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沿着街道慢慢的向前走,嘈杂的声音仿佛被消音,喜庆的红色也好似蒙了一层灰。这段路我们虽无言,但却走得很慢。因为我们知道,这段路走完了,便没有再要一起走的路了。第一次同他逛灯会的一幕幕似走马观花一般的映入我的眼帘,似在做着最后的告别。
我俩沿着街道慢慢的向前走,嘈杂的声音仿佛被消音,喜庆的红色也好似蒙了一层灰。
这段路我们虽无言,但却走得很慢。
因为我们知道,这段路走完了,便没有再要一起走的路了。
第一次同他逛灯会的一幕幕似走马观花一般的映入我的眼帘,似在做着最后的告别。
「致文哥哥,这个糖人好甜的,你真的不吃吗?」
那年灯会,兄长带着我和姐姐一起出来。在路上偶遇了孙致文,我知道,兄长和姐姐还要去见二皇子,至于为什么要带上我,我却不知道。
兄长与孙致文也同窗多年,两人亦是知己好友。
兄长很像父亲,我感觉他比父亲还要精明。
望着眼前的俊秀书生,我道:「好巧啊,致文哥哥,我们一起逛灯会吧。」
兄长蹙眉,兄长同我父亲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眉目温和,笑得春风和煦,可你总感觉这春风吹不到你的心底。
我知道,他和父亲一样,都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我是笨蛋,是只小鸡仔。
所以,以礼侍之就好。
兄长还要去见二皇子,带上孙致文肯定是不方便。
兄长看了我一眼,我却不做理会:「兄长和姐姐想去放花灯,可我却想吃糖人,不如致文哥哥陪我去吧。」
兄长看着我眨了一下眼,似在说:小丫头,翅膀硬了,谎话随口就来。
不过我一向是擅长装疯卖傻,看不懂我兄长的这份眼色。
万一哪一天秘密泄露再怀疑是我泄密,我才不愿意去趟这趟浑水。
一瞬之前,又是春风和煦的俊朗公子:「嗯,去吧,致文兄,帮我好好看顾我这顽皮的妹妹。」
孙致文也是应承下来,那一年我才十三岁,孙致文却已经弱冠之年,不好勾引呀。
毕竟谁会对一个小丫头心生妄念呢。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他,可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个我要想办法搞到手,有机会,至少比和太子在一起有机会。
我竟然庆幸,庆幸一个人的灾难,庆幸他不得不埋头苦读,庆幸他弱冠之年还未打算娶妻。
等我,在等我两年。
便该差不多了。
「致文哥哥,这个糖人好甜的,你真的不吃吗?」我抬头看他,杏眸微睁,一派的天真纯然。
他轻笑一声:「你吃吧,我不喜甜食。」
「致文哥哥,有猜灯谜的哎。」
「致文哥哥,你给我赢个兔子灯吧。」
「致文哥哥,那是什么?」
「致文哥哥……」
我现在真是像一只叽叽喳喳的鸡崽子,手里提着他给我赢回来的兔子灯围着他叽叽喳喳个不停。
我是不是太热情了,会不会吓跑他。
他轻笑:「你个丫头,还想玩什么?」
他的眉眼含笑,语气也是那般清和。
我知道,这个人,吓不跑了。
我说去放花灯吧,也许还能遇见兄长他们。
兄长当然他们不在那边,我只是想和他放花灯。
「致文哥哥,有什么愿望吗?」
孙致文看着我说了句:「金榜提名时,洞房花烛夜。」
这货不会是已经有心上人了吧?
