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承新透过薄薄烟雾,去看她:“你怕了?”方子芩眼球微动,明显的警惕防备:“倒不是,只是不想徒增误会,三少你也不愿跟我一块登上娱乐头条,影响你的桃花吧!”“我要是在意这些,今天就不会带你来这了。”
随之渐远的脚步,方子芩扒门拉出条缝,但见盥洗台上静置了件毛衣。
黑色蓬肩款,小方领别着圈精致细珍珠,及膝的裙身。
换好衣服,她打算趁早离了这多事之地,去前台结账。
前台小姐看她的眼神打量,恭敬参半:“小姐,三少已经买过单了。”
孔府正门口,一辆血红拉法赫然停靠,颜色醒目出挑,更乍眼的当属半倚车头,掸烟灰的男人。
叶承新那张脸,有速拢眼球的魔力,他在地方,从不缺目光。
半仰着头,侧脸匿在白烟之中,只隐隐看得清凌厉的下颚。
见方子芩走近,他碾走嘴里的烟,扬了扬下巴:“上车。”
睨他的神情,多了几分疑虑,她站着未动:“不用了,我自己打车。”
叶承新透过薄薄烟雾,去看她:“你怕了?”
方子芩眼球微动,明显的警惕防备:“倒不是,只是不想徒增误会,三少你也不愿跟我一块登上娱乐头条,影响你的桃花吧!”
“我要是在意这些,今天就不会带你来这了。”
“可我在意。”她脸儿一转,突生几分疏远。
叶承新不在意她变脸之快,更不在乎她话里的严谨防备,唇角勾出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放心,周湛他追不到这来,你不必怕他知道。”
“周湛自然是不会追来,但我得保持距离。”
人心最难测,这年头坏人太多,谁知道叶承新打的什么主意。
方子芩倒不觉着他买单是博那个绅士的名头,如此一来,她名义上还得欠他顿饭。
这车,她是无论如何上不得。
叶承新眼皮一掀:“看来方小姐心中自有衡量,那我也不必强求。”
方子芩目露笑意,替他拉开车门,语带抱歉的说:“三少若是下次去京港,我再请顿饭便是。”
叶承新拉下头顶的墨镜,神色遮掩。
他说:“下次咱们还是不吃饭得好,免得方小姐受委屈,可以合作上见。”
她只觉这话不甚什么好话,却又研究不透“合作”二字的寓意。
秉承礼貌,方子芩客气的回了句:“好。”
彪子送她回邺州酒店,临近下午五点,初春的夕阳正渐渐往下坠,在繁华里扑撒层金辉。
一辆保时捷停在酒店左侧道上,低调不张扬的黑色,车尾被耷拉的树枝掩盖。
她看得那车眼熟,便驻足伸眸多撇了眼。
周湛坐在驾驶座,一身深灰色的呢子大衣,脸上罩着副沉黑色的墨镜。
看不出是闭目凝神,还是在车上睡着了。
人车仅隔五六米远,方子芩迈步上前,两根手指夹起男人脸上的墨镜,轻轻一挑。
许是一下适应不了强光,周湛眯缝着眼温吞睁开,半内双的眼皮压出道深褶痕,眸间泛红,眼底布了层薄薄的乌青。
模样看上去,甚是困倦疲惫。
她开门上车,坐进副驾驶:“怎么这么累?”
周湛闭目,揉揉突跳的太阳系:“戴成林这老狐狸,看着和善无害,实际上手狠得一批。”
刚到海城,戴成林就组织酒局,差点把他跟乔东升双双喝到横身出去。
他半仰头靠着车座,方子芩伸手撩了下他额前的一缕发丝:“合作拿下没?”
“嗯!”
见他困得厉害,她问:“上去睡一觉?”
周湛摇头:“还不是很想。”
“眼底都青了还不想,想猝死?”
他微偏头望她,毫不遮掩眸底的欲,方子芩只见他喉间滚了滚,沉声吐道:“比起睡觉,我还有件更想做的事。”
说完,他又意味深长的补了句:“来完了吗?”
都说男人忍不过一周,周湛以往倒不信邪。
直到尝了她的甜头,别说一周,三天他都发慌瞪眼。
“前天完事的。”
“那刚好。”
周湛腻过身来,被风吹得薄凉的掌心,捧着她脸:“这几天,你可把我想死了。”
他头轻慢往下俯,头顶阴侧侧传来声:“湛哥,有人看着。”
彪子高大直挺的身躯,直戳戳立在车门边,他不苟言笑,面目严肃。
把周湛吓得差点一口气咽不下去,眉心蹙起,迟疑了一秒多,说:“上楼吧!”
