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丞扫了一眼,了然地叹息: 「这就是我那个发小,但她不喜欢男生。如果你不介意,晚一点,我让她自己来跟你说。」 他停了下,好像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但还是解释道: 「她在戒烟。那整整两个小时,她都在看我手里的打火机。」 「……」 哦,想嘬嘬。 想嘬烟。 「行了。」霍司丞贴近过来,把手机屏幕按熄扔远,哑声,「别看她,看我。」 脖子痒痒的。 我蹭蹭他,若有所思: 「所以那年圣诞节,你去华盛顿,也不是去找她的。」 霍司丞沉默一阵,手臂
待了两个小时,就回公司工作了——没骗你,我确实加班到半夜。」
我:「你先前说我什么来着?」
霍司丞挑眉:「可爱?」
「不是这个,是骂我的。」
「你真的好喜欢上班?」
「嗯。」我微笑,「你也是。」
工作日的,冬日的上午。
屋里苹果姜茶冒泡泡,地暖熏得人昏昏欲睡,我缩在霍司丞身边,喋喋不休。
「还有,我跟你说,前段时间我微博刷到一个女生,看到她发你的照片……我当时已经把你俩孩子都想象出来了。」
霍司丞剧烈地咳嗽:「谁?」
我翻微博给他看。
霍司丞扫了一眼,了然地叹息:
「这就是我那个发小,但她不喜欢男生。如果你不介意,晚一点,我让她自己来跟你说。」
他停了下,好像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但还是解释道:
「她在戒烟。那整整两个小时,她都在看我手里的打火机。」
「……」
哦,想嘬嘬。
想嘬烟。
「行了。」霍司丞贴近过来,把手机屏幕按熄扔远,哑声,「别看她,看我。」
脖子痒痒的。
我蹭蹭他,若有所思:
「所以那年圣诞节,你去华盛顿,也不是去找她的。」
霍司丞沉默一阵,手臂箍得更紧,低声:
「嗯。
「我去华盛顿,取我母亲的遗物。」
17率粥
与母亲相关的事,霍司丞很少跟人说。
明明出身豪门,婚姻事业一路走高,看起来没什么烦恼的人,却患有非常严重的双相。
情绪高涨时,家里的包包盒子堆成小山;
情绪低落时,一连半个月不跟身边的人说话。
「虽然长大之后能理解了……但小时候,还是会困惑。」霍司丞说,「爸爸很有耐心,跟我解释,可我就是希望她能正常点,不要反复无常。我希望她能像别人的妈妈一样。」
「后来呢?」我问。
「后来她去世了,在我读中学的时候。」霍司丞语气平静,「那天半夜她忽然说想让我陪她去长途旅行,我跟她大吵一架,质问她为什么不能正常一点。我有很多事要做,她好像完全不能谅解。」
再后来,母亲葬礼上。
身边的人都告诉他,并不是他的问题,不是他的错。
他也的确那么信了,至少表面看起来。
他像一个正常人,读书、工作、长大。
只有醉酒后,在外婆面前,茫然地说漏嘴:
「我没有妈妈了,成年之后,也很少跟爸爸见面。
「有时候觉得辛苦,又没办法跟人倾诉这种辛苦,大家都认为我过得还不错。但他们看到的我,距离我,又很遥远。」
他说话颠三倒四,外婆却好像听懂了。
她安慰他:「阿丞,你有没有试一试,去做你这个年纪的小孩,喜欢做的事情?」
他这个年纪的小孩。
打球,上课,玩游戏。
哦,玩游戏。
霍司丞于是开始打游戏。
他打得很较真,因为觉得大多数人太蠢,所以也很少跟陌生人说话。
夏枝并不是例外。
他对夏枝的印象也一样坏。
最开始:不聪明。
后来:吵闹。
她真的每天都有好多话要说,霍司丞一句也不往脑子里去。
直到有一天,他睡着忘了关麦,醒过来,听见对面小心翼翼问了句:「你赶作业睡着了?」
霍司丞平静:「嗯。」
结果下一秒。
就听见对面欢快地说:「那太好了!今晚就算我赶作业猝死,也有人跟我一起死了!」
霍司丞:……
霍司丞:?
