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过很多孩子出生时的场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现在这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痛苦。饶是程临一向自诩能说会道,此刻也只能徒劳的安慰:“你忍忍,到医院就好了……勇敢点……车来了!”还好今天开的是。两个男人一起庆幸着。
程临感觉抓住自己的手越来越用力,几乎要掐进肉里,大有不答应也不会放开的架势。
没有一丝犹豫,他马上对同伴吩咐道:“你去把车开过来,快点!”
“你们在这等我!”余国庚狂奔着向前跑去。
“你别怕!我叫程临,他叫余国庚。”边说边从从口袋里掏出个证件放到厉馥仪眼前,“我们是警察哦,放心!”
他们愿意帮自己!他们是警察!厉馥仪登时松懈下来,放心的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他,哭道:“我、我叫厉馥仪……我好痛……从来没这么痛过……”
她想过很多孩子出生时的场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现在这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痛苦。
饶是程临一向自诩能说会道,此刻也只能徒劳的安慰:“你忍忍,到医院就好了……勇敢点……车来了!”
还好今天开的是。两个男人一起庆幸着。
余国庚将第二三排座椅折叠起来,车里赫然出现个小床。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好,等程临坐上副驾驶,门刚关上余国庚就一脚狠踩油门,银色顿时飙出去老远,很快就开出了墓园朝市区驶去。
后面躺着个痛苦哭泣呻吟的产妇,程临浑身僵硬,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看到厉馥仪握在手里的手机,他忙问道:“下了山就有信号了,我帮你联系你的家人……”
家人?她惨笑着,“我没有家人了。我是个孤儿。”
没有家人总有老公吧!余国庚抬眼看着后视镜里的女人,这才看清她的脸。哎哟,脸色白得像鬼,但一边脸红肿得老高,莫不是被家暴了?就算这么狼狈也看得出是个美人,平时还不知道是怎么个如花似玉呢!哪个狗日的啊对着这么张脸居然也下得了手!这要是他女人一定天天捧在手心好吗!
厉馥仪满头满脸的冷汗,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被拉扯!生孩子这么疼,自己是多怕疼的人啊,为什么会想要孩子?
重重呼吸了几下,阵痛已经密集到一两分钟一次,节奏越来越快,一次阵痛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两位警官,我可能……”
两个男人心瞬间提了起来,可能什么?!
“我感觉到……孩子的头已经……沉到了骨盆……”
“啥意思?”程临和余国庚面面相觑。
“就是,就是孩子要出来了的意思……”
日!这太可怕了!余国庚瞠目结舌,“怎么办啊小临子?”
程临灵机一动,“你把警示灯放上去!再开快点!”
“你还带了这玩意!”余国庚忙翻出来放到车顶,在滂沱大雨中加足马力溅起一路泥水,“幸好带了这玩意!”
程临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因为厉馥仪的一句话——
“我感觉孩子又往下走了点……你帮帮我……”
小麦色的脸涨得通红,他结结巴巴的说:“帮、帮什么?我不懂,我没有做过……”
她艰难的扯起嘴角,“我也没有……生过……我们一起加油……”
余国庚在心里疯狂吐槽:这个“也没有”就不要强调了!并没有安慰到我们!
程临来到她身边,坚定地点头,“你说,我做!”
“帮我把……裤子脱下来……”
“什么!”
这下程临脖子都红了,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烧!这可真是世间一等一的苦差事!
“都什么时候了!这个时候我不是女人,你也不是男人,快!”厉馥仪低吼着。
程临咬牙,小心地把她的裤子拉下来。血腥场面他没少见过,但她身下的车座浸染开来的血水和羊水却令他发憷。
“不知道开到几指了……啊——”真的太痛了!痛得想死!
楚钧墨将车停在路边,刚才母亲打来扯了一通无非是明示暗示要他快点离婚娶吴珍瑢,丢下三个字“不可能”果断掐断电话。却看到两个未接来电,都是厉馥仪打来的。
想起前面接的那个没有回应的电话,还有外面瓢泼不歇的大雨,楚钧墨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
从墓园下来也不过半个钟头,这么点时间,不会出什么事吧……楚钧墨急忙调转车头往墓园开去,一直不停拨打厉馥仪的电话,得到的却都是相同的无人接听。
“滴呜滴呜滴呜滴呜……”一辆挂着警示灯的银色飞速开过去。
“啊——”
他好像听到了厉馥仪的叫声!仔细凝神,却只有雨声和逐渐远去的警示灯发出的尖锐的声音。
楚钧墨匆匆朝后瞥了一眼,却不知道从这一刻起,他跟她就如同这两辆车,擦身而过之后便是渐行渐远。
墓园沿路都没有见到她的身影!跑到父亲的墓碑处,四周茫茫雨雾,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个人。楚钧墨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重,心脏疯狂的跳动起来,像无头苍蝇般四处寻找,山间回荡着他急切的嘶吼声:“馥仪!厉馥仪!”
撕心裂肺的惨叫把两个男人都吓了一跳!余国庚手抖得差点握不住方向盘,程临再次紧握住她的手加油打气,“你忍一忍别把力气都喊完了!我看电视剧里都这么演,要憋着气使劲!”
“好……”
“要不要吃点东西?待会还有用力的时候……”
“好……”
程临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巧克力,撕开包装纸掰成一块块的喂到她嘴里。
不知道巧克力补充了体力还是心理作用,厉馥仪确实觉得比之前更有力气了,这个时候宫缩也来了。她回忆起自己之前无聊看过的生产的纪录片,暗暗憋气。
“我真的受不了了……太痛了……”厉馥仪痛得连哭都没力气了,“你开快点……我要去医院剖宫产……”
余国庚大喊道:“坚持住!咱现在可是一路无阻!”
