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霆被狠狠滞住,小家伙在笑?他竟然在笑。可笑着笑着,小家伙软软握着他修长手指的小手终于往下垂了去。这一刻,陆景霆的心彻底空了,紧了,窒息了。
“哇,哇,哇。”孩子的哭声一声一声渐弱,几个医生看着小家伙越来越微弱的哭泣声和呼吸,都纷纷对陆景霆摇了摇头。
残忍的话根本不用再细说,陆景霆都已经心知肚明,可怎么办,他就是无法接受小家伙即将要离开的事实。
还有沈凝那里,她要是知道自己如此没用眼睁睁看着他离开人世,她会不会怪他?
心脏犹如被人拿着几米大刀在狠狠撕绞,陆景霆疼得血淋淋的倒吸冷气。
脖子处,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可他却觉得有无形的结实藤条,正越发收紧死死勒住他脖子。
用力,加深,再用力,再加深,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抹无形的窒息感吞噬了,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修长的大掌还被小家伙俏皮可爱的小手软软摸着,而他软乎乎小手带给陆景霆的触感,简直比刀子扎进他胸口还更加血迹斑驳。
“哇,,哇,,哇。”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流逝,孩子发出的声音也慢慢由短被拉长,就像他此刻的哭声。
“都出去。”陆景霆这会红了眼,趁着黑眸里涌动的东西还没滚掉下来,他用尽最大力气淡定说出这三个字。
保镖和医生相视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叹息摇头便相继离开了。
而咔嚓的关门声响起后,陆景霆再也克制不住眼里湿润,无休无止,一滴一滴,溅湿了包被,溅湿了小家伙的衣服,也溅湿了他的软软小手。
可能是泪水滴在小家伙手背上有痒痒的触感,他半眯着眼的可爱脸蛋上,那张小小嘴竟然还微微咧开一抹弧度。
陆景霆被狠狠滞住,小家伙在笑?他竟然在笑。
可笑着笑着,小家伙软软握着他修长手指的小手终于往下垂了去。
这一刻,陆景霆的心彻底空了,紧了,窒息了。
而这抹如昙花一现的笑容,直到很久很久以后,都深深烙刻进了陆景霆脑海,让他再也无法从小东西这抹笑容里走出来。
甚至他常常还能在梦里看到这小东西俏皮可爱的追着他跑来跑去……
***
医院。
李若霜得知自己计划得逞后,笑得张扬毒辣,“这么说,沈凝这辈子也无法怀孕了?”
子宫被摘除,想怀孕,哈哈,做梦。
吴姐看着她扭曲狰狞的一张脸,也跟着阴沉冷笑,“何止不能怀孕,她连个女人都算不上,李小姐,这下再也没有人可以挡你路了。”
李若霜勾唇冷嗤,“徐梅死了,沈凝这贱人又被摘除了子宫,现在还差最后一步,那就是让景琛得知沈凝生下的孩子并非他的种。
他一生骄傲自负,也最容不得人欺骗他,所以孩子的事一旦曝光,哪怕他想给自己找借口留住沈凝,呵,怕他也过不了自己这关的。”
李若霜比陆景琛本人看得透彻,她也知道陆景琛是爱上了沈凝,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而她要做的就是在陆景琛还没发现自己爱上沈凝,把他这份爱死死扼杀在摇篮里。
她更要让沈凝恨他入骨,让陆景琛永远万劫不复,这样他和沈凝才再也没有可能。
吴姐:“李小姐放心吧,这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只要夫人醒来,那孩子和陆总的事定会马上曝光。
到时候老夫人的死和她的背叛,陆总一定会把她往死里整的,说不定还能弄死她。”
李若霜眯眼,“弄死她干什么?我就喜欢看她苟延残喘卑微的样子,而且死太便宜她了。
哼,她当初给了我那么多难堪,我要是不趁着这个机会狠狠碾踩她,羞辱她,我就不叫李若霜了。”
***
次日清晨。
守在李若霜身边的陆景琛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响声。
眯了眯墨黑疲倦的眸子,他轻轻替还在熟睡的李若霜拉了拉被子,便阔步往外出去。
不知道是他太过敏感沈凝两个字,还是当真是外面的护士说了沈凝二字,隐隐的他好像听到什么输血,什么沈凝。
“出什么事了。”陆景琛来到沈凝病房,此时沈凝还没醒,身边是唐肃在守着她。
见他过来,唐肃赫然从椅子上站起,但这次,他没再恭敬开口叫他陆总,而是直接把孩子突发紧急情况,急需马上输血的事说了出来。
“孩子怎么了?”陆景琛听到沈凝生的孩子出紧急情况,心脏骤的收缩了一下。
脑海里闪过那长得似乎有些丑丑的小东西,心里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
只不过那软软一团的小东西和他想象中的相差甚远,那就是那小东西的五官实在有些一言难尽。
但是他和沈凝都长得不差,按理他们的孩子应该也不赖。
可……也许是孩子还没有长开吧。
唐肃面无表情看着陆景琛,清冷的视线犹如一把刀子插在他身上,垂下的大手死死捏紧,整个身体散发着一种浓郁的戾气。
陆景琛眯了眯眼,察觉到唐肃这小子对自己敌意,冷厉道,“怎么?我现在还问不动你话了?”
