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臣在肃王安王眼中,恐怕与那对枉死的夫妇并无区别,臣绝不会效忠那等肆意践踏人命之人。 他清洌声音中是不容忽视的坚定。 萧令宜知道自己此时该扶他起来,与他回忆过往,用恩情拉拢他,利用他。 可她一时间却只沉默地坐着。 当年的细节她早已记不清了,况且对她来说那不过是一时起意,举手之劳。 怎么好以恩人自居,又何德何能让他惦念了这些年。 面对如此赤诚之人,萧令宜反
丫鬟桐雨捧来镜子,“小姐要梳什么发髻?”
镜中女子不过二八年华,即便素衣净面也看得出天生丽质。
只是面上却冷冷的,满是厌恶。
“就这样便好。”
梁清如怎么会不懂梁成棋的意思。
这么些年,家中的姐姐妹妹们有的被他送给上司做妾,有些被嫁给下属为妻。
她们这些女儿,都不过是他仕途上的垫脚石罢了。
如今,她也逃不过。
可她心中有未完之事,还不想嫁人。
桐雨不敢多言,连忙退下。
梁清如便这样朴素地去了前院正厅。
梁成棋眼里闪过一丝不满,但仍道,“这是小女,清如,快来见过沈侍郎。”
梁清如这才把视线移向厅中男子。
这一眼,让她愣了一瞬。
这人与她想象中肥头大耳的模样相去甚远。
若不说是官场中人,倒看起来像个教书先生。
她很快回神,盈盈下拜,“清如见过沈大人。”
“梁小姐不必多礼。”沈则言微微侧身避开。
梁成棋笑容满面地道,“小女到了年纪,尚未婚配,不知沈大人可有意与我梁家结秦晋之好啊?”
梁清如面上浮现一抹厌恶,很快掩饰性地垂下头。
沈则言也没想到梁成棋如此直白地说了出来。
既如此,他也皱眉道,“梁大人连下三帖,恐怕不是为了做媒的吧,大可以与下官直说的。”
梁成棋微顿,看梁清如一眼,“你先下去吧。”
“是,父亲。”梁清如乖巧地行礼后离开。
走出正厅后,她刻意放缓脚步,仔细听着里面的声音。
“沈大人你久不在京中,不知道如今的局势,新皇年幼,太后不过一介女流之辈,又家族式微,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梁成棋开门见山道,“你可愿投入肃王门下吗?来日高官厚禄,也算对得起你十年寒窗苦读。”
厅外梁清如交握的手蓦地用力,连抠进肉中了也没察觉。
那看起来清贫正直的沈侍郎,会如何答?
沉静片刻,清凛的声音响起,“下官出身寒门,能得肃王看重,求之不得。”
“哈哈哈哈。”梁成棋大笑着拍了拍沈则言的肩,一颗心妥善地放回了肚中。
梁清如眸子冷了下来,加快步伐离开。
那沈则言一副好皮囊,私下里竟也是这等趋炎附势之辈,真是让人不齿。
回到院子里,她坐到书案前沉思片刻提笔,写完后把纸叠成小块递给桐雨。
“老样子,送进宫。”
桐雨应声,转身出去了。
傍晚时分,那纸条便到了萧令宜手中。
乌苏正替她磨墨,闻言道,“太后,要信吗?”
萧令宜把纸条丢进炭炉里,看着火焰窜上来,将纸条吞噬殆尽。
她挑眉道,“为何不信?上次若非她提前报信,哀家也来不及布置。”
乌苏有些犹豫,“可她毕竟是梁尚书的嫡女,奴婢总担心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萧令宜并未接乌苏的话,只是吩咐道:“明日早朝过后,传沈侍郎觐见吧。”
乌苏不再多话,点头应下。
萧令宜思绪飘远,心道,看来要抽空见见这个梁小姐了。
第28章报答太后恩情
第二日下朝。
沈则言跟在吴越身后走着,垂下的眸子里是隐隐的激动。
“到了,沈大人。”
沈则言抬头看了眼泰文殿的牌匾,深吸一口气后才进去。
明明上朝的宣文殿比这里要威严得多,可他现在却比上朝还紧张。
萧令宜仍旧穿着方才的服饰,坐在书案前看奏章。
等他行过礼后,抬了抬手,“沈大人快平身,来人,赐座。”
沈则言从善如流的落座。
两人此时距离不过两张书案的距离。
这个距离比朝堂上近,又不曾隔着黑纱,应当能看清彼此的脸。
他有些拘谨,忍不住抬眸看萧令宜,却见她神色如常,与上朝时没什么分别。
沈则言顿时心下怅然若失,也对,她当是不记得他了。
他面上不显,萧令宜也没察觉。
她只是含笑试探道,“说起来,沈大人这中书侍郎的官职是吏部尚书梁大人草拟的,你刚回京,可去走动过了?”
