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打下了一行字。 发送成功之后，她也不管明琛会是什么反应，径直关上了手机。 再抬眼看去时，她竟在门口看见了好久未见的人。 宋砚白愣愣地站在门口，眉眼间全是黯淡。 安祈将手机塞进被子里，背对着他躺了下来。 她以为这样无声的拒绝可以让他主动离开。 可她却听见宋砚白的步子逐渐停在了她的床边。 好久，他不说话，安祈就权当身后没有人。 可他的视线哪怕是背对着，她也能感觉到那种强烈
要遭这么一次大难。
她真的要留在这个地方，一直到死也就留在这个地方吗?
“你在想什么？”
不知不觉，明琛竟已回到了车内。
是安祈想得太入迷，什么都没听见。
安祈只思忖了一会，便坦诚地说出口：“明琛，我想离开这里。”
明琛的手紧紧地攥着方向盘，脸上不显，可心底早已翻天倒海。
是他刚刚说得太露骨了吗？
所以才让她感到了压力，想要逃跑？
明琛不动神色地瞟了她一眼，轻声细语道：“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安祈见他没直接回答，也知道他其实并不赞成，叹了口气又说道：“没事，我只是说说而已。我也知道以我如今的身体出门，也只会给其他人造成麻烦。”
她似乎是想到刚刚路人的态度，眼底又黯淡了几分。
“其实他有一点说得没错，我都是个快死的人了，贸然出门确实会给其他人带去麻烦的。”
明琛不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但看见她萎靡不振的样子，心里话比脑子更快地说了出来。
“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安祈诧异地看向他，却只看见tຊ了他严肃又认真的脸。
“我不知道我能在你生命里存在多久，就像你不知道明天和死亡哪一个先到来一样。”
“但我希望，我能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就当一个医生对患者最后的体谅。”
安祈听着他平淡的话，突然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会给你造成麻烦的，说不定我会在路上吐血。”
“那我就帮你擦干净。”
“说不定我会走不动路，就像刚才那样，动不动就晕倒。”
明琛突然伸出手来，捂住了她的脸颊。
安祈愣愣地看向他。
两人在狭小的车里，呼吸着同样的氧气。
玫瑰味的车载香水弥漫在他们周围，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说不透的雾。
安祈突然醒过来，就要挣扎。
可明琛的手又紧了几分。
他的手心滚烫。
那股热气好似能钻进她的肌肤里。
“不要怕，未来有什么问题，我们都一起去解决。”
第29章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就不连累你了。”
安祈仓促地收回眼神。
要是此刻的她还不知道明琛心底的感情，那就再愚蠢不过了。
可她无解的是，医生怎么能爱上病患。
这如果传了出去，对明琛来说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明琛眼神猛地黯淡了下来。
安祈刻意装作没瞧见，只愣愣地说：“已经买完了，我们回医院吧。”
明琛也真的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看向前方，启动了车辆。
回医院的这一路，安祈没再说话。
她需要好好想想，回到医院之后该怎么和明琛共处。
等明琛将她送回病房，又要在床边坐下时。
安祈想也不想直接说：“你没有别的病人吗？”
这句话一出，病房里的护士都跟着一愣。
明琛身体僵了僵，视线只游离了一秒钟，便清醒了过来。
他不再停留，起身告别。
等到他出门后，护士才小心翼翼地问：“你和明医生吵架了吗？”
安祈摇摇头，否认了这点，但也没心情多说什么细节。
护士也跟着叹了口气，离开前还多说了一句。
“其实我觉得吧，有些事不用想太多，只争朝夕也挺好的。人生总是要后悔的，那为什么不干脆选一个能让现在的自己快乐的选项呢？”
安祈僵在床上。
她的内心一阵一阵的抽痛。
却不是因为身体而抽痛。
而是因为护士说的话。
她的人生好像就是完全朝着快乐的反方向在走。
少年时期为了追逐名次，忘记如何成为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
青年时期为了成为最棒的医生，忘记成为一个孝顺的女儿。
后来又为了成为一个优秀的妻子，忘记做人首先要成为自己。
如果没有生病，她会不会就这么走下去？
直到生命的尽头，也永远想不起自己原来的模样。
安祈忽地听见手机铃声响起。
她拿起一看。
是明琛的短信。
“要不要去威尼斯？签证办加急的话，最快下周就能拿到了。”
安祈说不清楚自己在看见这条短信的时候，该是什么心情。
她甚至连自己都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曾说过的这句话。
又是怎么被明琛知道的。