这小子,昨天踹他的事他都没跟他计较,他倒是还先来上脾气了。
也怪不得若霜说他不该太纵着他,看看他现在这样子,忤逆他就算了,还敢用如此冷森的眼光瞪他。
“孩子现在需要输血抢救,陆总,你若还认夫人生的这个孩子,就请你这个做父亲的马上移架输血室,当然,如果你不想认那个孩子,当我什么都没说。”
唐肃说得一板一眼的认真,语气里还透着失望至极的冷色,而他也确实对陆景琛失望透了。
他更没想到,向来在商场杀伐冷厉,所向披靡的陆景琛处理自己的婚姻和感情竟会是如此的畜生。
他也知道老夫人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但是夫人又有何错之有?
可他呢,畜生到一次又一次对她动手,狠扇她耳光就算了,他还揪扯她头发把她往墙上撞。
那一刻没人知道,唐肃真的杀了陆景琛的心都有。
妻子啊,不管怎么说,夫人也是他结发五年的妻子,他怎么就能狠心到下这种狠手。
“唐肃,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说话?看来我最近确实太纵着你了。”陆景琛一身冷厉的寒意盯着唐肃,眉眼里渐渐染上愠怒。
沈凝忤逆他,唐肃现在也忤逆他,他陆景琛当真就这么失败吗?
唐肃看着他,淡淡扯了扯唇角,然后道出扎心的话,“陆总,你果然没有心,如今夫人的孩子急需抢救,你却还有时间在这里责怪我,这要是换成李小姐的孩子,呵,只怕你早狂奔过去了吧。
只是我不明白,夫人到底欠了你什么,让你活生生的一个有血有肉之人能做到对她如此狠心绝情。
而且你别忘了,那个孩子既是夫人的,也是陆总你的。不对,陆总根本不缺孩子,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陆景琛被唐肃这番不痛不痒的话说得直接愤力一拳锤向墙上。
清冷的视线再次扫了一眼没有醒来的沈凝,他转身扩步往输血室跑了去。
该死,唐肃这小子,迟早有天他要撕了他,他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敢揣测他心思。
还有,他哪只眼睛看到他不在乎沈凝生下的那个孩子?
