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善到了京城,嘴里答应赔偿,却是跟礼部官员一直扯皮,夏国要求他们赔偿白银若干,予善哭穷直接砍一半,双方谈不拢,才拖延到今天。
予善到了京城,嘴里答应赔偿,却是跟礼部官员一直扯皮,夏国要求他们赔偿白银若干,予善哭穷直接砍一半,双方谈不拢,才拖延到今天。
扯皮太久,礼部官员们都疲了,予善却是好像在夏国京城如鱼得水,俨然成了夏国都城中纨绔子弟们的至交好友,京城青楼楚馆的常客。这位南院王,的确是个人物,他滞留夏国,与不少权贵交好,打着合作的名义,西羌的商队都来了几批,买了不少布料、茶叶、瓷器等夏国货品回去,西羌人还在京城开了一家卖香料的铺子,据说是予善的产业。
现在,匈奴攻打夏国的消息出来,他倒是一副无辜的样子,好像西羌是急着议和,反倒是夏国不肯一样。
予善来到京城,对这位顺王爷的处境了解得清楚,他向夏天弃请教,边上一个侍从拿了一个礼盒过来,予善直接推到了夏天弃面前,“从凉州到京城,一路承蒙王爷照顾,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夏天弃打开一看,居然是五千两银票,这位南院王好大的手笔,也好敏锐的心思。这是猜到自己有指点的法子?
他若无其事地盖上盒子,递给顺子,“南院王客气了。”
顺子看看南院王身边那个管事侍从,自己这个王府总管太没面子,王爷要是送礼,自己把兜掏干净都凑不出五百两啊。他拿过盒子,面上得装着不在意的样子,那捏着盒子的手,可是抓得紧紧的。
南院王看夏天弃收得好不心虚,猜测他必定有指点的法子,含笑等夏天弃说话。
夏天弃拿出一封信推了过去,“匈奴攻打大夏雁门关,西羌若是出兵攻打匈奴西边,圣上一定高兴。西羌助战的优势,想来林大将军最清楚。”
“林大将军?”予善自然也与林家父子打过几次交道,可是林家父子两个,林天佑是少说话多喝酒,一碰到一起他就开始灌酒,将自己灌醉扶回去了。林明远滑不留手,跟自己打太极,却不肯表示出合作的意思。
予善一直猜测这父子俩是为了避嫌,还是因为忠君,听夏天弃的意思,林家与匈奴有勾结?他让一个心腹守到门口,打开信看了起来,这信一看就是誊抄出来的,内容却是匈奴那普部落也烈头领写给林天佑的信。
看完之后,予善不由看了夏天弃一眼。这位皇子,发现夏国大将军通敌,他竟然不将罪证交给皇帝,拿来给自己换好处?
“王爷,林大将军通敌之罪……”
“与我何干?”夏天弃挑眉,满脸淡漠,“南院王在京城这么久,应该看到了。我只是一个闲散王爷,将来,也许还得在西北过日子。”
南院王听懂了他的暗示,这位顺王爷不受宠,满京城都知道连个城门令都敢为难他。听顺王爷的意思,他以后的封地也是夏国最穷困苦寒的西北之地,若是他的封地是凉州那边,西羌与他打交道的日子倒是多了。
“王爷说笑了,皇帝是您的父亲,听说夏国皇子们封地都是富庶之地。”予善这话倒是真的,夏国几代皇子们,封地都在南边。
“还是西北好。我当年那些皇叔、皇叔祖们,有几个还在南方的啊。”夏天弃冷笑了一声。
予善一想也是,夏国皇子们的封地是富庶,可是新皇一登基,被秋后算账的也不少。这也让幸存下来的那些王爷们,生怕转头封地就没了,一个劲儿搜刮封地,南方百姓日子难过,现在才会出来占城称霸的反贼。
只是,这位顺王爷当着自己说这些,所为何事?他试探地说道,“王爷想得通透,若是王爷的封地是在函关或者凉州附近,倒是与我西羌比邻,我家国主最喜骑射,将来倒是可请王爷一同狩猎。”
他同情地叹气,“王爷在凉州为国征战,劳苦功高。若在西羌,必定是举国尊重,小王本以为王爷在夏国,必定被人视为英雄,没想到……听说王爷心爱的女子死于非命,凶手也才抓到?”