门口站了四五个人,直愣愣看了他几眼,又往方子芩脸上打量。
她蚌埠不住想笑,低头掩嘴,强硬压下情绪。
两人前后进屋,周湛掩不住一脸急迫,反手扣门打锁,将她摁在门板上。
方子芩能清晰听到,他掌心撞向木板发出沉闷的啪声。
男人穿了件手工衬衫,崭白的色,由于动作弧度过大,扣子松落隐约露出一寸锁骨肌肤。
周湛绵密的眼睫下,满是晶莹流转的冲动,伸手勾起她下巴,唇抵着唇,沉声低问:“有没有想我?”
她大半力靠在门板,感受屋内空调的温暖。
一抹浮气窜进眸,方子芩仰头回应:“有。”
她坦荡又阔气的表达情感,周湛听得舒心,他无声勾唇轻笑:“有多想我?”
男人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眼睫上,沉了层薄薄的雾气。
“很想。”方子芩眨巴下眼,声音柔得不像话。
“子芩……”他第一次这般喊她,喃喃出声:“我也很想你。”
发疯般的想,周湛也不知这几日是如何熬过来的,一心只盼着早点办完工作,回来找她。
这是他发自肺腑的话,可惜傲气只让他说出了前半句。
……
他多日的隐忍,折磨到方子芩几近晕厥。
直到一个多钟头,她才半睁着眼,看到男人躬身起来,周湛修剪利落的鬓角发丝渗出汗渍。
不多时,他倚着床沿,指尖染了根事后烟。
都说事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方子芩见状,声音不大的问道:“四哥,这烟有那么好抽吗?”
周湛看向她,眸底调侃意味十足,他伸手凑过来:“借你抽一口。”
上回在海城试过,味道苦涩呛人,她本能的稍稍后退了些。
不化妆时,方子芩素面娇俏,稍施粉黛又是另一番景象,轻佻眼尾配红唇,性感慵倦。
看得周湛心底一颤,面目间的那抹平淡瞬就变了,隐隐浮着不可言喻的情绪。
她看在眼里,凝声扼制:“我很累,不准再想了。”
方子芩赤足踩地,踮着脚晃进浴室。
“帮我拿浴袍。”
闻声,周湛掐了烟撑腰起来,手指挑起浴袍间,一股淡淡的雪松香侵入鼻息。
他立在那,细闻秒多钟,敏锐的神经顿被刺痛,睫下的眸色晦暗不明。
她从不用香,尤其雪松是男士香水。
指腹摁在那件黑色毛衣上,细细碾磨辗转,唇角随而绷成了一条直线。
片刻过后,周湛终是拾起浴袍,走到门口,声线不辨喜怒:“自己过来拿。”
方子芩伸手,透过不大的门缝,将浴袍裹了进去。
一圈围好,她抬腿出来,看他脸色沉郁,眉目不展,问:“你怎么了?”
短暂的几秒权衡,周湛沉声问她:“你今天出去跟人吃饭了?”
方子芩眼尖,晃眸间看到他身侧,被拎起来的黑毛衣,心下浮出计较掂量。
她看他眼中蒙了黑雾的神情,纠结半瞬,终是垂了垂眼皮,开了口。
“在发布会上,遇到个熟人,一块吃了个饭。”
“男的?”
她顿了会,扬声“嗯”道:“邺城人。”
周湛眼梢一跳,额前似有青筋突起,不知在沉思什么,好半分钟他才问:“你在邺城什么时候认识人了?”
“就一个朋友而已。”
周湛半信半疑:“你确定真是朋友?”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生分怪异,方子芩抿了口气,心处被屋内的气氛压得沉闷。
知道周湛在想什么,或是说在怀疑什么。
她毫不遮掩,坦荡的回视他,对方眼底呛着猜忌生疑,于是她就刻意露出更为真切的模样:“你不信我?”
周湛但笑不语,眼底蒙着不爽,但又有几分无可奈何。
方子芩心思乱飞,她不愿将叶承新的事跟他讲,两人之间矛盾极深。
她是真怕他会直接上门去找人。
而对方也不是什么善茬,权衡之下,明显隐瞒要省事得多。
无奈周湛不好糊弄,他喉口沉着气,以至于发声极其浑厚:“刚进门的时候我就闻到一股香水味。”
起先他没刻意研究,直至那件黑色毛衣摁在手中,他闻真切了,是男款才用的北国雪松。
“可能是在哪蹭的吧!”
