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临霁的眉微不可查地皱了下,他原是心中自责不已,正想着要不要再多补偿她一些。那声音一响起,就将那份愧疚感冲淡了,甚至还隐隐有点儿生气。他察觉到,自己听到的声音不是幻觉,而是来自他面前这位温柔体贴的妻子的心声!
“阿沉,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她依旧是那般的温柔,就算是离开也不忘记叮嘱他,这让严临霁心中的愧疚之意似乎更甚了些。
他与苏越本是青梅竹马,一场车祸,苏越失去了双亲,唐家家产被她的叔父霸占,还把年幼的姐弟俩赶出了唐家。
本以为两个人不可能再会有交集,可十年后,苏越拿着小时候的那份婚书找上了门。
在这样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和苏越结婚三年,严临霁也忍了三年。
这些年,她将他照料得事事都好,她温柔贤淑,安静懂事,不吵不闹,也从未同他索取过什么,可感情这东西,终是强求不来。
‘老娘终于解脱了。’
不知从哪冒出一句话将严临霁从思绪中拉了出来,那声音轻快,清脆,又带着几分雀跃。
这音色?和他那妻子一般无二。
“你刚刚说什么?”
苏越怔愣了一下,“我没说话。”
她声音柔柔的,带着点悲伤的调调,和刚才那突兀的语调完全不相符。
若是苏越并未开口说话,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阿沉,你工作辛苦,要注意休息,别太晚回家,按时吃饭。”
说到最后,她竟然哽咽了起来。
看,这才像是他那娇弱贤惠的妻子说的话,依旧是一如既往的体贴。
刚才应该是他的幻觉,严临霁指尖落在太阳穴上揉了揉,许是自己最近太累了。
没等沉寂一会,那莫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语调依旧轻快。
‘有了严临霁给的这笔五千万,以后姐就是小富婆了,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了。’
严临霁眉头皱了皱,他这是怎么了?幻听这么严重?
视线落在苏越身上,她微微抽噎着,眸中泪光闪闪,还时不时地用不舍的目光偷瞄他。
他无论怎么也联想不到那声音会出自她的口中?
确实是他幻听了?
“嗯,我知道了,你也是,以后照顾好自己。”登时,严临霁将面前那柔弱身躯揽到了怀中,轻声安慰着。
苏越似乎是演上头了,那小肩膀一颤一颤的,就连气息都不稳了,她故意压着嗓音,“阿沉。”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盯着严临霁,似是有话要说,贝齿咬着唇,神色犹豫,张了张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最后,她只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愣是将一副哀默心死的糟糠妻子形象活生生地演绎了出来。
此刻的苏越的内心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她美滋滋地想着:‘我这演技真是绝了,一会这狗男人要是被我打动了,会不会再多给我五千万?’
殊不知,她心里的这些话都落入了严临霁的耳朵里。
严临霁的眉微不可查地皱了下,他原是心中自责不已,正想着要不要再多补偿她一些。
那声音一响起,就将那份愧疚感冲淡了,甚至还隐隐有点儿生气。
他察觉到,自己听到的声音不是幻觉,而是来自他面前这位温柔体贴的妻子的心声!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严临霁试探的目光打量着她:“暮烟,你当真不想离婚?”
登时,哭得梨花带雨的苏越身子突然僵了一下,她抽了抽鼻子,晶亮的眼睛里带着一瞬的不可思议,心里头泛着嘀咕:‘怎么不想?当然想了,这狗男人不会后悔了吧?’
严临霁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唤他“狗男人”,心底的火气腾地一下涌入头顶,想发作,可一看到她那可怜的小模样,又顿时觉得无可奈何。
苏越温柔的语气中透着委屈:“阿沉,你心里没有我,我都知道的,你不要为了同情而迁就我,那样于我来说无异于是另一种痛苦。”
这番话说得好像是他的错?
‘老天,千万别!我好不容易熬出头的,求求了。’
苏越在心中疯狂祈祷。
望着她那柔和恬静的面庞,严临霁从鼻腔中发出“哼”的一声,“虚伪。”
“如你所愿,后天民政局见。”
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语气生冷疏离。
苏越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下了,她装出一副求而不得的模样,淡淡的应了句:“也好。”
严临霁抿了抿唇,迈着信步转身就走。
苏越望着男人颀长的背影,嘴角漾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这破婚可算是离了!’
