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裴渡,清了清嗓子:“皇叔,我和云惜一见钟情,她不用回边疆,以后我对她,会像岳父对岳母一样好的。 这突如其来的暖床人,打了裴渡一个措不及防。 他想过柳云惜携着柳家军在边疆造反,都没有想到她会喜欢上别人。 更没料到过他知道这个消息后,心像是被撕裂了一样。 “谁是你皇叔?” 裴渡声音冷酷,隐隐还含着咬牙切齿的感觉。 他只觉一股气从心底深处升起,弥漫上头顶,宦海浮沉多年,他从来
摄政王起就知晓柳云惜对裴渡是最特别的存在。
裴渡不知道。
只是在柳云惜出事后,他经常陷入梦魇,梦见那个小姑娘握着长樱枪倒在尸山上,万箭穿心,死不瞑目。
只要一想到这个画面,他心底的恐慌便如同一滴墨晕染在白色宣纸上,越来越浓。
北疆,沙土之下到处都是将士的遗骸。
邝城城墙上,柳云惜死死地盯着远处的匈奴营帐,问副将:“他们有多少人马?”
“回将军,匈奴大军共计五十万人。”
五十万?大夏驻守边疆的军队不过十万!
悬殊之大,让柳云惜蹙起了眉,她按下心中情绪,一字一顿。
“我柳云惜在此立誓,就算是九死一生之战,也定取他匈奴王的项上人头,以祭我柳家军千万亡魂!”
站她身后的副将神色满是欣慰,这些天里,他是见着柳云惜一点点成长的。
她从小习武,又是柳家唯一的遗留下的血脉。
最开始他们只是想着,放谁做主将不是做,不如放柳云惜上去,好稳固军心。
哪怕她做出了什么错误决定,也有他们叔叔伯伯担着。
可这些日子里,他也看出了柳云惜是天生的将帅之才。
“陈叔,帮我拦住下面的那对人马。”
陈副将回过神,转头看向远处驶来的那对车马,目露困惑。
“京城的方向……是谁来边疆?”
柳云惜面不改色:“那是摄政王的马车。”
“拦住他,别让他进邝城。”
陈副将犹豫道:“这不太好吧?”
柳云惜义正词严:“边疆重地,即使他是权柄滔天的摄政王,也不能随意踏足,否则国法何在?”
“是!”
话落,立即有士兵下城去将裴渡的车马拦住。
柳云惜俯瞰着那一幕,眼底倒映着马车瑞兽的图腾里,升起一抹赞赏。
这群人办事真利索。
与她相比,城墙下的裴渡脸色瞬间冷下来,语气也不悦:“你们敢拦本王?”
第13章
“柳将军让我们给您带一句话。”
士兵面色严肃,一板一眼。
“她说您是摄政王,有权有势,可边疆是她的地盘,您无权让她听您的调遣。”
听了这话,裴渡既为柳云惜如今安全在城中松了一口气,又气笑了。
躲着他是吧?
翅膀硬了,现在敢对他说这样的话了?
他抬头看向乌黑城墙上,却没有看见一个人,心里的不安又浓重了几分。
柳云惜到底在不在邝城中?
“只要云惜小姐还是边疆主将,我们就进不去邝城。”一名侍卫忍不住开口。
另一名侍卫摇了摇头:“除非王爷有云惜小姐想要的东西,亦或是一道圣旨压下来,才可逼小姐低头让我们进城。”
裴渡听进去了,他仔细想了想,让人从京城购买粮草,日夜兼行的送来。
五日后,粮草抵达边疆。
终于,一个披着黑裘的女人出现在城墙上。
裴渡骑在马上,仰头望着她。8
他莫名攥紧了手中的缰绳,因为他看不清墙上那人是谁,也担心这次柳云惜还是不肯见他。
那他千里送粮,岂不是肉包子打狗?
寂静风雪中,有人高声喊:“开城门——!”
裴渡神色微松,可当柳云惜从城门口走出来的那瞬间。
他才意识到,他大概带不回她了。
“皇叔,无诏离京,无诏送粮,天下诸臣皆可先斩后揍。”
那新上任的柳将军神色冰冷说完,一把拔出腰间的利剑朝他刺了过来——
剑风在裴渡离一寸之遥时堪堪停下。
柳云惜干净利落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收起剑,话锋一转,“不过看在您送粮的份上,我们北疆的军士都愿意替您瞒下这个死罪。”
裴渡望着她身后的一群军士,目光沉沉:“柳将军还真是为手下人着想,不肯迎接本王,却愿迎接粮草。”
他终于见到了她,可心底的不安却愈演愈烈。
柳云惜不知是为了避嫌还是出于别的原因,带了一队人马出城迎接他的粮草。
这让他原本打算强行把她带走的计划全数泡汤。
柳云惜笑笑没有接话,眼神示意手下将裴渡身后那几车满满当当的粮草先接进去。
北疆一路狂风暴雪,寸草不生,颗粒无收,粮食是最稀缺的。
几个军士上前将粮车罩布打开,一一仔细查验。
比起上次见面,裴渡发现她晒黑了不少,沉默了一会:“和我回去。”
九年来,他对她百依百顺,可不是让她来战场来送死的。
他那吩咐的口吻让柳云惜不适的皱起了眉。
可她没有说话。
倒是一旁的陈副将开了口:“王爷,柳将军若是回去了,我们怎么办?”