予善提起这话题,看夏天弃隐忍的怒意,心中有了几分猜测,暗示地看了那封信一眼,“王爷鼎力相助,救西羌于危难,我国感激不尽。待小王回国之后,必定禀明国主。王爷若有所命,西羌必定尽力回报。”
这位夏王爷若是不安分,对西羌来说是好事。夏国内斗,西羌也许能分一杯羹呢?要是这位顺王爷能成事,西羌助他,自然可换来好处。
他的一番话,有同情,有挑唆,还有利诱,夏天弃苦笑了一声,连本王的称呼都不叫了,“南院王太看得起我了,只怕你还不知我的处境吧?若是封地在西北,别的不说,只怕封邑内的钱粮都不够买马的。若是南院王真的感激,不如帮我买些良驹?”
“王爷想买马?”
“我羡慕南院王你啊,能活着做个闲散王爷,是本王梦寐以求之事,可惜……我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
“王爷息怒,大丈夫何患无妻?”予善看他愤愤不平的样子,倒是笑了,“若是有缘,待小王回国之后,启奏我主,西羌有公主倾慕夏国文化,又最敬重善骑射的英雄。”
这人真是什么空子都不放过,这是想给自己塞给西羌公主,回头等生了有西羌血脉的孩子出来,西羌就能在夏国分点好处?
夏天弃只想要西羌的良驹,没想要西羌的美人,幸好他如今的借口也是现成的,“我已经答应了一个人,要为她守孝。”
“王爷说笑了,自来只听说夏国女人为丈夫守节,哪有男人为女人守节的?”予善也了解了夏国习俗。
“这世上,总有人是不同的。”夏天弃怅然地叹了口气。
予善暗笑,这位顺王爷居然还真是痴情种,他封地未定,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他有心招兵买马,西羌没理由不助他一臂之力,“王爷重情,让人佩服。王爷若是想买良驹,待小王回国之后,可设法帮着斡旋一二。”
“此话当真?”
“那自然是真的。”
“只是……我封邑未定,银钱不凑手……”
这位顺王爷连美人都养不起的笑话,一直是京城纨绔公子们的笑谈。据说二皇子府的人说顺王爷亲口抱怨,二皇子送的美人太能花钱。
众人私底下还议论过,这位顺王爷没有母族,没有实权,在京城也没人孝敬,除了那点皇子俸禄,连点入账都没有,应该是真穷。
所以,予善听到夏天弃说银钱不凑手,他毫不犹豫地说道,“王爷放心,小王可说服我主,待王爷回到凉州后,可先赊欠卖给王爷一千匹马。”
“多谢南院王。”夏天弃喜不自禁。
等到离开酒楼时,夏天弃与南院王皆是志得意满。
南院王得到了林天佑父子的一个把柄。如今匈奴重兵压境,西羌可以帮夏国攻打匈奴西北部,也可向夏国借道方便夏国攻入匈奴王庭。他有林家父子私通匈奴的书信,林家父子就得想法子让夏国皇帝向西羌提出合作。只要夏国先提出合作,西羌就得了主动,所谓议和一事,就可雨过天晴,这若操作得当,也许西羌可以不费分文。等到匈奴与夏国两败俱伤之时,西羌还可从中得利。
他对这位顺王爷观察良久,在凉州战场上一战成功的人,肯定不会是京城人口中懦弱无能的落魄皇子,今日一谈,果然不出所自己所料。
不管是被李小姐之死刺激的,还是他本就有争雄之心,到时候,这位顺王爷若是手中有了实力,西羌还可借兵给他,等到夏天弃带兵争夺皇位,西羌兵马进入夏国,他若是赢了,更大的好处还在等着呢。
他走出酒楼,跟侍从吩咐道,“拿我名帖到林大将军府上送信,就说今晚,我请林大将军一起喝酒。”
夏天弃走出酒楼,听到张勇禀告说予善派了一个侍从往林府方向去了,不由一笑。终于等到匈奴与夏国两国开战,西羌早就等不及了。之前西羌与匈奴那普部落相约攻打夏国,在函关没占到便宜,现在的西羌国主听说个有雄心壮志,西羌在匈奴和夏国之间左右逢源,几十年下来也积蓄了实力,那国主怎么甘心如今议和时被夏国打压呢?
