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祁言举了举手中的香槟,朝安冉示意:“冉冉,这杯我敬你,就当替我母亲道歉了。”话音刚落,顾祁言便仰头将杯中香槟一饮而尽。场内的应侍生都是极其有眼色的,Ns见顾祁言的酒杯空了,便立马递上了一杯新的。
于是他也舒展了眉头,示意安冉可以把香氛留下。
见顾祁言没有对她的越界生气,安冉也很开心,她退出了总裁办公室,连语气都有些雀跃:“顾总,那我就不打扰了,有什么事您叫我就行。”
顾祁言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连顾祁言自己都没意识到,从安冉闯进他的世界开始,就已经能轻易的对他的习惯做出改变。
习惯是什么概念?
习惯是经年累月形成的生活方式,是下意识的动作,是不容轻易更改的。
一旦改变,便会让人感到非常不适,就像豌豆公主床垫夹层内的那颗豌豆,膈得人辗转难眠。
但安冉就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她只不过是三言两语,就轻而易举地更改了顾祁言的习惯。
或许有些什么东西,是从一开始就不同的。
原本来这场宴会时,韩如翡便希望顾祁言能俘获安家大小姐的芳心,这样他们顾家不就能一路攀岩而上了吗?
韩如翡虽然有些欺软怕硬,但也是个精明的人。
韩如翡虽然没想到安家大小姐居然是那个她从前最看不上的安冉,但正因为安家大小姐是安冉,这一切不是变得好办了起来吗?
韩如翡从前不喜欢安冉,无非就是因为她嫌贫爱富,嫌弃安冉是个小门小户家的穷姑娘。
韩如翡怕顾祁言真的把安冉娶进了门,那她抱上亲家大腿的梦想就破灭了。
但除此之外,韩如翡其实对安冉是没有什么意见的。毕竟安冉对她百依百顺,不管她态度怎么恶劣,安冉都不会生气。
而且安冉厨艺极好,做得一手好药膳。这三年在安冉的药膳调理下,韩如翡感觉她这透支的身子骨都好了不少。
安冉要是早说自己是安家的女儿,韩如翡不仅不会阻挠她和顾祁言,甚至还会逼着顾祁言把她娶进门。
韩如翡此时也有些后悔,安冉为什么要把她的真实身份瞒着他们呢?还一瞒就是三年。
但还好,安冉对顾祁言那样情深不悔,这是顾祁言身边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安冉对她的刁难容忍度那么高,还不就是因为安冉爱她儿子爱的死去活来吗?
想到这里,韩如翡觉得一切都好办了起来,她面上露出了喜色,全然忘记了自己二十分钟前还在大骂安冉是捞女。
此时的安冉已经跟着大哥安宴明退到了台侧,她拿着一杯香槟,站在安宴明身边巧笑倩兮,依次跟前来敬酒的人碰杯。
顾祁言看见那边那个站在男人堆里游刃有余的女人,觉得心里有些没来由地堵得慌。
韩如翡此时从应侍生的托盘上拿了两杯新的香槟,递给了顾祁言:“俢言,我们也去跟安大小姐敬杯酒。”
顾祁言接过了韩如翡递来的酒,点了点头。
韩如翡见苏星语欺身上前,好像也要跟上前去,便立马不动声色地挡住了苏星语的去路,说道:“星语,你就乖乖在这儿等着我们吧。毕竟你和祁言还没名没分的,出双入对的影响不好。而且你也不认识安家人,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韩如翡话说得直白,苏星语的脸被她说的红一阵白一阵的,只好悻悻地说了句:“好,星语都听伯母的。”
苏星语看着韩如翡和顾祁言的背影,心中不免腾升一股名为嫉妒的情绪。
说什么影响不好,分明就是看安冉如今发达了,便想拉着顾祁言一起去攀高枝。
苏星语嗤了一声,突然感到了一丝危机感,如今安冉的身份如此之高贵,那韩如翡肯定是看不上她了。
苏星语从前觉得自己和安冉是云泥之别,所以她根本没把安冉放在眼里。
没想到,如今安冉才是那高高在上的云彩,而她不过是被人舍弃的泥土。
苏星语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牢牢地抓住顾祁言的心。
苏星语捏紧了拳头,一个计划在心底悄然定型。
安冉刚和上一位来祝福的老总碰完了杯,抿了抿杯中的酒后,便看见了韩如翡满脸伪善的笑,挽着顾祁言朝她走来。
安冉当即就有些反胃,向大哥安宴明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安宴明很显然也看见了顾祁言,他笑了笑,安抚地拍了拍安冉的手,说道:“冉冉,该来的总会来的,想想他们刚刚是怎么说你的,这不正好是你扬眉吐气的时候吗?”
