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召清挑眉笑,笑得张扬放肆,不怀好意。不多时,门口传来阵轻缓脚步声,方子芩踮脚坐着浴缸,门板微挤出条小缝,刚好能容进只手。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指尖挑着个黑色小方袋子。她弯腰,接过:“谢谢四哥。”
沈召清斜眼睨他,不着调的调侃:“要不我把屋里那个,暂时让给你?”
朋友妻不可欺,更何况那还不是妻。
“你恶不恶心?”周湛眼皮掀起一半,幽深的瞳孔淬了厌恶,嫌弃。
沈召清挑眉笑,笑得张扬放肆,不怀好意。
不多时,门口传来阵轻缓脚步声,方子芩踮脚坐着浴缸,门板微挤出条小缝,刚好能容进只手。
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指尖挑着个黑色小方袋子。
她弯腰,接过:“谢谢四哥。”
周湛立在那,一路上来脸热心跳,嗓子眼干巴得厉害,他低低的嗓音问:“是这种吗?”
“嗯!”
四五分钟的样子,方子芩整理得清爽利落,从浴室走出来,他冷不丁问了嘴:“你刚才跟谁打电话?”
她淡抹的眼底呛起几分红:“年秘书。”
“盛年有事?”
“邺城有个新季发布会,我打算过去看看。”方子芩捡了重点说给他听。
“去几天?”
“六天。”
“刚好我这几天要去趟海城,把戴成林那个案子彻底结了。”周湛沉着声线:“到时过去接你?”
海城去邺城得绕一大圈,压根不顺路。
许是看出她疑虑,他难得心情好:“顺便过去拜访个老朋友。”
“也行。”
“你明天动身?”
方子芩红唇未张,鼻腔哼出道“嗯”声。
他点烟,缓缓吐出白雾,轻弯的唇似压了股浮躁:“明天我让彪子跟你一块去邺城。”
叶家势力盘根错节,她一人只身去邺城,不怕是假的,他又不能强扭让她不去。
……
第六天,邺城新南发布会,最后一天的落幕场。
到场的不乏明星大咖,商圈亨头,现场人头攒动,陆陆续续迎宾入座。
她向不爱在这种场合出挑,引人瞩目,黑衣黑靴黑帽,唯有那张精致美艳的脸是白净的。
越是遮掩,越乍眼。
对面贵宾上等席,一双男人眼勾魂似的瞟来,凌厉精致的下颚微动:“丁南,去把方小姐请过来。”
“是,三少。”
方子芩弯腰伸手去勾鞋带,抬眸间,眼前立了道高大笔挺的身形。
男人长得清秀文雅,眼稍弯着,眉目十分温润,恭恭敬敬的喊她:“方小姐,三少请您去贵宾席坐。”
她顺话抬头,朝正前方望去,远远十几米的距离,帅气轻佻的脸孔映入眼帘。
叶承新半仰面而坐,胳膊轻搭在椅背上,姿态慵懒倦意,本就俊美的脸,偏偏勾着不羁的笑,愈发像极狐狸。
他的眼神告诉她:他没好事。
几乎是瞬间,方子芩眼底飙起抹警惕防备之色,她笑拒:“不好意思,我跟你们三少不熟。”
丁南业务能力极强,轻松搭话:“既然方小姐来了新南发布会,那就是三少的朋友,怎么能说不熟呢!”
她用力抿着笑:“那三少朋友可真多。”
话里藏戏,有轻嘲之意,丁南聪明如他,绝不会听不出。
他也不恼,依旧赔笑:“方小姐,您卖个面子,三少是诚心请您去的。”
方子芩看他装扮,说话语气态度,心下掂量他的身份。
能陪在叶承新身边鞍前马后的,助理无疑,不过他可要比周湛身后的乔东升机灵清醒得多。
不急不躁,不慌不忙,连谈吐都极为修养。
她若是再不会意,倒显得小气不实大体了:“既然三少这么看重朋友,不妨请他过来坐吧!”
