边总,现在要进你公司的,不是我厉承御一个人。”
“我们三个人,基德都要,明天作业完我们就入职。你不要他们两个,我也不会进你公司。”厉承御说完,好像再没有什么力气,她靠着墙滑坐了下去,低头去绑松开了的鞋带。
她发出“嘶”的一声吸气声,显然是碰到了身上哪里的伤处。
纪沫看了眼她,淡然的将目光移开,看向那套高大的专用设备,“威胁我?”
厉承御直起上半身,靠在墙上,“金万的案子,时间就是金钱!我空降基德,我没有信心能立马融入你们的团队,我必须用我的团队来最快速度,进入评估环节!”
厉承御的声音久久回荡在有些空旷的生产大楼,纪沫仰头看向那套设备,视线落在最顶端处,半晌都没再说话,直到警察和姚斌走进生产大楼,救护车的声音也由远而近……
救护车停在了生产大楼门外,护士和医生都一齐冲了进来。
厉承御正在跟先前进来的警察说话,请求今天的评估作业完成后再去派出所录笔录。
说完,她转身就想回去继续作业,纪沫一把拽住她小手臂。
他声音冷厉,“不差你这点时间,你先去医院检查。”
厉承御哼笑了一声,甩开了纪沫,“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一个背着医药箱的年轻护士咋舌,“哎呀,都这幅样子了,还不去检查一下?”
“如果有内伤,没有及时发现会很麻烦。”站在旁边的医生,皱了眉头。
纪沫沉了脸,不由分说的将厉承御拉了出来,就要往救护车上塞,“我送你去。”
厉承御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她也清楚自己需要做个检查。
“等一下!”
她挣开纪沫,跑回门口对着夏、何二人喊道,“这套设备使用的评估方法,你们想好了吗?我从医院回来,要听到你们的答案!”
坚持留下来继续作业的夏雪和何恒轩点了点头,朝她挥了挥手。
纪沫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步子踉跄了一下,他正要上去扶她一把,厉承御就自己登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窗外,道路两旁的景色飞快向后掠去。
厉承御躺在担架床上,微微阖上眼睛,脑海里回荡起来的是陈铎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
陈铎能给金万林永生借款 6000 万,这背后牵线搭桥的是谁,其实不难猜出来。陈铎和信通的关系、与程安明、章作铭的交情到底有多深,厉承御无法揣测出来。
但是她知道,现在这三个人目标一致,利益一致,这将是她后期做资产评估要面对的最强劲敌。
想到这些,厉承御睁开眼睛,直直望着车顶上漆白的灯光,而纪沫则静静坐在厉承御身边,视线落在她侧脸的伤疤上。
纪沫从来没想过厉承御会硬碰硬,也没有想过她对这套设备的执拗劲儿。
厉承御侧过头,目光撞上了纪沫的视线,四目相对,数十秒后,纪沫别过脸,朝前面看。
厉承御声音沙哑,开口道,“边总,陈铎拿走了设备的核心部件。要是拿不回来,这套设备一分不值。”她说话间顿了顿,似乎在酝酿后面的话,也似乎在等纪沫的回应。
可是纪沫什么都没有说。
片刻后,厉承御又闭上了眼,胸腔里忽然袭来的痛感,让她有些不适,她忍着那股针扎一样的刺痛,声音从嗓子里率先跑出来。
“纪沫,你找我做你的枪,就该去为我开一条道,一条畅通无阻的道。”
“你开道,我卖命,到最后,我们谁也不亏。”
声落,纪沫垂下头看她,厉承御紧紧迎上他的目光,再说道,“我没猜错的话,陈铎、程安明和章作铭是一条绳上的人,纪沫,你得去斩断这根绳子。”
纪沫眼波如深渊,漆黑的眼眸隐隐闪着光芒,他一眼不眨盯着厉承御看,没说话。
直到很久以后,他抬手将她身上的毛毯往上拽了拽,车内空调的冷风肆意,厉承御缩着身体在颤抖。
纪沫要做什么,该做什么,他自己有分寸,若换做平时,厉承御跟他这样讲话,他会摔门走人。
但是今天不一样,或者是,在此时此刻,真的不一样。
纪沫见厉承御闭眼小憩,低声打电话吩咐助理袁林将留在基地的车开去维修。随后,用护士递过来的医用棉签蘸了酒精,随意擦了擦自己眉骨处已经凝结的血痂。
他将那支带血的棉签拿在手里,随口问厉承御,“金万这套设备,你觉得用什么评估方法合适?”
厉承御抬起胳膊搭在额头上,有些疲惫的睁开眼看着纪沫,“边总觉得什么评估法更合适?”
纪沫凝神看着厉承御,没有说话。
厉承御望着救护车顶,怔怔的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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