没听说呀。
孙致文道:「小云绮呢?」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云绮小小年纪,就想要一心人了吗?」
「是啊,这个世间的女子太难了,只能守着一个小小的院落来等夫君一次回眸,可是小娘太多了,爹爹顾不过来啊,我想着要是爹爹每天只陪着我和我小娘该有多好。」
小娘们彼此恶斗纠缠,虚度光阴。谁不想温柔缱绻,一个个终究是被牢笼折磨的疯魔了。
纵使我小娘看着岁月静好,可我知道,就算小娘躲过了那恶斗纠缠,也被宰相府的锁链嘞的喘不过气,因为爹爹舍不得他的王权富贵。
这些话我没有说,因为孙致文也许也会三妻四妾,也要金榜题名。只让他觉得我纯真可爱便好了。
「会实现的。」他的语气温柔又坚定。
一幕幕温馨的画面慢慢消散。
路快走到尽头了,我看到了姐姐和二皇子。
他们也看到了我们。
姐姐是故意找来的,是故意让他看见我和孙致文见面的。
姐姐看着我有些恼,她本来是和二皇子再天字一号隔壁见面的。
姐姐想要二皇子听到我哭着喊着对孙致文说不想嫁给二皇子,一心只有致文哥哥。
毕竟在家里我就是那样哭喊的。
要是我能和孙致文相拥,抱头哭诉就更好。
那时她会踹开我的房门。
她爱二皇子。
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这么多年早就成了执念。
她顾不得了,顾不得我这个小庶女的死活了。
我们四目相对,我知道姐姐会出现,姐姐一定会带着二皇子出现。
可是我没有什么好的应对方式。
别闹出些丑闻就好,其他的随他刁难就是。
二皇子要是喜欢姐姐,不管我怎样努力他也不会待见我的。姐姐又何必费尽心思呢?
我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手绢,不想解释,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和孙致文只不过是同行而已。
并未逾礼。
孙致文上前作揖:「在下孙致文,是李大人的学生,今日见二小姐在此恐生变故,便想将二小姐送回府去,既然二皇子来了,便有劳二皇子了。」
孙致文走了,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我。
就这样平静,潇洒的离开了。
没有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没有任何纠缠。
或许孙致文今天也知道不该再见我,只是没有忍住吧。
姐姐不甘心,她没有看到她想见到的画面:「妹妹,孙公子走了。」
姐姐拖长了音调带着些玩味,似乎想看我的不舍与难过。
我没有应,只是走到二皇子面前给他行了一礼:「殿下,我知殿下心悦姐姐,却不知殿下为何要娶我,我曾有意于孙致文,但今日圣旨已下,我此后不会再见他。殿下和姐姐放心,我绝对不会心生妄念,惦念不属于我的东西,不论殿下和姐姐日后有何打算,只求殿下给一个安身立命之处,我必安守宅院,不生事端。」
「嗯,你还算听话,这样最好。」
二皇子的声音浑厚,许是这么多年的沙场征战,早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站在他身边,压力真大。
9
我和姐姐被送回宰相府了。
那个男人嘱咐姐姐,一切他都有安排,让姐姐照顾好我,别让我出事,不然找不到这么听话的了。
姐姐还想问,可那个男人不许。
姐姐也怕那个恐怖的男人吧,怕就离远点,干嘛还巴巴的贴上去。
「孙致文也不怎么喜欢你啊。」
这大姐的脑回路清奇的不得了。
孙致文不那样走了还能怎样,和二皇子大吵一架,然后被拉出去砍头,我被冠上风骚放荡的名号,连累整个丞相府女眷的名声。
所谓越描越黑,什么都不说,对他好,对我也好。
虽然不想理她,可是我还是个狗腿子啊。
我假装伤心:「姐姐说的是,云儿福薄,找不到一心一意待我的郎君。我知道二皇子一定会想办法和姐姐在一起,不管姐姐和二皇子日后有何打算,我一定都会听好配合,倒时候姐姐念着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让妹妹能够平安终老就好。」
「嗯。」
姐姐不过是轻声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去了。
亏得我酝酿了半天的情绪。
回了院子,小娘还未睡。
我趴在小娘怀里:「阿娘,我去见孙致文了。」
「云儿,很喜欢他吗?」
「不算很喜欢,但是就是觉得嫁给他可能是云儿最好的归宿。」
「阿娘,这个世间的男子总归是差不多的,云儿只是挑了一个云儿能够到的最好的。」
「是啊,他们总归是差不多的,终究是我不好,不能给云儿找一门好婚事。」
「阿娘是最好的,是最好的。」
我搂着阿娘的手臂又紧了几分:「阿娘,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阿娘了。」
「阿娘,我害怕,害怕以后不能常常见到阿娘。」
我害怕我会变成姐姐的替死鬼,我害怕他们会用我的命来成全他们。我终究是什么也做不了,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庶女,我的命很贱的,没人会在意的。
要是我死了,小娘也会跟我去了吧。
爹爹呢?估计也就是偷偷抹几滴眼泪,然后继续对诸位皇子笑脸相迎吧。
我有些不甘心。
可我这个人怕死又没本事。
「你爹爹总说让我放心,可是我该如何放心。这一阵你先别接触你长姐,你长姐古怪,我怕她一时愧急,做出什么对你不好的事情来。」
我抬头喃喃道:「长姐古怪?」
小娘抚着我的头发:「这天下有的是天资聪慧的人,可像你长姐这般的却是少见,纵使你文采不佳,也能看懂你姐姐作诗的意境吧,那可像是一个人写的诗吗?」
我恍惚了一下。
我就知道,这货装逼没有限度,李白,杜甫,李清照的她去全都背,怎么就觉别人都是傻子。
是有那么一两个傻子,觉得我姐姐才貌双全,跟狂热脑残粉一样。
可总是有清醒的人。
小娘看出来了,爹爹呢?二皇子呢?
