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幅油画,被她挂在床头,伴她朝暮,每天都要欣赏,蕴含无限爱意。画的是玫瑰,或是月季,他更加分不清,黄澄澄的,色调偏棕,好似刻意做旧,又像秋天的感觉。他居然也拥有了一点欣赏画作的天赋,在这个诡秘的深夜。周见蕖一直以为这幅画由闻蝉所作,家庭聚会,他仅有的那么几次踏足他们水月湾的爱巢,她手执画笔,岁月静好,闻声转过头来笑着叫“阿公”,下一秒看见阿公身旁的他,回收笑意,变得礼貌而疏离。
月光射在玻面上,化作一缕寒光,周见蕖眼眸微动,睨过去,理智立刻攻占头脑。
那是一幅油画,被她挂在床头,伴她朝暮,每天都要欣赏,蕴含无限爱意。画的是玫瑰,或是月季,他更加分不清,黄澄澄的,色调偏棕,好似刻意做旧,又像秋天的感觉。他居然也拥有了一点欣赏画作的天赋,在这个诡秘的深夜。
周见蕖一直以为这幅画由闻蝉所作,家庭聚会,他仅有的那么几次踏足他们水月湾的爱巢,她手执画笔,岁月静好,闻声转过头来笑着叫“阿公”,下一秒看见阿公身旁的他,回收笑意,变得礼貌而疏离。
前尘往事不重要了,想她喜欢这种样子的花,投其所好,他寻得新西兰培育的一款杂交茶香月季,诞生于三年前,名唤 Marvelle 玛瓦利,又因美妙的色泽而得绰号“热带落日”。他可以确定,玛瓦利比画上的花还要漂亮。
左上角居然有署名,溶于背景,曾经匆匆一瞥并未注意,上天捉弄他,叫他现在才看清,“Chau1995”,那位死人真是阴魂不散,他们倒是鹣鲽情深。
周见蕖嫌恶地挪开目光,转回到闻蝉,她还在睡,双手叠在一起,放在脑袋旁,右手盖住左手。他眼风一凛,居然敢开口讲话,虽然低声,但在夜半三更足够清晰,明显说给她听。
他并非愚蠢地试探她是否装睡,直奔主题:“想要周自秋的手表,就睁开眼。”
闻蝉纹丝不动,心跳呼吸正常,毫无反应给到他。
周见蕖泰然自若,露出轻笑,伸手靠近她的脸,慢动作一般折磨人,她也不躲闪,看来安眠药效用极强。眼看指尖即将触到她的脸颊,周见蕖直接送上手掌,轻拍两下,随后利落地起身离去,带上房门,好像他从没来过。
穿过走廊,步下楼梯,两个月前他就跟秦博恩戏言,称闻蝉为老鼠打洞,眼前这座房屋想必已被翻遍,不知道一楼的杂物间她是否去过,他猜没有。她一定毫无收获,如果听到他刚刚那句话,还会加深对他谋杀周自秋的怀疑。
周自秋生前最宠爱的一块 PATEK PHILIPPE,并非什么珍贵的拍卖款,而是同样产于九五年的年历腕表,由闻蝉挑选。他不仅从无外遇,还经常佩戴代表结婚年份的一只表,对那位出身贫寒的辛德瑞拉绝对忠心,他是外人眼中公认的模范丈夫,闻蝉则要被请教御夫之术。
不止警方,闻蝉也在私下寻找这块表,他又是如何知道的?闻蝉与周秉德奔波警局那么多次,他从没出现过,直到葬礼露面时,周自秋已被修理仪容,安详地躺在棺材里,他不该知情。
周见蕖回到一楼客厅,拿走那件外套,重走进来的路线,踏入冷风中。他不是很想回忆与周自秋有关的故事,但毫无疑问的是,周自秋死的当晚,他们见过面。
一周的时间,闻蝉给自己放假,休养生息,快速复原。
蔡嘉莉频繁约她,工作都全然抛却,带她到剧场看过演出,品尝过难以预约的高级餐厅,拉她一起爬山,也去过社交晚会,为她介绍人脉。她恨不得让闻蝉周游世界,以忘却心伤,甚至真的叫秘书查过机票,若非闻蝉阻挠,她们现在已经抵达马尔代夫。
闻蝉对她有愧,周自秋出事之后,嘉莉经常 call 她,几次直接找上她暂住的酒店,她连门都没开。如果人生是正在拍摄的一部长片,闻蝉认为,嘉莉一定是当之无愧的女主角,而她只是一位成功男士背后温驯的妻子,连名字都不需要有。
嘉莉在美国学医,回国后并未第一时间进医院坐班,而是当演员拍戏,在几部男人为主的枪战片中充当戏份不多的“女主角”,影片投资巨大,亦离不开蔡家的鼎力支持。她过足戏瘾就息影,不愿受制于人,干脆自己开一家私立医院,她资历浅无所谓,有钱便能聘请无数贤才,她做更多的是管理事宜。
不止如此,她性情直爽泼辣,喜欢运动,绝不加班,业余生活丰富。她回国后不再谈恋爱,只接受以商业联姻为目的的相亲,理性地将男性资源衡量过,优胜劣汰,选择八十分以上的男士约会。
她与周自秋这位表哥气味相投,闻蝉见过她不少男伴,目前尚未决出胜者。
正因为嘉莉和自秋的兴趣太像,她带闻蝉进行的所有活动都有周自秋的影子,闻蝉不想见她,徒增伤感。
譬如这一天,蔡嘉莉又约她打高尔夫。她仅有的微末球技都由丈夫传授,本想拒绝,考虑到球场那边空气很好,全当郊游,蔡嘉莉盛情相邀,于是答应下来。
她曾问过蔡嘉莉兆周的情况,蔡嘉莉一直没有给她回音,她还以为石沉大海,不成想蔡嘉莉直接替她弄清楚一切,就差奉上详实的论文。
蔡嘉莉先问:“你最近有没有回去探望过姑丈?”