闻声,严临霁脚步顿了一下,转过身。
苏越察觉到不对,立刻装出一副妻子舍不得丈夫离开的模样,深情款款地注视着他,她甚至还装模作样的擦了擦她那干涩的眼角。
严临霁心中怒意更甚,这女人不光虚伪,还做作!
最后,严临霁是咬着后槽牙走的。
不远处的苏越扑闪着大眼睛:‘他是牙疼吗?难怪刚才火气那么大,得亏是离婚了,要不然我还得受牵连。’
严临霁:……
夜晚,媚意酒吧内。
灯光辉闪,交映又重叠,一道道的聚焦在女人身上。
那女人身材长相都是顶好的,一双桃花眸似能勾人心魄,舞姿优美,姣好的身段如同波浪,一双修长的美腿微微摇晃,体态轻盈,晃得台下的男人心直痒痒。
夜晚的苏越仿佛是换了个人,她青丝披散着,回过眸时,犹如一只会吸人精元的女妖精,妖娆又妩媚。
整个酒吧里,都充斥着燥欲的气氛。
正在她嗨得尽兴时,美眸一撩,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眼前闪过。
那人身形颀长,一袭正装西服勾勒出劲瘦的腰身,浑身发散出清冷的气质,与周遭显得格格不入。
男人的身型比例堪称完美,尤其是在脱了衣服后,这点苏越最熟悉不过了!
这狗男人惯会在那事上将她折磨得死去活来的。
不是他,还能是谁?
今天,严临霁是被沈逸一行人强拉过来的,美名其曰:庆祝陆少恢复单身!
平日里,他很少来这种地方,他最是讨厌这种又燥又闹的环境。
他这人一向是讨厌和喜欢界限分明,对待感情亦是如此,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你说,苏越那么好的一个人,你说离就离?”沈逸突然开口,纳闷地问了句。
“对呀,哥?我都没遇见过像暮烟嫂子那般好的人,一心一意地跟着你还什么都不图。”邱让也附和着。
能让他们这帮世家公子夸上一句的女人没有几个,苏越算一个。
与严临霁结婚这三年,她乖得很,温柔贤惠,将严临霁照顾得很好,每天风雨无阻,准时准点的往公司严临霁送饭,就算是连公司大门也进不去,她也毫无怨言。
别人都说苏越是看上了严临霁滔天的财富,权势,可这几年她不争不抢,甚至没多花过他分毫,也从未向他索取过什么。
她安分守己,贤惠持家,就连外貌在一众名媛里也是一顶一的,众人实在是想不明白严临霁怎么就离婚了?
莫不是这陆少有什么隐疾不成?
严临霁哼出一声,眼尾轻蔑的向上挑了一下,“她不图什么?”
她不是不图,只不过是隐藏得太好了。
“你们不过是被她的表象欺骗了。”
不光是他们几个,就连他自己也一直被苏越这贪婪的女人蒙蔽至此。
倘若不是他昨天听到她心底真正想说的话,或许至今还被她蒙在鼓里呢。
‘那是严临霁那个狗男人嘛?’
‘他怎么来了,晦气。’
两道声音透过燥闹的人群直戳严临霁的耳膜,清晰无比。
是他妻子的声音!
他愣神,循着声音那处望去,却无迹可寻。
‘不行,我得躲起来。’
那声音再度响了起来,愈发的清晰。
严临霁意识到苏越此刻就在他的身边。
他阴着一张脸,视线扫向为苏越说话这几人,这就是你们说的好女人?
蓦地,有一个奇怪的想法冒了出来。
他倒是想看看这女人是怎么掉马的,严临霁薄凉的唇角嘲弄地弯了一下,“走,带你们看看我这什么也不图的好妻子。”
后面那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彼时,苏越正在匆忙地收拾着东西,她拿着新买的爱马仕包包挡住脸。
她在脑海里试想着出逃的各种路线,思考着哪条能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得从这个酒吧里面消失。
这酒吧她经常来,地形熟悉得很,逃出去对她来说轻轻松松。
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严临霁。
在苏越的印象里,他这种自诩私生活干净的人,可是从来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来不及纳闷,苏越急匆匆地往外走。
五千万还没到手之前,她需得安分些,维护好自己娇娇妻子的贤惠人设。
‘苏越,你可千万别被狗男人抓住把柄啊!’
出口就在眼前。
苏越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胜利就在前方!’
就在她的腿欲要迈出去时,一股强劲的力量将她拽了回来。
“这不是我那娇娇妻子吗?来这里干什么?”