他猜中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
唯一解释只有一个，她曾在某个场合公开说过这事，然后恰好他也在。
可就连和她朝夕相处的宋砚白都早已忘却了这事。
他又是怀着何种心情，将此事记了这么多年的？
要去吗？
现在只剩下这一个问题了。
是自己一个人去，还是和他一起去？
安祈无法做出抉择来。
良久，她打下了一行字。
发送成功之后，她也不管明琛会是什么反应，径直关上了手机。
再抬眼看去时，她竟在门口看见了好久未见的人。
宋砚白愣愣地站在门口，眉眼间全是黯淡。
安祈将手机塞进被子里，背对着他躺了下来。
她以为这样无声的拒绝可以让他主动离开。
可她却听见宋砚白的步子逐渐停在了她的床边。
好久，他不说话，安祈就权当身后没有人。
可他的视线哪怕是背对着，她也能感觉到那种强烈的灼热感。
让人无法忽视。
安祈忍无可忍，终于坐起身来，看向宋砚白。
“你来干什么？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不希望你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宋砚白没有解释这几天他去了哪里，为什么又活生生瘦了一圈。
他只是哑声问道。
“安祈，你要不要和我去威尼斯？”
第30章
安祈几乎要笑出声了。
她红着眼睛，无奈地说：“宋砚白，你不觉得现在说这话很搞笑吗？”
宋砚白一愣，迫不及待地解释：“我记得你大学时候，不是很想去威尼斯吗？”
“你也说了，是大学时候。”
安祈眼底满是失望，缓了缓，又平静地说：“当年我们一起组赛去参加院里的比赛，拿了一等奖。奖品是威尼斯五天四夜游，我当时开心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你想要第二名的奖品，只和我说了句，以后会还我的，便不经过我同意和人家换了。我当时就该意识到，你和我不合适。可我还傻傻一直等着，你会兑现承诺。”
宋砚白身体猛地一僵。
他终于想起这件事来。
原来这才是她一直执着威尼斯的理由吗？
因为一个承诺。
宋砚白干涩着嗓子说道：“真的对不起，我忘记了。我真不该忘记的……”
“不用了。”
安祈闭了闭眼，眼底的情绪一扫而光。
“如果说一开始我确实是因为你，而想去威尼斯。但现在，已经不是因为你了。”
宋砚白不可置信地往前走了一步，语气变得又急又快。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现在已经不是因为我了？难道你爱上了别人……”
他一想到可能会有这种情况的发生，顿时心如刀割。
安祈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我只是想去而已，不再是因为任何人了。我只会是因为我自己。”
没头没尾的话，却突然让宋砚白红了眼眶。
“为了自己吗？”
他喃喃道，脚步也开始往后移动。
安祈只当他想通了，想要放弃了。
面上不显，可她心底又泛起酸涩来。
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吗？
他的努力就这么廉价吗？
安祈不敢让他看见自己红了的眼睛，就要重新躺下去。
可宋砚白却突然开了口。
“是不是我也说我是为了自己而去的，你就能允许我陪你一起了？”
安祈紧抓着被子，努力不去回应他。
可宋砚白还在说着：“我会陪你去威尼斯的，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陪你去的。”
安祈的心仿佛被这句话勾起了太多的委屈。
“我不要你陪着我，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弥补不了我之前受过的所有伤害。”
她冷冷地拒绝，可眼泪已经悄无声息流进了枕头里。
宋砚白呼吸逐渐平缓，似乎他也已经做好了决定。
“我们在最后的时间里，好好相爱，可以吗？”
“不然等你离开，我真怕没有回忆能支持我继续活下去了。”
他哽咽的声音又传进安祈的耳内。
她闭上眼睛，让自己硬下心来。
“你不要说这种话。你是独子，除开我，你应该还有许多责任要负。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只会让我看不起你。”
可宋砚白只暂停了一秒钟，便直接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如今的安祈再没有反抗的心思了。
只能愣愣地让他抱着。
“你真这么狠心？我们好不容易才解开那些误会，我们不是明明彼此相爱的吗？为什么你又要把我一个人留下？”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从前是如此，现在又是如此。”
安祈心中密密麻麻涌现出难熬的悲伤来。
可是现在来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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