她说周秉德,闻蝉摇头:“他不见我的,那天他来医院,听说我只是假孕,你也看得出来,他空欢喜一场,对我很失望。”
“他凭什么对你失望?又不是你不想怀,讲不准我表哥有问题,不,一定是他周家风水差,总之怪不到你头上。”她对周秉德没有好态度,周秉德伤害蔡漪太深,她怜惜姑妈。讽刺两句,她才想起来要说正题,“兆周要完蛋了。”
虽不是周秉德全部家产,周家是树大根深,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兆周集团一定最为重要,亦是阿公周沛年轻时打下的第一份产业,落到周秉德手中历经枯荣,总算上市,如今走势正好,周自秋猝然离世,兆周竟要随葬,周秉德不啻为失去两位爱子。
闻蝉不算意外:“我姑妈 all in 兆周的股票。”
“哦,可怜她也成为了一头菜。我不碰股票的,赌徒行为。”蔡嘉莉缺乏一些同理心,事不关己地耸肩。
闻蝉并不在意,她把家庭电话留给慈善会的负责人景小姐,嘱咐她有事打这个电话,手机则整日关机,只为杜绝姑妈的骚扰,姑妈寻死觅活、装疯扮傻,她招架不住。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自秋在时,明明一切都好。”蔡嘉莉一定比她懂得多,她虚心请教。
“表哥疼你,对你一向报喜不报忧,既然账目出问题,绝非朝夕之事。但讲实话,我不相信表哥会造假。”
“自秋当然不会。”闻蝉也相信丈夫,就算真相不尽如人意,他也一定有苦衷。
蔡嘉莉尽量通俗地给她讲清楚:“首先,你肯定知道股票要如何赚钱,不管散户庄家,只要你迈进这个圈子,都是盼涨的,行业欣欣向荣,大家都好。当然膨胀过度也不是好事,酿成经济泡沫就糟糕了,但这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我要说的是,世界上存在那么一小部分与群众逆行的另类,他们希望股价下跌,跌得越多越好,猜猜看为什么?”
闻蝉思忖片刻,运用逆向思维,竟能给出答案:“我大概猜到了。正常来说,应该是先买后卖,所以盼涨。但如果反过来,先将股票卖出,然后在股价下跌后买回,那么持股数量不变,却能赚上一笔。”
蔡嘉莉面露欣赏,不吝啬夸奖:“你好机灵,有这样的领悟能力,讲不准会是一位炒股天才。”
“多谢,我没野心,也没身家。”闻蝉淡笑,因蔡嘉莉的夸奖而意识到自己尚有用途,人不怕平庸,就怕无用。她好学地追问,“但有个问题,这样赚到的钱一定是有限的,在大户眼中,不过是毛毛雨,而且股票最后不是还要烂在手里?”
“你讲得对,确实是有限的,大佬才不屑做空投。至于烂在手里的问题,其实你再动动脑筋就能想到,他们根本不需要亲自买入这支股票,股票是可以流通的,只要你按时缴纳保证金,想借多久、借多少都可以,利用过后,再还回去就好,不怕手尾长。”
“有人在故意针对兆周?”闻蝉抛出猜测,她是外行人,觉得这种行为看起来太过恶意。
“不至于吧,毕竟能够做空的股票实在有限,那句话怎么讲,苍蝇不叮无缝蛋。空投机构都叫取名叫调查公司的。他们要先调查,确定这个对象有内部问题,可以做空,才会建仓,然后出具报告、引导风向,直到股价下跌,甚至是暴跌,他们达到目的。”
授课暂停,闻蝉挥杆不超过五次,蔡嘉莉一个人玩得不尽兴,两人相携回到更衣室,蔡嘉莉先从运动手提包掏出一只文件袋,交给闻蝉。
“报告我帮你打印出来了,你自己看,虽然我读英文没有障碍,但实在不想消化这本‘书’,你如果感兴趣,慢慢享用。”
闻蝉原本有考取大学,成绩不算顶尖,但绝对不差。因与姑妈一起来到越城,学业暂停,姑妈不愿出钱投资,她独自打工赚钱。直到嫁人之后,她有心考取文凭,得到周自秋的支持,在一众同龄人毕业之际入学,今年春天以极高的 GPA 顺利拿到证书,周自秋还为她开 party 庆祝……不忍回顾,总之闻蝉相信自己能够应付这份报告。
“嘉莉,多谢你。”闻蝉投以感谢的眼神,打开文件袋便瞥见公司名头,念出声来,“Broken Ships Research?”
蔡嘉莉将矿泉水瓶丢进垃圾桶,挑眉回应:“Bingo,他们叫烂船。”
开烂船,做烂人,行烂事,多相衬。
感情线好看,剧情线也好看!
光顾着看周见蕖的变态爱恋了,差点忘了周自秋over的离奇
周自秋肯定不是好东西
还挺悬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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