颈处传来一道低沉磁哑的声音,低撩的声线擦过她的耳边,灼红了一片。
那声音她最熟悉不过,苏越认命般地闭上眼睛。
‘靠,不是吧,真的撞上这条狗了?’
倏忽,她心生一计,‘看来,也只能用那招了。’
严临霁盯着她微动的眸子,那招是哪招?
苏越紧闭双眸,死死咬住牙,暗戳戳地伸出一只小手,在自己的大腿上使劲儿地掐了一把。
‘真特娘的疼!’
接着,豆大的泪珠停不住似的往下掉,她转过身委屈地抱住严临霁,颤着声音唤:“阿沉。”
水亮的眸子落在来人的俊颜上,醉意熏红了她的脸,哭得期期艾艾:“阿沉,你怎么来了,我好想你。”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落,染上他的西服,湿了一小片。
要不是,他能听见她此刻的心声,他就信了。
方才这女人一边哭心底里一边骂他:‘完了被狗男人抓到了。’
‘五千万不会泡汤吧?’
严临霁嘴角没忍住,使劲儿抽搐了两下。
倒是真能装,也是他低估了她。
他深邃的黑眸中闪过一丝鄙夷,他皱了下眉,故意问了句:“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头埋在他怀里的苏越美眸一转,不屑地翻了一个大白眼,心下道:‘还能干嘛?找乐子呗!’
表面上,这女人却是心口不一地控诉着:“阿沉,我接受不了,我只要一想到以后没有你的日子,我就疼,我就想醉过去,这样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苏越非常成功地树立了一个被男人伤害后,痛不欲生出来买醉的深情人设。
话落,她还用泪汪汪的眸子楚楚可怜地瞄了他一眼,娇滴滴的唤了他一声,“阿沉~”
沈逸一行人显然也是被这个气氛牵动了,几个人朝他投过无奈的目光,倒好像真真是他抛弃了她一般。
这女人倒打一耙,卖惨博同情的手段倒是高明,三言两语,就把锅甩到他身上。
想来,这三年他也没少被她这副模样骗。
‘五千万什么时候才能到手啊?演戏累死人了。’
一听这话,严临霁瞬间心中血气翻涌,他沉着脸将怀里靠着的女人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地离开。
是时候收拾一下这个女人,要不然枉费她一片苦心算计了他三年。
苏越惊呼一声,双脚被迫腾空的时候,她还挣扎了两下,视线触及到严临霁那阴沉的脸色上时,她立马变得乖巧,声音柔柔的轻唤着他的名字:“阿沉,阿沉,你要干嘛呀?”
她吐出每个音调都像精心设计过的那般好听,可心底一口一个‘狗男人’实在扫兴。
严临霁无心倾听,脸上一片死灰。
苏越也发现了,他每迈出一步,脸上的表情就越发的阴鸷。
‘这狗男人不会是在外面生气了,要拿我撒气吧。’
一想到他之前拿她泄气的方式,苏越就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攀上他的胸膛,一下一下的轻抚着,似想帮他抚平几分怒气,这样她也就不会折腾的太惨。
“阿沉,你怎么了。”
本以为自己软糯的嗓音能换他一刻的平静,谁知却换来男人一句愠怒的话:“闭嘴。”
严临霁语气凶巴巴的,没了往日的那分绅士,苏越委屈的把身子往里面缩了缩。
这人从昨日签完协议以后就有点不太正常,跟她离婚,他不应该开心才是。
‘难道是因为牙疼?’
苏越嘴是闭上了,可这心里的意见却越来越大。
‘你现在狗叫什么?’
‘凶什么凶!就你会犬吠啊。’
‘就知道狗叫?要不是为了那五千万,老娘才不伺候你。’
其实在婚前,两人曾经签过一份三年协议。
严临霁也只答应离婚后会给苏越五百万,可拟定离婚协议那天,严临霁觉得自己亏欠这个妻子颇多,一个女人又能有几个三年,所以他让律师在协议里面多填了一个零。
也算是对她这几年付出的一个补偿了。
可事情的发展逐渐变得离谱起来,她就像是笃定了离婚后他会多给一笔离婚财产一样。
所以从一开始这女人就在算计他,被人当傻子耍了三年、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严临霁一路飙车,回到了景轩雅园,一栋不小的别墅,当时是买来做两人婚房的。
他踹开车门,抱起苏越就往里走。
苏越感受着周身的温度忽然骤降,落在他肩头的指节逐渐泛起白色。
心中不由得哀怨着:‘狗男人,离婚了还要折腾我一次。’
苏越非常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紧闭双眼,安慰着自己:‘没关系,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严临霁冷眼睨了她一眼:好,很好!说他是狗?这女人死定了!