他也不知道对面为什么猜到他在赶作业。
但是,总之。
从那天起,他们开始一起赶作业。
他慢慢建立起对「夏枝」的认知:
懒,天赋极高,父母不怎么管她,但很溺爱她。
还非常爱熬夜。
无论凌晨还是下午三四五六点,什么时候喊她,问她:【在吗?】
她的回复都是:【在。】
隔一个小时,霍司丞:【还在?】
夏枝:【还在。】
霍司丞:……
时间长了,他服了。
熟络起来,她甚至还会安慰他:
「你也不要太辛苦,还是命要紧。实在不行你回国,我养你吧。你不知道,我做原画师,公司年包超级高的。虽然也消耗我的寿命,但我年轻,耗得起。」
早就知道了。
——霍司丞想。
也不是没想过回去找她。
但是,现实里的霍司丞,比网上无聊多了。
他把见面的时间一推再推。
直到那年生病,他发着高烧,赶回华盛顿述职,取母亲的遗物。
飞机上睡了两个小时,落地才知道,小姑娘竟然跑到波士顿去找他了。
外婆请她喝热红酒,发照片回来。
壁炉前,她穿着圣诞节的红色小斗篷,抱着家里那只毛很蓬松的白色狗狗。
哪怕只有背影,仍然是活力满满的样子。
到底多喜欢。
好喜欢好喜欢。
站在风雪里,霍司丞有很多话想说,到嘴边,只剩一句叹息:
「你也不怕我是个骗子。」
可她说:「我过来一趟,就知道你不是了啊。」
你自己走一趟吧。
不要预设生命中尚未出现的陷阱。
去爱,去被爱,去活着。
有些不合时宜地,他想到奶奶说过的话。
「如果找不到想见面的人,就往天上看吧。恒星不会离开你,你走得再远,它会一直在那里。」
恒星一直在那里。
所以——
霍司丞收回目光,看着我,说:
「从来就没有不喜欢你。」
一直很喜欢你。
想早点来见你。
18
我决定把公开的事情提上日程。
反正,霍司丞已经不是我直系老板了。
而且……
工作很重要,爱人也一样重要。
「你看,下个月月初,我要参加一个庆典,会有很多圈内的大神画手在。」
我指给他看:
「他们允许携带一位家属,我带你一起去好不好?到时我就可以顺理成章,把你介绍给所……所有……阿嚏!」
「所有什么?」霍司丞似笑非笑,攥着我手腕,把我捞到他怀里,「你不是很强壮吗,壮壮的枝枝?」
我嘴硬:「我就是很强壮。我现在不只有力气准备庆典,还有力气强吻你,摸你的腹肌。」
挺邪门的。
真让他说准了。
他的感冒好了,换我感冒了。
霍司丞闷笑,用毯子把我裹起来:
「好。我是很想跟你一起去,但下月初要出差,可能赶不上。不过返程时,我可以接你一起回家。」
「那。」我揪住毯子,很失望,「最近半年,都没有比这个更大的场合了。」
「没关系,枝枝心里有我就行了。」他在我脸颊上轻轻啄一啄,「下个月,我们直接去见家长。」
好家伙。
我着急,他反而不急了。
邪恶的狗子。
「你是不是在吊我。」我攥住他的领子,威胁他,「你看着我。」
「嗯。」他垂下眼,浅褐色的眼睛望过来。
「回答我,我什么时候才能摸到你的腹肌。」
「……」
霍司丞移开目光,表情不太自然:「等……结完婚。」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我们现在是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连摸都不让女朋友摸一下的吗!你到底还有什么顾虑!你有什么心事!」
「……」
霍司丞默了默,挣扎半天,下定决心:「行,那你不能摸太久。」
我肯定会摸很久的。
主要是之前也没摸过。
他天天拿这个勾引我,但就没让我得逞过。
我:「包的。」
然后……
多么奇妙。
摸着摸着,就摸到别的地方去了。
开始之前,我:「五分钟?呵呵,我要狠狠摸上半小时。」
开始之后,我:「霍司丞,我是个病人,我感冒还没好,你冷静点……!」
然后,总之。
我脑子再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我:「……」
浴室里传来水声,我起身去看。
霍司丞高高大大一只站在盥洗台前,正沉默地手洗裙子。
——昨天刚送来的, 给庆典准备的小礼服。
我试了试,就放在沙发上了。
「……」
我站在浴室门口,和里面的霍总交换眼神,相对无言。
半晌,霍司丞尴尬地低咳:「不是故意弄上去的。」
「……」
「洗得掉的,相信我。」
「……」我发出无声的爆鸣。
庆典当天。
霍司丞真的没赶上, 但他存在感还是一样强。
我一开始没发现。
直到跟所有熟人都打过招呼了,遇到朋友, 听到她惊奇地问:
「你中彩票了?这手表哪儿弄的?」
我:「啊?男朋友给的。」
早上出门, 霍司丞去赶飞机。
临走,忽然又转身,摘下他的表, 扣到我手腕上:
「手链跟你裙子不搭, 戴这个吧。」
说完, 深藏功与名,飞快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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