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年找到书房,推开门,他的书房从来不许佣人进去收拾,所以只有江芙帮他打扫,可是这样看着,书房好像有几天没有人收拾了,桌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书桌上,江芙没有看完的书还摊开着,只是江芙不在这里。
江江明明都没有了,家里哪里还会有人?他是疯了吗?
“季先生,您现在逃避又有什么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就在前两天,我去季家看江江的时候,她一个人倒在阳台上,鲜血流了一地,身子都冻得僵住了,可是那时候,你呢?”黎姐的声音有些哽咽。
“江江告诉我,她快要病死了,你却装作不知情,你真的不配爱她!”她双眼通红,说完这些话,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门被嘭地一声关上。
萧锦年拿过那张U盘,手不由得有些颤抖,他用电脑读取U盘里面的内容,里面只有一个音频。
他点开,听着里面的钢琴曲,正是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江江弹奏的《Acommeamour》。
恍恍惚惚的过了两天,萧锦年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忙碌似乎更能让他麻痹自己,不用去想江芙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天,工作完,他深夜才回到家,刚进客厅他看见屋子里的灯是亮着的。
“哆——”钢琴声响了一下。
然后缓缓有钢琴的声音回响在整个房间,而声音就是从楼上的琴房里传出来的,琴房就只有江芙会去。
是江江回来了?
萧锦年脸上一喜,急匆匆跑到了琴房。
他打开门,惊喜地叫了一声:“江江!”
钢琴声戛然而止,一个女人坐在琴房里那台黑白的三角钢琴面前,看到萧锦年来才停住了手。
“霖舟,你终于回来了!”女人站起身,走到萧锦年身边。
萧锦年看清眼前的人不是江芙,而是陈琳琳,他不由往后退了两步,继而面色不|虞:“你怎么在这里?”
陈琳琳看他的态度,有些委屈道:“是季伯母让我来的,听说季太太过世了,你应该心情不好,我就想着能来陪陪你。”
“谁说的?她明明活得好好的。出去,这是江江的琴房!”萧锦年脸色阴沉,把陈琳琳拉出了琴房。
客厅,陈琳琳揉了揉自己被萧锦年抓红的手腕,咬了咬唇,萧锦年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对过她。
她不就是去了一趟琴房吗?
陈琳琳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柔声道:“霖舟,现在外面都传遍了,季太太重病不治已经死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你还有我啊,我爱你,霖舟。”
可萧锦年的脑袋嗡了一下,满脑子全是那句季太太重病不治已经死了。
不可能!她在撒谎!江江怎么可能会死?
“出去!我告诉你,你再胡言乱语别怪我不客气!”萧锦年吼了一声,指着门外,怒视着她。
陈琳琳吓得一抖,不敢再做声,只得白着脸离开季家。
……
酒吧里人潮涌动,音乐声嘈杂不堪。
角落包厢的萧锦年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灌酒。
江明端着一杯酒过来,看见萧锦年,脸上有些诧异:“霖舟,你怎么在这里?江芙的葬礼你没有去吗?”
下一秒,耳边一阵拳风,江明的脸上就实实在在挨了一拳。
萧锦年红着眼,怒吼道:“江江没有死!不许你胡说!”
是了,江江还在家里等他,他怎么能把江江一个人抛在家里呢?
他忽然起身,疯了一样地往家里赶。
车子稳稳停在自家别墅门口,萧锦年匆匆跑到门口,手刚放上门把手,他却愣了一下。
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酒味,他喝酒了,但是江芙不喜欢他身上的酒味。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会儿跟江江说说好话就好了,喝一点酒,江江不会真的跟他生气吧?
想着,他推开门走进去,从前这个时候,江芙都会做好他爱吃的饭菜等他回来一起吃。
可是他走过去,没有饭香味,餐桌上空空的,那个会坐在客厅等他的人影也不见了。
应该是在书房吧?也是今天她有些累了,不想做饭呢?