周湛直直看着她,那种眼神幽怨又挠心,她忍不下:“你别这么盯着我,看得人头皮发麻。”
意料之外的,他不似以往那般逼她至墙角,又或是面目凶狠的质问。
眼底闪过愠色,喉结上下翻滚,周湛浅浅的问了句:“方子芩,你是不是在外边有男人了?”
她以为他在憋什么大招,出口的确是这般。
有一瞬,方子芩以为是自己产生幻听,听错了。
直到周湛眼皮掀着,重复问她:“你要是外边有人,别瞒着我行吗?”
她侧头看向他,脸上算不得和颜悦色,起码看不见半分恼怒。
心口像是猛地被扎了下,方子芩顺势去捂,她想骂他丧心病狂,可到嘴的话成了:“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呵,或许吧!”
周湛甚至连辩解都懒得,几个字冷冷淡淡,毫无情绪。
顶在心上的那口气,仿佛要冲出来把她扎死,方子芩忽生出委屈,渐起的怨布满眼眶。
“你是不是想吵架?”
话入大海无回应,他不说她便开口:“我先喜欢你,所以是不是就得什么都让着你,哄着你,上赶着你?”
“没人逼你。”
听着他充满讽刺的口吻,方子芩心底一凉,她本能勾唇嗤笑,破口而出:“对,没人逼我,所以老娘不干了,谁想爱让谁爱去,这委屈我不受了。”
她的脾气从来都不柔,周湛比谁都清楚。
为了爱压制,克制,所以他竟差点以为她真是只小白鼠。
直到这一刻,冲破皮血的火显满她的脸时,周湛恍然醒悟。
可还没等他说话,方子芩俨然换上一副不以为意,冰冷果决的神情。
周湛眼皮在狂跳,艰难的咽下喉口的气,他低着声气问她:“你是认真的吗?”
她气冲脑顶,看不得他这副嘴脸。
大家都是头一回做人,凭什么她得惯着他。
方子芩表情淡淡,语气很平静:“周湛,我告诉你,此时此刻的认真比我高考时还甚。”
话罢,周湛浑身一软,眼眶晕起的雾水逼退,他奉送她一个嘲讽的淡笑。
“认真的,别后悔就行。”
“没什么后悔的,我问心无愧。”
这句话,她是藏着心痛说的,说完整个头只剩下嗡嗡声。
方子芩背对他裹衣穿鞋,动作凌乱无序,兜鞋时她手摸到鞋根,险些一脚蹬在手背。
拿上行李,她眼都未抬起,迎着门口走。
周湛浑身僵冷凝在那,耳畔响起高跟鞋蹬地的咔哒声,随后是开门:“房我续到了明天下午两点,你要想住就继续住。”
最后,那道门“嘭”地,重力合上。
两人之间,犹如普通情人般的争执吵架,互不相让,傲头誓死不低,他没留,她要走。
邺城的八九点,天黑风凉到极致。
临近年关的档口,街道上张灯结彩,比起京港繁荣得高贵傲慢,这座城市的繁华要更尽人情,更有烟火气。
蹲在路角卖玫瑰的女孩,蹬着脚跑上前:“姐姐,买束花吧!”
女孩双颊冻得起皮干裂,顶着头脏污的鸭舌帽。
玫瑰的美艳欲滴,与她朴素穷困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方子芩伸手挑了几只:“多少钱?”
“姐姐,十一只三十三块钱。”
她翻手机,扫码付款,一个信息从页面跳跃进来:“方小姐,玫瑰这种东西应该男人送才浪漫。”
大脑有半秒宕机,方子芩收紧手中的玫瑰,抬眸环顾一圈,街道上人来人往,根本无法聚焦。
握着手机,她凉颤颤的手指在屏幕点击:“别装神弄鬼。”
情绪不好,所以她打出的字亦像是带着极致的嗔怒,不善。
“你往右边看。”
右前方的一颗槐花树下,站着个高大笔挺的男人,他身高约莫米八多,槐树叶子拂在他头顶晃。
叶承新勾着他标志性的那抹痞笑,朝她扬眉。
方子芩似瞪非瞪的收回目光,手机打出一串话:“叶承新,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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