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钦在三皇子的住处待了足足七天,回来的时候,少年仿佛一夜成人,连脊背都比从前弯了些。他整个人瞧着疲惫极了,一见着我,几乎是倒在我怀里的,一句话没有,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我煮了锅粥,温到第八回,他才睁开眼睛,我一勺一勺地喂,他一口一口地吃,吃完了,才缓缓开口,他说:「我跟李茹要成亲了,聘礼就劳烦你准备了。」原来这就是李茹口中的那个办法,三皇子,当真是聪明。
如钦在三皇子的住处待了足足七天,回来的时候,少年仿佛一夜成人,连脊背都比从前弯了些。
他整个人瞧着疲惫极了,一见着我,几乎是倒在我怀里的,一句话没有,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我煮了锅粥,温到第八回,他才睁开眼睛,我一勺一勺地喂,他一口一口地吃,吃完了,才缓缓开口,他说:「我跟李茹要成亲了,聘礼就劳烦你准备了。」
原来这就是李茹口中的那个办法,三皇子,当真是聪明。
三年前的赋并没有指名道姓,大多是猜测,如今让赋的主人娶了她,人们自然会觉得是当初猜错了人,这种误会还会成为一段佳话,给那首赋添上些许绮丽色彩。
我轻轻应了一声「好」,转头收拾东西出了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他挣扎地问:「阿姐不问问为什么吗?」
我踌躇了很久,才回道:「他许了你什么东西?」
身后有自嘲的笑声:「阿姐真了解我,三皇子许我高中之后大理寺卿之位,这个价格,如钦卖的,还算可以吧?」
再说下去不过徒余悲伤,我快步走了出去。
可悲伤不是你走得快就能甩掉的,李家久违的报复终于到了,不过几日,临风镇到处都在传我不是如钦的亲姐姐,只是萧家的旧仆。
「什么旧仆,怕不是给他通人事的吧,大户人家不都喜欢搞这一套吗?」
「话是这么说,毕竟养了萧少爷那么多年,感情肯定不一般,李家那个小姐,可怜喽。」
「可怜什么?真不知道情况把她当大姑姐才可怜呢,长姐如母,一个『孝』字压下来得压一辈子,现在嘛,最多就是个妾,还不是随李小姐拿捏。」
我想我该走了,这些做他姐姐的日子本就是我僭越了。
但连走,都成了我的奢望。
李茹挽着他的胳膊亲亲热热地走到我面前,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我跟如钦已经商量好了,你照顾他这么多年也不容易,一定抬你做良妾,你放心,我会好好对你的。」
说着还倾身抱了抱我,却在我耳边低语:「当初若不是你,他怎么会那么对我,萧繁星,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不理李茹在说什么,我跟她本也没什么情分,我要确认的人,只有萧如钦。
「你要,让我做妾?」
从来没回避过我眼神的人,此刻只是把头偏向一边说道:「茹儿大度,不会叫你吃亏的。」
权力真是个好东西,那个说着世上所有伤害我的都要百倍奉还的人就这么不见了。
我茫然地摇摇头:「我不做妾,做妾入不了祠堂,这么多年情分,你放我走吧。」
没了他,我还有夫人,我还想死后魂魄能去夫人身边。
李茹仿佛听见什么惊世骇俗的事一样「啊」了一声:「让一个丫环入祠堂,简直闻所未闻,如钦,就是为了萧家列祖列宗的颜面,我也要跟你说道两句,可不能这么做。」
这句话就像一盆凉水浇在我的头上,冻得我骨缝生寒,萧如钦我可以让给她,但夫人,绝不可能!
这世上若有人阻挠我去夫人身边,就是倾其所有,我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我一错不错地望着萧如钦,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可他竟真的点头赞同了李茹的话:「以后内宅的规矩就是你做主了,你说不入就不入吧。」
我冷笑了两声:「二少爷,您贵人多忘事,夫人当年是放了我的籍的,我要走,还轮不到你拦。」
夜凉如水,我穿着单薄地被关进了柴房,李家有钱,给萧如钦换了一个体面的三进大宅子,也配齐了下人,他虽还没中举,日子也和从前的萧府不差什么了。
可他忘了,我是街头出生,在市井里混,三教九流都是我的师父,若不是街口的瞎子说我命格不能干一点坏事,我大概靠偷鸡摸狗也能养活自己。
区区一把锁,根本困不住我。
麻烦的是,府里如今不缺人手,前后门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看着,逼不得已,我只能选了后院最偏僻矮小的一面墙试着翻一翻。
黑灯瞎火的,再加上好日子过多了,哪怕是最矮的墙,我居然也摔了下去,不过还好,软软的,身下有个肉垫。
我赶紧起身道歉,黑夜里却传来那人的调侃:「姑娘家里想必粮食很富裕吧,养得可真不错。」
凑近了看,那是个眉目温和的公子,虽然也俊朗,却不似萧如钦般有股生人勿近的寒气。
萧家没出事前,我曾见过他,在老爷过大寿的时候,夫人让我给他们端过茶。
苏明琛,年二十四,当今陛下第三子,想不到竟是这么平易近人。
他看着我的面色,也收起了调笑:「当年好心的小丫头,你这是认出我了?」
那时老爷还是朝廷要员,脾气耿直,皇子也不卖面子,我去送茶,正赶上他下不来台,便故意弄洒茶水解了他的围,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记得。
苏明琛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你肯定觉得我无聊吧,这么小的事现在还记得,主要吧,当年我年纪小,母家又没依仗,小丫头你给的那点善意,可是温暖了我很久。」
说着还对我眨了眨眼:「怎么样,要不要给我个机会报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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