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君臣同心,北昭才能安稳,国泰民安。傅时霆了然秦安安的心思。她牺牲自己,保住了弟弟的皇位,保住了秦家的江山,也保住了摄政王的权势。所以他会如她所愿那般——护住秦明慎与北昭。
只有君臣同心,北昭才能安稳,国泰民安。
傅时霆了然秦安安的心思。
她牺牲自己,保住了弟弟的皇位,保住了秦家的江山,也保住了摄政王的权势。
所以他会如她所愿那般——护住秦明慎与北昭。
而秦明慎听了傅时霆的话后,好不容易压下的泪意再次有了翻涌之意。
他声音微颤:“阿姐……当真这样说?”
“是。”傅时霆转过身直直看向他,而后一拱手,“长公主遗愿,皇上……”
“我知道了。”
秦明慎生硬地打断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嗓音变得很轻又说了一遍:“我知道了。”
阿姐的意思他都明白了。
秦家百年江山,不是只靠自己就能守住的。
这其中傅家功不可没,所以他要想稳坐皇位,就不能没有傅时霆。
秦安安……是要他放弃想除掉傅时霆夺权的念头。
秦明慎抬手捂住抽疼的心口——
若是他早些答应她,阿姐是不是就不会自杀了?
他自以为可以独当一面,可到底……还是要阿姐护着他!
“阿慎,你长大了。”
想起她与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秦明慎心上像被锤了重重一锤。
是他的自负害了她。
秦明慎终究还是将秦安安带回了皇宫。
望着那空荡的床榻,傅时霆只觉心底好像也被剜了个大洞。
空空如也,又被寂冷给填满。
青砖上染着的那摊血迹已然冷凝,他凝视了半晌,目光又落向手边的圣旨。
一种难言的寂寥在心底蔓延,侵进骨髓。
许久,傅时霆才缓缓抬步。
走出殿门时,日头刺眼的阳光正巧落在他的眼前。
傅时霆下意识抬起手臂遮挡。
恍惚间,却见一道纤细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那温柔的语调是如此熟悉——
“时霆。”
傅时霆狠狠一顿,手臂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脱声而出:
“姝儿……”
话刚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秦安安永远都不会再睁开眼睛了,又怎么会好好地回来?
而下一瞬,傅时霆也看清了来人的面容,话音戛然而止。
他眸光微暗,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了下:“染眠。”
江染眠在几步之远停下脚步,神色复杂难辨:“时霆,你方才喊……”
“什么都没有,是你听错了。”傅时霆淡淡打断她,别开眼。
闻言,江染眠抿了抿唇,没有再问。
她复而抬步走近,眉心微蹙:“昨夜姝儿与我分别后就进了宫,现在她回来了吗?她还好吗?”
听见那个名字,傅时霆浑身战栗了下。
并不明显,但江染眠还是瞧清,目光露出些许不解:“时霆,你怎么了?”
傅时霆缓缓垂了眸,眼睫狠颤:“她……”
她还好吗?
她不好,很不好。
可话堵在喉咙里,像利刃插在里面,一阵刺痛,怎么都说不出。
见傅时霆神色似乎染上痛苦,江染眠忽地就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她径直快步走进了殿中,不过片刻,便又冲了出来。
“时霆,那摊血迹是怎么回事?姝儿人呢?!”
江染眠看着始终沉默不言的傅时霆简直心急如焚,可偏偏这院子里再没有第三个人,她连想问旁人都做不到。
寂静许久,傅时霆终于淡淡开口。
“她死了。”
很轻的三个字。
但落在江染眠的耳朵里,却犹如千斤重。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傅时霆,嗓音明显带上了怒意:“这一点也不好笑,傅时霆。”
傅时霆握住了拳头,骨节被攥得泛白。
若是可以,他如何不希望这只是上天跟他开的一个玩笑?
他将一直握在手中的瓷瓶递给了江染眠:“是乌头……皇上不久前刚将她的尸身带回皇宫,遗诏想来很快便会昭告天下。”
江染眠紧紧盯着瓷瓶,惊恐颤栗的声音喃喃响起:“怎么会……”
她猛然抬眸望向傅时霆:“你昨夜忽然派人去府里找我,又让我陪着姝儿,可你分明一直跟着她,为何不亲自上前?”