沈则言见她这样问,便明白她必然已经知道他昨日去梁府之事了。
所以他也没有掩饰,坦率道,“梁尚书连下三道帖子,臣不得不去。”
“他想把梁小姐嫁给臣为妻,换臣投靠肃王一党。”
萧令宜微愣。
她本只是想试探几句然后再随机应变。
谁知她不过问了一句,这沈侍郎就把昨天之事给全部交代了?
萧令宜回过神,轻咳了一声。
“沈大人真是快人快语。”
沈则言平静道,“对君绝无隐瞒是臣子的本分。”
习惯了朝堂上一句话绕十八弯的方式,今日骤然见到这等直率之人,倒是让萧令宜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
思索片刻,她决定也直说,“那沈大人是如何回复的?”
“太后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
“臣答应了。”
气氛一时凝滞。
半晌,萧令宜才扯出一抹笑,“沈大人,我朝结党营私的罪名可不小啊。”
沈则言干脆利落地跪下,只是身子仍挺得笔直,“臣知错。”
他抬眸看萧令宜,“但臣想,若肃王一党里有自己人,想必太后也会喜闻乐见吧。”
萧令宜一时无言。
听沈则言的意思,竟是直接与她交底了。
假装被肃王招揽,实际上站在她这边,为她探听消息。
只是萧令宜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做。
于是她便也这样问了,“哀家能知道,你为何会这样效忠哀家吗?”
沈则言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哑了。
“太后当真不记得臣了吗?”
萧令宜被问的一愣。
她生怕再搞出一个祁鹤安那样的冤孽,连忙在脑海中搜索自己当年有没有辜负过其他男子。
答案自然是没有。
她隐约觉得沈则言有些面熟,可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当年相识之人中有这样一位。
沈则言见状苦笑一声。
“太后身份尊贵,臣从前卑微,不记得臣也是理所应当的。”
“当年国子监外,臣扫地时捧着书看,不小心扫到了贵人靴子,被踹倒在地打骂,绝望之际,只有太后伸出援手,替臣说话赶走他们,还给了银子让人送臣回家。”
他这样说,萧令宜倒是隐约回忆起了一些。
那是一个冬日,她知道扫院子的少年是个穷书生。
来国子监扫地不过是为了补贴些家用,同时还能偶尔听到学究们授课。
她见他身上瘦骨嶙峋,被打得奄奄一息,便生了恻隐之心。
至于给银子,让人送他回去的细节,她早已记不清了。
沈则言还在说着,“若没有太后,臣便挨不过那个冬日,臣努力考取功名,为的便是有一天能报答太后恩情,所以,不论太后是何处境,臣都会效忠太后。”
“更何况,臣在肃王安王眼中,恐怕与那对枉死的夫妇并无区别,臣绝不会效忠那等肆意践踏人命之人。”
他清洌声音中是不容忽视的坚定。
萧令宜知道自己此时该扶他起来,与他回忆过往,用恩情拉拢他,利用他。
可她一时间却只沉默地坐着。
当年的细节她早已记不清了,况且对她来说那不过是一时起意,举手之劳。
怎么好以恩人自居,又何德何能让他惦念了这些年。
面对如此赤诚之人,萧令宜反而不想用官场上那套去应付他了。
沉默片刻,萧令宜才直言,“哀家须得告诉你,肃王势强,哀家并无必胜把握,若有那天,你会死。”
她本以为她说得如此直白,沈则言怎么也会犹豫片刻。
可没想到,他仍旧平静地道,“臣调任回京时便做好了准备。”
萧令宜凝视他半晌,才郑重承诺,“若有那天,哀家绝不会亏待你。”
沈则言垂眸微微一笑,“臣不在乎这些。”
话题告一段落,两人都有些沉默。
半晌,是沈则言率先开口,“不知太后是如何得知臣去了梁府?”
萧令宜也不瞒他,“哀家在梁府安插了探子。”
想了想,沈则言问道,“可否告诉臣是何人?到时臣去梁府行走也更方便些。”
“恐怕不能。”
不是萧令宜不信任他,且不说梁清如的身份敏感,萧令宜还没摸清她的底细。
若是贸然告诉别人,万一泄露了消息,被梁成棋和肃王发现,她也活不了。
萧令宜怕沈则言觉得自己不信任她,又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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