嘭!的一声,苏越被扔在了柔软的床上,似是男人用力过度,她娇软的身体从床上弹了起来。
严临霁撕扯着领带,唇角勾出一丝阴鸷的笑意,突然,他压了过来,健壮的身躯就撑在苏越的身上。
只要再往下一点儿,两人的身体就能贴上。
清冽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酒香,朝着苏越迎面侵袭过来。
她的眸中闪过一瞬的慌乱,一不小心,指尖不小心勾到了男人的裤腰处。
这行为貌似有点欲拒还迎的意思,不觉中,苏越的脸上溢出一抹红意来。
“怎么?迫不及待。”
严临霁温热的气息喷在女人的耳蜗处,酥酥麻麻的,还有点撩撩的。
苏越摇头,心底告诫自己:‘不能沉迷美色,严临霁是大猪蹄子,是丑八怪,是狗男人!’
听到心声的严临霁:“……”
倏地,他勾住苏越的发梢,鼻子凑上去,轻轻嗅了两下,“酒味不少。”
严临霁突然来这么一下,整得苏越的呼吸都滞了片刻。
‘他到底是干嘛?要来就来,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苏越心一横,胸口挺了上去,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颤着声音,“阿沉。”
‘来吧,要杀要剐都随便!别忘了付钱就行。’
严临霁神色微怔,原来她每次和他同房都这样想的?她当他是什么?
严临霁抽回指尖,握成拳头,退开一步距离,他不喜这般勉强别人,收起刚才内心攀升的欲望,脸色冷淡。
“去酒吧干嘛?”
“是借酒消愁?”
他顿了一下,清冷的目光扫过苏越,有一种可以洞察人心似的错觉。
“还是找乐子?”
最后一个字的音节坠落到苏越的耳朵里,美眸猛的睁大。
‘他怎么知道?’
‘他找人调查我?’
苏越的脑海瞬间闪过一种念头,但又被她立刻否决掉,‘不可能,他要是有那种心思,我早就被清理门户了’
毕竟这几年她背着严临霁干的事可不少。
严临霁的脸色变了一下,看来,他这妻子身上还有很多秘密。
介于五千万还没有到手,苏越依旧装出一副柔弱的姿态,伸出双臂,勾住了严临霁的脖子,诱人的娇唇一口咬住他的下巴,那带着醉意的微甜气息,也让严临霁变得有些不清醒了。
‘狗男人,看姐拿不拿捏你。’
苏越心里得意的想。
严临霁听到后,刚才脑子里那抹浊意瞬间消散,眸间愠怒尽显,他粗暴的扯开绕在他脖子上的胳膊,愤然起身。
“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到。”严临霁语气中尽是森然。
到哪,苏越心底当然清楚,明天她便自由了。
早上八点半,民政局——
两人拿着紫红色的离婚小本本,一前一后的走出来。
前面的人脸色阴沉,带着一股子丧气,后面的人脸色红润,嘴角悬着喜悦。
‘终于离婚了,好日子来了。’
正当她心情美丽的时候,银行发来一条提示消息,她细细数着小数点前面有几位数,看着多出来的五千万,她竟然在心里哼出了小曲:‘今天是个好日子,啦啦啦……’
严临霁倏然转身,苏越立刻收起笑意,一脸幽怨的瞧着他。
严临霁:“……”
秉承着不能掉马的理念,苏越势要兢兢业业的演到最后,她要让严临霁觉得这五千万,花的物有所值,省着以后找她麻烦。
严临霁狭眯着眼睛,“你装什么?”
他并不打算继续看苏越继续演戏,迈着长腿径直离开。
留下苏越一个人在风中凌乱,她的演技是被严临霁看出破绽了吗?不可能啊,骗了他三年了,要发现早就发现了。
‘这男人不是一直蠢蠢笨笨的,只会大吼大叫的吗?’
她摇摇头,不管了,反正五千万到手了,随他怎么想。
离婚后,苏越干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事,她拉黑了有关前夫的所有联系方式。
第二件事,她火速拿着刚到手的钱赶紧买了几个包,小小的庆祝一下。
第三件事,当然是找几个小奶狗了,抚慰一下她这颗被严临霁这几年过度摧残的脆弱心灵。
说干就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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