他可知,刚才听着他说那孩子突发紧急情况时,他整个高大的身躯都险些站立不稳,但他却字字句句指责他不配为人父,简直找死。
采血室。
陆景琛做好一切准备,突的却被护士告知他和孩子血型不一样,无法正常为孩子抽血。
刹那间,向来生疑的性子骤的让他瞳孔眯紧。
血型不一样?难道孩子不是他的?于是鬼使神差,他当真迅速跟孩子去做了个DNA鉴定。
因为他是陆景琛,所以原本最快也要两小时出的鉴定结果硬生生被缩短到半小时。
而这等待的半小时里,陆景琛修长高大的身躯就静静在保温室外面看着里面那个其貌不扬,小手蹬啊踢啊的小东西,眼底一片复杂。
眯眼,他深深把那个五官还没长开的小家伙烙刻进心底。
而越看,他越发觉得他不像是自己的孩子,有时候,人的第六感就是很奇怪,他总觉得那孩子五官没一点随他。
陆景霆失声冷笑:不是你陆狗的种,要是五官随了你,那就见鬼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病房,沈凝终于悠悠睁开了眼。
“夫人。”唐肃见沈凝终于醒来,原本正襟危坐的身子立刻弹跳而起。
沈凝却骤的湿了眼眶,记忆回笼,她脑海里清晰浮现自己在手术室中那阵阵刺骨的生疼。
还有医生阴冷轻笑说摘她子宫的话,还有那些冰冷如刀子一样的仪器在她体内绞割的样子……
“夫人。”唐肃见沈凝泪水汹涌而来,冷硬的心莫名有几分慌乱,他性格向来直板直眼,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哄人。
“我,我动手术了对吗?”产后大出血几个字是沈凝失去意识最后听到的话。
再后来,那间冰冷的手术室里,那些医生的双手就像一把能撕裂她身体的钝刀。
让她痛苦又清晰的承受着那一波又一波的痛楚,甚至她还听到医生惬意闲聊家里琐事,和刷小视频的声音。
而她那具破布娃娃一样的身体那时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就只能像刀俎上的鱼肉任她们横竖宰割。
最重要,摘除子宫的同意书还是她丈夫陆景琛所签。
唐肃皱眉,看着她痛苦不堪模样,声音染着沙哑,“你产后大出血,当时情况紧急,医生说必须马上手术,所以……”
“所以陆景琛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查,就替我做主签下了字?
可他知道那短短一小时里我在里面经历了什么吗?我活生生承受着那些仪器的绞割,硬生生用薄弱的意志力撑到现在,换来的是什么?
余生的不再完整,陆景琛,他真的好狠的心。”
沈凝脸颊全湿了,垂放在被子上面的两只小手更是死死抓住床单咬唇扛着一切。
心想,如果当时说要摘除子宫的人是李若霜,陆景琛一定会发疯似的为她寻遍名医抢救吧。
而她沈凝在他心里就是一根草芥,一根别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的草芥,至于死还是活,他心里在意过吗?
痛,血淋淋的痛早已覆盖了沈凝这具百孔千疮的身心,她绝望闭了闭眼,眼底一片凄凉。
唐肃这会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懂沈凝这番话意思。
可该死,谁这么心狠手辣对她一个刚生产完孩子的女人下这种狠手。
“可他知道那短短一小时里我在里面经历了什么吗?我活生生承受着那些仪器的绞割,硬生生用薄弱的意志力撑到现在,换来的是什么,余生的不再完整。”
沈凝这段凄厉的话反反复复在唐肃耳畔闪过,他却愤恨得全身都颤抖。
握紧拳头,他有种把为沈凝做手术的那些人全部杀了的冲动。
活生生承受仪器的绞割,这说明那些畜生没有给她用麻药。
该死,唐肃呼吸起起伏伏,胸腔里也头一次聚涌起毁天灭地的气势。
砰。
突然,房门被人一脚踢开。
再然后,陆景琛阴沉骇森的俊脸便出现在了病房。
只见他手里捏着一张检测报告,全身散发慑人的黑郁冷气,阴鸷犀利的眼眸这会更是像刀子一样剜着沈凝所有血肉。
哗啦,纸张又一次像刀子一样甩在沈凝苍白无血色的脸上。
再后来,陆景琛阴沉如地狱厉鬼的声音赫然响起,“沈凝,这个野种是谁的。”
顿时沈凝心咯噔往下一沉,然后拿起床上的报告单看去。
“陆总,夫人刚醒,您……”
“滚出去。”陆景琛集着一身怒戾的吼声开口。
唐肃眯眼,视线扫过沈凝手中的什么亲子报告单,再结合起刚才陆景琛嘴里的那句什么野种,他骤的明白他为什么会动怒生气。
陆景琛见唐肃依然像具雕塑一样不动,狠厉的怒意再次涌上。
冷唇轻启,他眯紧寒眸扫向唐肃危险道,“唐肃,别他妈告诉我那个野种是你的。”
轰的一下,沈凝顿时愤怒嘶吼,“陆景琛,他不是野种,他是你的孩子,你污蔑我没关系,但别像疯狗一样乱吠别人。
唐肃对你忠心不二,你怎么可以怀疑他,你的心当真被狗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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