嘴里说着话,方子芩目视前方,与叶承新眸光相交之时,她右手在身侧的位置轻点了下,意图明了。
“有意思。”
他唇角微翘,晶亮的眼中抵着玩味。
隔着十几米空气,她挑眉应和,俏丽明艳的面容上,无不是张扬嚣肆。
方子芩望着男人抿笑起身,一路步调不急不慌的走过来,随而帅脸逼近,叶承新挨在她身侧落座。
淡若的木香,搭着烟草味,滚滚浸入她鼻息间。
她沉声道:“北国雪松,黄鹤楼。”
“看来方小姐是位行家啊!”叶承新轻佻眼皮,神色更显玩味了。
“行家算不上,略懂皮毛。”
他舌顶唇角,眼底流转兴致,问她:“方小姐待会可有空?远道而来,怎么说也得请你吃顿饭。”
叶承新压根没给她反驳的机会,简单直白的说明意图,口吻更是清透果决的不容半分拒辞。
方子芩看他,莫名有种掉入狐狸坑洞的错觉。
她眨了眨明亮中又略有算计的眸,回应:“吃饭就算了,我晚上还得赶回京港。”
叶承新闻言,晃点下头,他咧嘴轻啧出声:“邺城回京港也不远,就一个半小时吃饭,赶得回去吧?”
他将她后面要说的话,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方子芩更加有落入虎口的感觉,这回不同上回,直觉清醒强烈。
她扬口要拒绝,叶承新又有新的点子:“方小姐,别这么见外嘛!上回我好歹也救过你一次,我都不介意当你陌生朋友,你该不会连顿饭都不肯请我吃吧?”
他说她请,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倘若他请她,方子芩可以找理由拒绝,不至于显得那么不近人情。
偏偏他嘴里的她请,这无疑是暗示她报上次坠池救人的恩情。
一个是逢源吃饭,一个是救命之恩,叶承新咬准了后面的更有压迫感。
他不缺一顿饭,更不缺请他吃饭的人,但他执意就想要方子芩把这顿饭,这份恩还了。
在脑中快速权衡两秒,她嘴角重新勾动,扬起笑:“三少,想去哪吃?”
叶承新眼底浮起狡黠,吐声:“你请吃饭,当然得你来选地。”
邺城她来过几次,但熟悉度不够。
“邺城我不太熟。”
叶承新似是琢磨了半秒,口吻温和的问道:“你吃得惯粤菜吗?”
“还好。”
他招了招手:“丁南,帮忙订两个孔府靠窗的位。”
孔府方子芩没去过,但常有耳闻,它家是做经典粤港系菜肴的,在京港跟邺城之间颇有盛名。
粤菜一般吃辣的人不爱,尤其像邺城这方水土的人,更是无辣不欢。
“三少吃得惯粤菜?”
叶承新爽朗道:“祖籍是广府,我妈还是港州人,你说我吃得惯不?”
方子芩不免得多看了他一眼,说:“难怪,看你这细皮嫩肉,确实不像个吃辣吃得欢的人。”
“你这是偏见。”说话时,他唇角牵着抹笑。
彪子在门外立得形同根柱杆,见她出门,立马迎上前。
当看到叶承新那张脸,他粗犷的面容,竖满警惕防备:“方小姐,湛哥说……”
“我没事,你别担心。”
叶承新眼神轻飘,往彪子浑身肌肉块的身形上一瞥,不冷不热的说了声:“周湛这么不放心你,出门还得随身带着保镖。”
来前,周湛严厉叮嘱过彪子,不是万不得已切莫跟人动手。
他虽心有气恼,却依旧守在方子芩身侧,未动半分。
孔府远有盛名,在邺城是出了名的一位难求,曾有人等位三月,仅为一尝绝品。
叶承新却是随口一张,位到擒来。
方子芩心中忽地想起一句话:邺城不缺有钱人,看的从来都是谁的权势更大。
他那张脸一露,立即迎来两位服务生,身着精工打量的旗袍,微微躬身:“三少好。”
“老样子。”
说着话,叶承新替她拉开座椅。
“谢谢。”方子芩微笑颔首,迈步落座。
他替她拉位,她给他递单,且看谁比谁更绅士,实则是谁也不想占谁便宜。
传统中式氛围,桌前就是全景落地窗,目无物阻,一眼望去能目睹半个邺城的风景。
三十层的高度,颇有几分“高处不胜寒”的滋味。
为了这顿饭,叶承新订下整层,几乎大几百平的空间只有她跟他,空气中无形透着股金钱落地的清脆声。
一只修长笔直的手,挑起高脚杯递了过来:“方小姐,敬你一杯。”
方子芩端酒应承,白皙的天鹅颈半仰,唇微抿杯沿呷了一小口,红酒在唇齿间泛着浓香。
在她搁下酒杯的同时,余光瞥到对面男人一脸玩味。
叶承新打量她的眸,半分不掩放肆:“这酒可还对口味?”