二皇子会不会也看出来了,但却深爱姐姐,不问她从哪里来,到底有什么秘密,永远爱她护着她。
应该就是这个套路。
女主会被那样呵护着。
「阿娘,我会听话,安心待嫁,不去招惹姐姐的。」
我绣好了我的红盖头。
我摸着上面的鸳鸯,我不喜欢刺绣,可是这个世界女子该学的该会的,纵使我不精通,但也看得过去。
明日就是我出嫁的日子。
父亲同我讲,明天不管路上出了什么变数,都不要害怕,你就坐在轿子就好。
我问什么变数。
父亲只说,你不要管,若是失败,父亲也会把你和你小娘送走。
这些时日姐姐也安分了不少,有几次我见她脸上都带着惬意的笑,欢欢喜喜的准备她的嫁妆。
我锁着眉头,姐姐做了许多事,不仅仅是对内,还有对外,父亲有一次去治水竟也偷偷带着姐姐去。
姐姐采用的治水方法很好,父亲又在姐姐提出的观点上不断优化,救民于水火之间。
父亲纵容姐姐不像话,而我却要三从四德,做好小女儿家该做的一切,这些年我做姐姐的狗腿子也仅仅限于内宅,外面的世界父亲不许我沾染,见我稍有苗头便把我按了下来告诉我不许学我姐姐。
翠浓是父亲的人,所以我和小娘知道的都是父亲想让我们知道的。
现在想想,父亲是不是更早就知道姐姐的古怪。
长舒一口气,幸好啊,幸好我听话啊。
但我也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那种被命运支配的无力感。
呜呜呜,我也想拿爽文女主的剧本。
盖上盖头,我要出嫁了。
纵然是有父亲的嘱咐,我还是十分忐忑。
我看不见路,只能看见盖头下方透过来的光亮。但是我知道,这不是二皇子的来去迎娶我的花轿。
我有些迟疑。
「小姐放心上轿。」
这个声音?二皇子的侍卫,我见过他,他叫「月」。
很好听的名字,但是个很冷酷的男人。
我有选择吗?这个男的凶得很。
我坐在轿子里,吹罗打鼓的声音越来越小。
慢慢的,我隐约听见些嘈杂的声音,好像在喊打喊杀。
我想摘下盖头来。
「小姐,盖头要夫君来挑。」
轿子里按监控了?他怎么知道我要干嘛。听着月的声音,我有些气闷。
烦死了。
轿子停了,停在这很久也没有再动,我有些忍不住:「我们,我们在哪?」
「在安全的地方。」月的声音冷冷的。
我却想问候他母亲。
当然,我怕大嘴巴把我脸扇歪,以后有机会再问侯。
我还是想问:「那一会儿我们去哪?」
「再等一刻钟,就知道小姐去哪了。」
我他妈,这是随机的吗?
一刻钟到了,我听见外面随从的叹息声。
轿子缓缓被抬起,不知要去往哪里。
可还没走出多远,外面便响起烟花绚烂爆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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