萧锦年找到书房,推开门,他的书房从来不许佣人进去收拾,所以只有江芙帮他打扫,可是这样看着,书房好像有几天没有人收拾了,桌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书桌上,江芙没有看完的书还摊开着,只是江芙不在这里。
“去哪了?”他轻轻呢喃一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江江累了,一定是在卧室休息呢。
他转身又找到卧室,他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像是生怕吵醒里面的人,可是他推开门,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床也铺得很整齐。
突然胃里一阵抽痛,萧锦年捂着胃,有些痛苦地皱着眉,他摸着床坐过去。
他的胃不怎么好,经常酒喝多了就会胃痛,江芙总会帮他准备着药和温水,睡觉的时候也会把手搓热了帮他暖暖胃。
“江江——”萧锦年叫了一声,脸色更是痛苦。
可是空荡荡的房间里,再没有熟悉的身影,也没有人回应他。
萧锦年的脸色有些发白,默默躺在了床上,他闭上眼,眼角有一滴泪滑落。
第二天,萧锦年没有去公司,也没有一个电话,助理只好上门来找萧锦年。
好在他知道季家的密码锁,直接就开门进去了,进门他还被吓了一跳。
偌大的别墅,连一个佣人都没有看到,屋子里空空荡荡没有了一丝人气,冷清得让人心底打颤。
助理找到卧室,才看见卧病在床的萧锦年,他苍白着脸,却没有一个人照江。
他这才匆匆忙忙把人送去了医院。
医生来看过,又开了一些药,萧锦年的精神才好了一些。
他手边输着液,一个医生带着两个护士进来给他检查,病房的门开着,有人坐在走廊外的长椅上聊天。
“可不是嘛!多可惜啊,国际著名钢琴家年纪轻轻的就得病死了,去参加葬礼的粉丝哭得眼睛都肿了。”路人啧啧摇头,语气颇是惋惜。
病房里的萧锦年听到钢琴家,不由得凝神多听了两句。
走廊上另一个人上前,突然插话道:“你们说的是著名钢琴家江芙吧?”
那人点点头:“对啊,好多粉丝去参加葬礼呢!”
听到江芙的名字,萧锦年的心脏狠狠缩了一下,拔掉手里的输液管就往外跑,他一把揪住刚刚说话的人的衣领,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葬礼在哪里?”
路人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颤抖着才开口:“香……香樟路的殡仪馆……”
江芙临走,没有家,也没有家人,葬礼只能在殡仪馆举行。
萧锦年放开那人,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就冲出了医院,直接去了那家殡仪馆。
只是,当萧锦年赶到的时候,殡仪馆里空荡荡的,半点不像举行葬礼的样子。
见状,萧锦年才松了一口气,果然,是假的,江芙没有死,她不可能会死的。
助理气喘吁吁地跟上来,才道:“季总,太太的葬礼是前天举行的,您现在来……已经迟了。”
萧锦年只觉脑子里轰一声,蒙住了,他一脸不敢置信,看着助理怒道:“江芙是我的妻子,谁给她举行的葬礼?谁能给她举行葬礼?”
殡仪馆的负责人见状,忙出来,生怕萧锦年在殡仪馆闹。
“先生,您冷静一点,您说的江芙江女士前天确实已经有人在这里帮她举办了葬礼,这边还有江女士的遗照。”
萧锦年的身子晃了晃,脸色惨白:“不可能!”
助理忙上前,从口袋里拿出一份请柬递到萧锦年面前。
“季总,这里有一份昨天寄到季家的慈善演奏会的请柬,是邀请季太太参加一场慈善演出的。”
本来助理是不打算把这事告诉萧锦年的,怕他难受,但是眼下看他情绪有些不对,助理怕他今天要把这殡仪馆翻个底朝天,只得拿这个转移他的注意力。
萧锦年接过请柬一看,宴会开始的时间正好是今天晚上。
既然是慈善晚会,那江江一定会去的!
他来不及多想,一个人就照着请柬上面的地址找了过去。
慈善晚会上的人很多,其中不乏音乐界的大师,甚至还有一些是萧锦年认识的,曾经跟江芙有过合作演出的音乐家。
萧锦年在人群里一个一个寻找着,没有看到江芙的身影。
“江芙啊?可惜呀,一身才华就这么走了。”一个中年男人说起江芙,也不由得摇了摇头。
他身边的另外一个男人也是叹了一口气:“当初我跟她还有过一次合作,三个月前我还跟她约好,今天的晚宴有机会还要合奏一曲的,没想到居然永远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突然,空气一凛,两人只感觉背后凭空生出一股凉意。
他们侧目,就看见萧锦年冷冽的眼神。
“不要再让我听到你们胡说八道,江芙没有死!”萧锦年的声音冷得渗人。
听到这话的人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萧锦年,江芙的死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唯有萧锦年还在说江芙没有死。
只怕是有些疯魔了吧?
年纪轻轻的,妻子早逝,季总悲伤过度,精神有些失常了。
众人也是心里唏嘘了一番。
“呵,季先生这话说得真是可笑,人都没了才想着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早干什么去了?”人群里,有人冷嘲了一声。
萧锦年循声望过去,看见了人群里的季程铭。
看见季程铭,萧锦年的眼神亮了一瞬。
他上前,一把揪住季程铭的衣领,咬牙狠道:“你把江芙藏到哪里去了?我早知道你对江安心怀不轨,是不是你对江江说了什么,她才不想回家?”