她抿了下唇角的红酒渍:“色正,味纯,还有留香,很不错。”
那张俊美脸上尽是浓得化不开的调侃:“我一看方小姐就不似别的女人那般庸俗,拿酒当水喝,你是我见过最会品酒的女人。”
方子芩听不下去:“三少怕不是夸女人多了,张嘴就来。”
她嘲讽之意明朗,叶承新不恼不怒,盈着笑意的眸底,见不着半分不悦。
他晃动指间的酒杯,好有雅兴:“你是第一个。”
“今天的第一个吧!”
叶承新似是给她逗乐了,咧唇轻笑:“看来方小姐比我自己都了解我。”
“没事我也偶尔看看娱乐头条。”
方子芩挺直腰板,坐姿端正,暖黄的光兜头而下,她原本细腻白净的皮肤,愈有些明媚动人。
“你这么关注我?”他唇角逗留的笑意,久久未散,眼神中却有显而易见的审视。
她毫不拘谨,大方承认:“三少的新闻也确实太乍眼了,想看不到都难,毕竟帅哥靓女的八卦谁不爱看呢!”
一声嗤笑打叶承新嘴中迸出,声音不大。
在偌大而静谧的空间扬起,却显得有几分刺耳。
他抹了下嘴,背脊往后靠,几乎是以一个半仰的姿态,右手肘搭在椅子上,话从口出:“听说你跟周湛离婚,要走了他半个盘古世家?”
眼色瞬沉,只是半秒,她努力压制住情绪,恢复如常,抬眸笑道:“三少这是从哪打听来的不确信息?”
表面平静,实则内心慌乱一批。
叶承新底气很盛:“是不确信息,还是不公开的信息?”
方子芩右手握着叉,轻微颤了下,是隐忍:“三少这么关心别人家的私事吗?”
他不作解释,只说:“好奇,你不也好奇我的八卦嘛!”
她努力压制住内心情绪的翻滚,数秒后,微抬了起下巴,示意门口的方向:“人家都在门口等你半会了,你不打算过去一下?”
叶承新只顾着跟方子芩调侃了。
循声望去,女人面罩墨镜,年轻的朝气与她上身奢华的貂毛大衣,显得几分不妥。
许是来得匆忙,鬓角额头凌发散着,凌乱中又透出几分俏皮美。
叶承新眸底渐深了三分,他唇角扯动:“不好意思,我处理点私事。”
“去吧!”
他瞬而起身,卷起阵微风,朝方子芩吹来,依旧是那北国雪松的轻淡味。
走出屋,叶承新的面容以秒速冷却。
他无视眼前女人委屈,龇牙记恨的情绪,沉声苛责:“你来干什么?”
叶承允恨不得咬他一口,满腹怨气:“我替宁恩姐来捉奸的,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穿得乌漆抹黑,一点也不如宁恩姐会打扮。”
叶承新呛着怒,却又隐忍未发:“赶紧回去。”
“我不回去。”
丁南站在一米多远,挑眉满脸无奈,直到他那道命令目光投来,他方才动身:“四小姐,咱们回家吧!”
叶承允撅嘴瞪眼:“丁南,你怎么说一套做一套,刚才还说帮我劝人的。”
一个是老板,一个是老板的亲妹妹,两祖宗算是齐活了。
他是帮谁这罪名都不好受,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叶承允,你再不走,下个月没零花……”
小小的菇凉不过十七八岁,脸儿紧紧一嗔,她夺步窜进屋内,速度快得方子芩几乎没来得及反应,骂声水声同时朝她扑来。
“臭不要脸的狐狸精。”
冰凉的水渍顺脸往下淌,不少滴进她胸口,浸得皮肤刺骨的冷。
丁南最先反应,他拦在叶承允身前,面对方子芩,抽纸递给她:“方小姐,你先擦脸。”
“叶,出去。”
叶承新咬牙迸出几个字,他喉结狠狠翻滚,帅脸上的难看自然不用多说。
叶承允抿着唇,眼眶的雾气在打架。
“不好意思,我先去趟洗手间。”
方子芩只觉冷,顾不得他们兄妹之间的矛盾恩怨,起身往外走。
进到小隔间,她反锁上门,卷起团纸巾摁在打底毛衣与皮肤之间。
洗手间有热吹风机,她拖了外套,正拧巴着领口边抖边吹风,隔间外的门板扣扣响:“方小姐。”
“我在。”
“你没事吧?”
是丁南,方子芩眼中不免浮起几分警惕:“我没事。”
丁南浑厚低沉的嗓音在门口继而响起:“三少让我来给你送衣服。”
“你放外面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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