闻言,裴渡冷声道:“本王知晓你们不缺主帅人选,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有什么能耐可以让边疆军心服口服?”
柳云惜冷笑,眼中的锋芒竟让裴渡有一刹那无法直视。
“说来说去,皇叔还是看不起我?”
“不知这样一个无用的云惜,皇叔养在王府,又意欲何为?”
第14章
裴渡眼眸闪躲一瞬:“云惜,你父母将你托付给我,那我对你就有监管的责任。”
他说这句话时,心脏鬼使神差的忐忑跳动。
可他转念一想,他又没有说错,他本来就是真心实意的把柳云惜当晚辈看。
下一瞬,陈副将蓦然开口:“柳兄与嫂嫂在临终前,说是希望云惜继承柳家军……”
一个九尺魁梧大汉,失去了右臂没有流泪,却在提及柳父柳母时,瞬间红了眼眶。
裴渡只觉得像是有一盆冷水兜头淋下。
他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孝义大过天,他又还能再说什么才能把柳云惜带回京城?
走在一旁引路的陈副将蓦然回头:“王爷,末将就给您送到这了。”
裴渡听见这句话,抬起了头。
一排青砖灰瓦房中,他看见了属于他的破院。
侍卫嫌弃的捏着鼻子走进去,开始洒扫起了院子,可却不敢抱怨柳云惜的安排,毕竟谁都知道她是摄政王的心头肉。
隐约,一墙之隔的高门里有歌声传来。
似乎是有人在里面喝酒吃肉,庆祝着什么,幸福美满。4
裴渡本不想计较,可一听到隔壁传来柳云惜的声音,他立即吩咐人去探查隔壁究竟在做什么。
不一会,探子回来报告:“是柳家军在庆祝寒衣节。”
裴渡抬腿出院的动作一顿,转身回去拿了一条云香纱织成的白裙。
大夏的寒衣节,是由妇女们拿出亲手绣的衣服,送于边疆做战的亲人。
可是柳云惜无父无母,远亲更是不知散落在何地,压根没有人给她送衣服。
他还记得她喜欢白色,也记得她该穿的尺寸。
可是他没有想到她不会收。
“这是战场,皇叔以后莫要再送这种无用的东西,回去吧。”
柳云惜的声音清冷,双手环胸,倚靠在门口。
裴渡脸色未变,宽袖下的手却攥紧了起来:“你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跟我回去。”
见他这么坚定的要她回去,柳云惜心中闪过一丝异样。
“皇叔为什么非要我回去?”
“我如今在边疆好好的,也不会打扰你和江渡月了,不挺好的吗?”
“再说,男女终归有别,我成日住在摄政王府也不像个话。”
“还是说,皇叔对我有什么别的心思?”
下一瞬,裴渡开口道:“你想多了,若你担心名声,接你回去后,本王立即给你找夫婿。”
柳云惜点点头,像是相信了这句话。
见状,裴渡微不可查松了一口气,正还想说什么,却见院内走出一个俊美少年。
那人看了一眼裴渡,才看向柳云惜:“将军,大家让我来催你,快开宴了。”
“这位是?”
裴渡面上平静无波,眼神却死死的盯着那人。
柳云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想去猜他在想什么。
她不想从不爱里找被爱的痕迹,就像在一堆琉璃渣里找糖一样自虐。
她转头看向那名俊美少年,拉着他的手走到裴渡跟前,笑意盎然。
“介绍一下,这是苏行云,我在边疆的暖床人。”
第15章
在场两人明显都僵住了,苏行云整个人的耳根红得和煮熟的螃蟹一样,他下意识看向柳云惜。
柳云惜如同哥两好的搂住他肩膀,贴在他耳边低声:“好兄弟,帮我这个忙,替我挡一下……”
苏行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大大方方回搂住她。
他看向裴渡,清了清嗓子:“皇叔,我和云惜一见钟情,她不用回边疆,以后我对她,会像岳父对岳母一样好的。”
这突如其来的暖床人,打了裴渡一个措不及防。
他想过柳云惜携着柳家军在边疆造反,都没有想到她会喜欢上别人。
更没料到过他知道这个消息后,心像是被撕裂了一样。
“谁是你皇叔?”
裴渡声音冷酷,隐隐还含着咬牙切齿的感觉。
他只觉一股气从心底深处升起,弥漫上头顶,宦海浮沉多年,他从来没有那么生气过。
这一刻,他的情绪也被对面的两人敏锐的抓到。
柳云惜神色复杂的盯着他:“皇叔?”
下一瞬,她的手蓦然被裴渡拽住。
眨眼间,四周的场景便飞速的转变,他竟然想用轻功把她强行带走!
裴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中隐隐藏着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慌乱与惶恐。
他将人带出主城,在白雪皑皑一片的城外站定。
“柳云惜,跟我回去。”2
“你如果是担心擅自回京会遭遇陛下责罚,我可以让人安排你假死。”
“你自作主张离开王府之事,我也不和你计较了。”
一字一句,皆是他的妥协。
见柳云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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