季程铭一把挣开萧锦年的手,冷笑了一声:“你疯了吗?那天你不是看到江芙的尸体了吗?她死了!”
话音刚落,一个拳头就砸在了季程铭脸上。
季程铭吃痛,反手还了一拳过去,宴会上,两个男人你来我往地动起手来。
众人吃惊,看两人都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忙拉开了两人。
萧锦年脸上挂了彩,季程铭也没好到那里去。
有人拦着,哪怕他想动手,也没办法继续在这里大打出手,重要的是,江芙压根不在这里。
他看着季程铭,眼里都是冷意:“季程铭,最好早点交出江芙,不然我让你整个季家都付出代价!”
说完,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愤然离开了宴会。
……
季宅。
“季总,已经查到了,季程铭是季氏集团的继承人,前阵子听说他从医院辞职,现在开始接手季家了。”助理将查到的资料恭敬地放在萧锦年的桌子面前。
萧锦年眼神微眯,嗓音天然带了一股寒意:“从现在开始,打压季氏集团。还有,让人给我盯着季程铭!”
助理应声:“是。”
等助理的脚步声渐远,萧锦年的眼神一凛,眸子里暗光微闪。
江江,不管你逃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三天以后,助理带着季程铭的消息再次来到季宅。
萧锦年看着眼前的资料,最终将眼神锁在了一个地方——豫园。
这些天,季程铭总是会往这个叫豫园的地方跑,并且一呆就是大半天,看来,江芙八成就是在这里了。
萧锦年兴冲冲地要出门,刚起身,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走到卫生间,照了照镜子,这才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有些狼狈。
这些天他都没有好好睡过一个觉,脸色很白,眼底发青,嘴边还长出了一些细碎的胡渣,神情看上去有些憔悴。
可不能这样去见江江。
他洗了个脸,又刮干净了胡子,梳好发型,换上一套干净整洁的衣服,再搭上江芙从前最喜欢的那根宝蓝色领带,这样看上去才精神了不少。
开车出门,在去往豫园的路上,他还不忘给江芙买了一条项链。
要是江江看到,一定会喜欢这条项链的。
他知道,江芙现在一定是还在生他的气,可是没关系,他会好好跟她解释,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她,哪怕她现在跟季程铭在一起。
但只要她回心转意,他可以全然既往不咎,他不会跟她生气了,他们以后一定会好好过日子的。
车开到豫园附近就只剩一条小道,他没办法开车,只好步行进去。
豫园的位置有点偏,但周围的风景非常好,远处一弯湖水清澈。
周边种着柳树,因为冬天下了一场大雪,原来绿茵的草坪都被大雪盖住,白茫茫的一片。
萧锦年冷笑一声,季程铭这个小白脸还挺会挑地方的。
他难道还想把江芙一直藏在这里不成?
他再往前走,一块石碑上刻着硕大的“豫园”两个字。
他心里不由颤了一下,再往前走,远远看见豫园里面都是一排排整齐的墓碑,碑上刻着不同人的名字,上面是不同人的照片。
原来豫园是一座墓园……
萧锦年一下子怔住了,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远远地他看见季程铭的身影。
季程铭站在一座墓碑前,弯下身子将一束白色的小雏菊放到墓碑前,然后站在那里,似乎是在对着墓碑说些什么。
萧锦年脸上一下血色全无,他不敢上前,但是脚步却不受控制地往前走。
等他走近,他才看见墓碑上赫然留着的是江芙的名字,上面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江芙笑得温柔又快乐。
这一段时间的记忆忽然像潮水一般袭来。
江芙说她病了的样子,她深夜做了好多好吃的在家等他回来吃饭的身影,还有她红着眼眶看着他的样子。
音乐会的最后一面,她声音沉重,叫他往后保重。
以及最后,江芙被人从急诊室推出来,白布翻开,露出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她双眼紧闭,纤细的手无力垂下,然后被人推着渐行渐远……
天空在这一刻下了雪,大雪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季程铭看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嘲讽:“你终于知道来看她了。”
听见声音的萧锦年眼神微动,看着江芙的墓碑,不由得带了些颤音:“这不是真的,这不是她!”
季程铭对萧锦年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江芙早就自己在这里买下了一块墓地,她旁边,就是她的父亲,你说,在这里的不是她还会是谁?”
第17章 终于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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