借着战事,夏国若是向西羌开口求助,西羌就不是战败国,而是成为夏国上宾了。
至于南院王对自己的挑唆,他更是不在乎。借兵也好,借钱也罢,他对夏国,毫无感情。甚至,他都觉得南边那群反贼太不争气,那个叫方绍堂的匪首,就不能有点一统天下的志气,一鼓作气北上,打下夏国京城来?
夏天弃觉得,夏国要是亡了,他挺开心,夏国要是不亡,他还得绞尽脑汁反呢。
南院王予善做事谨慎,也是为了抓他一个把柄,跟他约定,让他写借据,等借据送回西羌国都,就让人给他送一千匹良驹。
夏天弃知道,予善是打算捏着这个把柄,将来就能要挟他了。
可惜,予善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叛国也好,忠君也好,流芳百世也好,遗臭万年也好,他通通不在乎。所谓把柄,得被要挟的人在乎,才成为把柄。对他来说,一张纸换一千匹良驹,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要不是怕予善怀疑,他都想写个十张,换万匹良驹来。
回到王府,他高兴地拉着张勇等人小酌几杯,告诉他们,等回到凉州后,就从西羌那儿弄马回来。
“恭喜王爷,有一千匹良驹,就能组一支精锐骑兵了。”张勇一听,也是高兴,“只是骑兵安置之所,有些烦难。”这支骑兵就是王爷的私兵了,王爷将人安排在哪儿是个问题。
夏天弃倒不着急,“不急,等匈奴一战后,也许就有地方了呢。”匈奴重兵压境,林家父子得抗敌,顾清韵那边也得有所动作吧?他觉得,顾家在北地几代经营,总会留下些东西,到时候,也许他能让顾清韵帮着找块藏骑兵的地方呢?
边境告急,宪宗能坐起来后,就开始召集重臣议事。
这时候,匈奴发兵的缘由也传来了。匈奴草原旱灾蔓延,匈奴王对月氏部落资助粮草,惹得那普部落不满,出身那普部落的大妃气得与匈奴王争执,一时失手将匈奴王脑袋砸开瓢了。苏兀术醒来大怒,将大妃关了起来,大王子听说之后自然要为母求情,又与二皇子打了起来。
苏兀术若是不偏宠月氏妃,倒也无妨,他又不忍二皇子受苦,又不想看着兄弟萧墙,加上匈奴也撑不下去了,索性拍板,起兵攻打夏国,两位王子以军功评定,谁的功劳大,将来就继承王位。
匈奴各个部落也希望能攻打夏国,到夏国去抢粮食。
所以,苏兀术起兵,匈奴号称雄兵百万,苏兀术御驾亲征。
夏国本就丢了关外雁山一带天险,所以,匈奴穿过雁山就直接到了雁门关。林明征听说匈奴重兵压境,吓得失措,两座副寨求援,他不敢开城门派援兵,最后两座副寨没守住。
雁门关满打满算也只有二十万人马,宪宗只能下旨从各地调兵。南方方绍堂起兵作乱,占了四城,本来朝廷调集了十万大军打算平叛的,如今只能先将平叛之事压下,调集重兵北上。青州大营、京营、凉州军等,悉数抽调到雁门关协助守城,零零总总,也凑出了八十万大军。
几处抽调兵马,谁来统兵是个问题了。而苏兀术是亲征,夏国若是要提升士气,宪宗最好也是御驾亲征。
可宪宗不是马上皇帝,当年雁山一战他也吓怕了,他不能亲征,二皇子倒是出列,愿意为父皇分忧。
他慷慨激昂一番话,引得众臣纷纷称赞。可是,有人提出,匈奴国主亲征,二皇子只怕身份不够,这样一来,夏竞这个皇太子就被将军了,宪宗不愿去,他就只能硬着头皮表示愿意带兵出征。
从身份来说,夏竞这位皇太子储君,倒也是统帅的不二人选。
宪宗自然不会将八十万大军交到太子手中,所以,太子夏竞出征,而统兵元帅一职就落在林天佑头上。
夏端举荐了右相之子沈涵之为军需官,统管军中粮草运送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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