程临又掏出一条折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不由分说塞进她嘴里,“咬住!”
宫缩又来了,厉馥仪狠狠咬着手帕拼尽吃奶的力气,用力到额角和颈间青筋暴起。就在她毫不怀疑自己会痛死在这里的时候,听到程临惊呼“我已经看到宝宝的头部了”!
真的吗?
“真的真的!头发又黑又多呢!”程临忘了一开始的羞涩和不自在,为能见证新生命的诞生感到由衷的欣喜。
这句话给了厉馥仪无穷的力量,等下一轮宫缩来临后,孩子终于滑出了体外,哇哇大哭。
那一瞬ɹp间她整个人都虚脱了,觉ๅๅๅ得无比轻松舒服。
听着孩子响亮的哭声,程临和余国庚也一头汗跟着她一起虚脱了。
“是个男孩!”看着孩子连着母体的脐带,程临问:“这要怎么弄?”
“割断吧……有刀吗?”
“有把瑞士军刀。”程临咽了咽口水,“那我割啦?你忍着点……”
“傻瓜……这个又不会痛……”
他抖着手割断脐带,从车上的行李袋里拿出一条毛巾将还坠着半截脐带的孩子包好,放到厉馥仪怀里,怕她没力气抱不住,还得托着她的手臂。天知道从没接触过这么小这么轻的孩子,才四斤多吧,他的手也在颤抖。
“为什么肚子还没消下去?”
“还、还有一个……”
“……”还没完!两个男人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你还行吗?来,再吃点巧克力!”
厉馥仪吃了几块,感觉到又有一股热流出来,这是老二的羊水破了,她想起医生说的第二个孩子要在不宫缩的时候用力,于是又使劲。
半晌,她摇头,开口也是有气无力,“没用了……我实在没力气了……医院到了吗……”
程临也催促道:“鱼羹你再快点!”其实他知道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
余国庚也配合着连连说:“好好好,我再快点!快了快了!”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余国庚哈哈笑道:“到了!这个车速可是破了我的纪录!嘿!”
终于把人送进了手术室,程临手上还抱着第一个孩子,此刻已经哭累了安静的睡着了,“要不要喂点东西?”
余国庚拉扯着已经汗湿的恤抖了抖,斜睨着他,“你傻了吧,我们有什么吃的喂他啊,赶紧送去儿科吧!”
手术室内,几个医护人员正在查看厉馥仪的情况。
“是你!”其中一个医生惊讶地看着她浑身湿透的狼狈样。昨天他们才见过,没想到这么快又在产房碰到了。
是昨天为自己缝针的小医生……厉馥仪虚弱的笑了笑。
朱桓关切的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我没力气生了,请你们帮我剖宫吧……”
“上麻药。”为首的Zꓶ主刀医生是个中年女人,看起来很是慈眉善目。
过了一会麻醉师拿着镊子戳了下她的腹部,“有感觉吗?”
见她点头就又等了一会,“应该起效了吧……还是有感觉?”
中年女医生果断说道:“等麻药生效已经来不及了,再不动刀把孩子取出来会很危险。你能忍吗?”
“是,请你们快点!只要孩子没事,我都可以……”她已经很没用了,怎么还能连累孩子!
助产士将厉馥仪的手脚绑起来,中年女医生也不再多言,时间宝贵,她手起刀落在肚皮上划了下去!
世间居然还有比生第一个孩子更痛的滋味!厉馥仪痛得五官扭曲,不住惨叫,这就是被活剖的滋味么……
自己今天会活活痛死吧!
是不是她真的罪孽深重,老天才会以这种方式来惩罚她!
这种情况,大家也不是第一次见,几个人都没被产妇的凄厉叫喊影响,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除了初出校门的朱桓。他看着痛不欲生的厉馥仪,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不该受这种苦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听说第一个孩子是在车上生的,还是警察送来的……
另一个男医生虎着脸踢了他一脚,骂道:“没出息!滚一边去!”
朱桓实在受不了了,真的蹲到一边去捂着耳朵,但女子惨烈的叫喊声还是不断传过来。
循着手机定位找到医院的楚钧墨也被这一声声传到手术室外撕心裂肺的惨叫给定在原地,不敢再往前。
尽管这声音已经凄厉得变形了,但他还是听出来,这是厉馥仪!
楚钧墨如遭雷击,一瞬间脸上血色尽褪,随即冒出一身冷汗,她为什么会叫得这么痛苦!仿佛在经历一场酷刑!
当初自己就不该让她怀孕,他明明知道,她是那么怕疼的人啊!怎么受得了这样的痛苦!
突然惨叫声戛然而止,手术室内再无动静……
楚钧墨却倏地觉得腿一软,差点站不住。他疯狂的捶打着手术室的门,“厉馥仪!厉馥仪!开门!让我进去!”
认出他的声音,朱桓说道:“应该是产妇的丈夫……”
中年女医生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吩咐道:“你带他去消毒。”言下之意就是让楚钧墨进来。
算什么男人!居然把老婆弄成这样,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让他见识见识这血淋淋的场面,保准他刻骨铭心!
抹了抹眼泪,朱桓也带着怒意冲了出去。面前的男人白着脸,面上犹带一丝狰狞。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看上去也很着急,早干什么去了!昨天还污蔑老婆跟自己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医生有染,呸!
楚钧墨完全没在意眼前医生不屑的态度,满心满眼只有厉馥仪。
朱桓愤愤不平,这可恨的小白脸,这么好的演技不去混娱乐圈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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