被安宴明这么一提示,安冉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就连那小虎牙都露了出来。
朝她走来的顾祁言的眼神一直落在安冉身上,此时安冉的这个笑容,很显然顾祁言也没有错过。
这三年见惯了安冉正经严肃的模样,也见过她偶有的脆弱神情,但如此俏皮的表情,顾祁言还是第一次在安冉脸上看见。
顾祁言不由得眯了眯眼,看着与曾经如此不同的安冉,顾祁言不由得有些心痒痒。
几步走到安冉和安宴明面前站定,还是韩如翡先开了口:“冉冉,没想到你是安大小姐呀。瞒了我这个做伯母的这么多年,冉冉你也真是太见外了。”
顾祁言的眼神一直落在安冉身上,安冉却没有看他。
听见韩如翡如此假惺惺的话,安冉也露出了笑容,故作惊讶:“韩阿姨,是你呀,我差点没认出来呢。我记得韩阿姨之前不太喜欢我的,所以这些事我哪敢拿去叨扰韩阿姨呢。”
不知道韩如翡是脸皮太厚,还是脑子不太好使,她竟然没听出来安冉语气中的阴阳怪气。
韩如翡亲昵地握住了安冉的手,笑道:“冉冉,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伯母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你这姑娘,从前跟在我们祁言身边的时候,我就喜欢的紧,人长得好看,性格也好,还做得一手好药膳,任谁见了都会喜欢的。”
“冉冉,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不声不响地就从俢言身边辞职了,也不跟伯母说一声。这么久没见了,伯母还怪想你的呢。如今看你过得这么好,伯母也就放心了。”
“从前我见你跟在俢言身边做事的时候,就觉得你们郎才女貌,般配的紧。只是那时候你还太小了,刚过法定年龄,我不好提让你嫁给俢言的事。如今三年已过,冉冉你也已经二十五岁了吧?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正好和我们家俢言相配的很呢。”
安冉面上虽然还挂着笑意,但心里早已冷哼了一声。
韩如翡这套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先是和她聊过去,拉进关系,再是明里暗里的提起她和顾祁言的关系,再名正言顺的扯到婚姻的事。
安冉从前因为喜欢顾祁言,所以心甘情愿的在韩如翡面前低眉顺眼的,只为了让顾家人喜欢自己。
但如今,她安冉已经和顾祁言一刀两断,她没有再顺着韩如翡的必要。
于是安冉收敛了笑意,说道:“顾夫人,你莫不是忘了,二十分钟前你还在口不择言的骂我是捞女呢,现在就开始说好话想要抱我安家的大腿了?!”
“顾夫人,你这如意算盘还真是打得响啊!你也不掂量掂量,你顾家几斤几两,也配和我安家搭上姻亲关系!”
安冉的声音并不算大,但却是振振有词。
会场内本就安静,再加上安冉作为今天的主角,会场内的其他宾客都在或明或暗的关注着他们这里的情况。
所以此时安冉说的话,大半个会场的人都听见了。
韩如翡见自己的话尽数被安冉毫不留情的驳回,此时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
她本想和安冉再理论几句,却被顾祁言拧着眉制止了。
顾祁言举了举手中的香槟,朝安冉示意:“冉冉,这杯我敬你,就当替我母亲道歉了。”话音刚落,顾祁言便仰头将杯中香槟一饮而尽。
场内的应侍生都是极其有眼色的,Ns见顾祁言的酒杯空了,便立马递上了一杯新的。
顾祁言此时端起新的一杯,又朝安冉面前伸了伸:“冉冉,恭喜你出任天盛集团的CEO。”
顾祁言今天之所以会从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时间来这场宴会,无非就是想找天盛集团的人问问清楚撤资和取消合作的事。
但如今顾祁言知道了安冉的真实身份,而安冉又即将出任天盛集团的CEO,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天盛集团之所以突然和顾氏集团解除合作,又对顾氏旗下的子公司撤资,无非就是安家大小姐在他这儿受了委屈,所以天盛集团遵从新任CEO的意思,不乐意和他顾氏合作了。
顾祁言是个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的人,在生意场上如此的意气用事,是顾祁言绝对不会做出来的事。
因为在顾祁言的眼里,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
但顾祁言不会这么做,不代表别人不会这么做。所以对于安冉和天盛集团的决定,他也无可奈何。
但顾祁言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事情安冉根本毫不知情,这一切只不过是护妹心切的大哥安宴明做出来的决定罢了。
顾祁言更不会想到的是,如果不是因为安冉喜欢顾祁言,那么顾氏集团是绝无可能成为天盛集团的合作对象和投资对象的。
向来不打感情牌的顾祁言不知道,正是这些爱打感情牌的商人,在无形之中帮助了他的心血。
见顾祁言给她敬酒,安冉终于把视线移到了顾祁言身上。
但此时面对顾祁言的敬酒,她却没有举起酒杯和他碰杯,顾祁言也不急,就这样默默地等着她的回应。
安冉笑了笑,摇晃了一下自己的酒杯,没有碰顾祁言的酒杯,然后说道:“顾总的道歉还有祝福,我消受不起。还有,我和顾总并不熟,‘冉冉’这样熟稔的称呼,对于顾总和我的关系来说好像不太合适。”
“顾总还是称呼我为‘安小姐’吧,或者是,‘安总’。”
说完,安冉便自顾自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重重的将酒杯立在桌上。
安冉没有去看顾祁言沉下去的脸色,而是带上一丝笑意,看向了全场的宾客。
她提了提音量,左手捂住胸口,微微地鞠了一躬,说道:“抱歉,各位,我不胜酒力,现在有些头痛,可能要提前离席了。感谢各位今晚出席顾家的宴会,祝大家今晚玩得开心。”
安冉此言一出,席间的各位都表示理解,纷纷叫她快去休息,注意身体。
安冉点头示意后,便提着自己的裙摆走进了后台的休息室。
顾祁言看着安冉的背影,第一次有了安冉真的离开自己身边了的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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