“时霆,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
傅时霆的思绪一瞬被扯回昨夜——
书房。
“他既不愿安稳坐这皇位,便换个人!”傅时霆神情淡然,但语气中透露着的威慑力半分不减。
侍卫裴深犹豫地看向他:“王爷,那……长公主呢?”
闻言,傅时霆眸色一深,却久久没有说话。
若是将秦明慎拉下皇位,那身为长公主的秦安安要如何呢?
沉默了半晌,正在傅时霆想要开口的时候,却听见外面响起极轻的一声。
他顿时敛起眉,对裴深使了个眼色。
裴深颔首,手握在刀柄上猛地就推开了门。
然而,他神色一怔,随即就退回了屋中:“王爷,是……长公主!”
傅时霆当即便起身踏出了书房,只见那茫茫夜色中匆忙离开的身影果然单薄。
刚才他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吗?
他心里无端发慌,几乎是下意识就追了上去。
从王府离开的一路上,傅时霆始终跟在秦安安的身后,但她失神走着,并没发现他。
眼见夜空中飘起雪花,他让裴深去将江染眠找来。
裴深不解地问:“王爷,您为何不上前?”
傅时霆黑如深谭的眸子里有一丝波动,脸上却毫无表情:“她是长公主,我是朝臣,我和她的关系……只能到此为止。”
静默须臾,他忽地又道:“裴深,那些计策……暂且都先搁下吧。”
“为何?”
傅时霆深深凝望着秦安安的背影。
“她不能没有秦明慎。”
东院万籁俱静,只有屋檐上融化的雪水滴落的声音。
江染眠听完傅时霆说的一切,眼神茫然而错愕。
“你说,姝儿是为了让你和皇上放弃对彼此争斗的念头才会……可是,她为何不能直接劝说你们?”
傅时霆眸底的情绪瞬息万变:“因为,她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我和秦明慎。”
两个男人都不是会服软的性格。
秦明慎忌惮傅时霆的权势,惟愿能一击既败,斩草除根。
而傅时霆对于秦明慎无故的疑心,感到恼怒。
他们又怎么会可能相安无事地坐在一起,将心里话都剖出?
秦安安正是明白这一点,知晓她的劝说两人都不会听,可身为长公主,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君臣离心,害得整个江山覆灭。
所以,她选择用自己的性命来结束这一切。
而她将一切都慎重仔细地考虑了,却唯独不在意自己。
正如三年前,为了护住秦明慎,秦安安毫不犹豫地喝下那杯毒酒一般。
她始终都带着赴死的决绝,不曾犹豫一瞬。
江染眠眼眶已然通红,她偏头深吸了口气,将酸涩的泪意生生忍住。
“从前我答应过她,待来日她成为长公主,由我来保护她和北昭。但我没做到,甚至……甚至根本不知她承受了什么!”
傅时霆缓缓看向她,薄唇抿了瞬:“她不会跟你说的,她对你一直心存愧疚……大抵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在昨夜求了那道与我和离的圣旨。”
江染眠狠狠怔住:“和离?”
她倏地就想起了昨夜秦安安说,若是自己有机会能和傅时霆在一起,一定不要错过。
竟是这个意思?!
秦安安竟是从在和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已然策划好了一切吗?
求和离圣旨,与在乎的人告别,最后……赴死。
江染眠心口一阵抽疼,悔恨如潮水般地从心底涌上喉咙。
自己为何就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而傅时霆的悔恨不比江染眠的少。
他今日进宫,本就是想与秦明慎好好谈一谈的,他不想再让身子虚弱的秦安安再为这些事跟着伤心劳神。
然而谁能料到,所有事情都只差一步。
一步错,步步错。
心里的窟窿又开始隐隐作痛,像有一把锯齿,血肉模糊地翻出来,直到露出森森白骨。
傅时霆眉心拧成了一团,神情却溅出凛冽的寒光。
从见到秦安安躺在血泊之中开始,他的思绪就一直都是混乱的。
直到此刻,他才露出茫然的神色——
为何他的心……会这么疼?
好似心脏被掏空一般,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傅时霆神情木然,眼里却溢满了疼痛。
而就在这时,他的耳边突然传来江染眠清浅的声音。
“时霆,你爱上姝儿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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