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里泛着泪,“别怪帆儿,他是家中独子,从小被捧着长大,娇惯坏了,不懂得照顾人,也不懂得说好听的。”“可我知道你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你们慢慢相处下去,帆儿能看到你的好的。”生了病的舌尖有些发苦,忍不住在嘴里转了一圈,想让它好受些。可看我不说话,元老夫人叹了口气,“你爹爹的伤我找了最好的大夫看,也服着最好的药,可他不肯休息,大夫也劝不动,等你病好了,去劝劝他。”
母亲那次难产,也是他喊来的大夫。
那年深冬,到了娘亲临产的日子,天寒地冻的。
可主家的刀要得急,爹爹必须赶在今日送过去。
临行前他嘱咐娘亲,在家耐心等他,定早归。
又再三交代我,乖乖的不要乱跑,
“若你娘亲有不舒服的,赶紧喊隔壁的李嫂子,我交代过她了…”
娘笑着把爹爹推出房间,
“知道了,你少说几句,便能早回一刻。”
我在家待得无聊,又听到小伙伴们在外面扔雪球扔的起劲儿,看着娘靠在床头昏昏欲睡,便偷偷溜了出去。
过马路时,脚下打滑,直接冲了出去。
元家马车刚好失控撞到了我,但我穿得厚,身子又灵活,在地上滚了一圈儿沾了一身的泥,竟一点儿事也没有。
元帆就是那个时候从车里下来的,
脸蛋稚嫩,满是惊慌,可依旧好看。街上那些男娃娃和他根本不能比。
此时,他们一个个地捧着肚子在一边笑话我像个泥猪,
可元帆不同,他仔细问,
“小妹妹,你可有哪里不舒服?我们找个大夫看看可好?”
我睁着大大的眼睛,懵懂的摇着头,
呃,声音也好听。
元帆看我无恙,马车上的人又催他,他在我手里塞了点儿钱便转身离开。
邻居李嫂子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
“小喜儿,你娘要生了,胎位不正,我接不了,得请古苑街的大大夫。”
我看着手里的银子,和还未走远的元帆,
心下动了动。
冲过去抓着他的袖子便跪了下去,
求他,救娘亲。
后来他走的时候,我还正哭得伤心呢,直到今日,欠他的那句谢谢,都一直没能说出口。
本以为进了元府,便有这个机会。
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又大力关上。
元帆拼命拍着门,
“你们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娘,你已经害我一次了,还想一直害下去吗?”
元老夫人愤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住嘴,瞧你说的什么话,礼义廉耻都丢一边了吗?”
“成了家,就作好为人夫的本分。”
元老夫人呵斥后,带着下人转身离开。
徒留屋内的元帆重重砸门。
我悄悄转身,紧闭着眼睛,丝毫不敢睁开。
却也清晰的听到元帆在一步步的靠近。
我的身子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他猛然掀开被子将自己裹了进去,
只穿着单薄里衣的我被突然吓到出了声。
“叫什么叫,我又不会碰你,安静睡觉,再吵滚出去。”
元帆的厌恶是不加掩饰的,
我怔了怔,努力缩成一团,抵御着周身肆无忌惮的寒意。
梦里的元帆,是那个小小的、白净的男娃娃。
在娘亲彻底撒手后,我趴在爹爹怀里哭得死去活来时,
他静静站在门外,陪着我抹眼泪。
等我哭晕了,再醒来时,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我问爹爹,那个男娃娃呢?
爹爹疑惑摇头,表示不知。
后来,我问了好多人,才知道,那个男娃娃,是元家小少爷,叫元帆。
被小橘子推醒时,我昏沉沉的。
小橘子看我不对劲儿,摸了我的脑袋,
“少夫人,您发烧了。”
大夫诊了脉,只说是感了风寒,加上忧思郁结,这才来势汹汹。
开上几副药,发发汗就好。
大夫走后,小橘子扶着我的背喂我水喝。
门被踹开后,元帆被元老夫人揪着耳朵扯了进来。
元老夫人将他提溜到我面前,
“小喜儿都发烧到昏过去了,你这个做相公的竟毫无知觉。”
元帆被元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也恼了,
“她生病跟我有什么关系。”
元老夫人气急,一时扬起了巴掌,我突然被水呛到,咳个不停。
元老夫人着急上前拍着我的背,
“好孩子,你怎么样。”
元帆在元老夫人看不见的地方白了我一眼,
我摇摇头。
肚子却突然咕噜噜叫了起来。
昨日吃的那点饭,根本不够塞牙缝,又烧了一个晚上,早透支了。
屋里瞬间安静,还传出几声嗤笑声。
向嬷嬷扫视一圈后,屋里再次安静。
“好孩子,想吃什么?”
我动了动嘴巴,也不知是不是病了的原因,看着婆母慈眉善目的看着我笑,
突然就想跟她撒个娇,
“我想吃罗汤巷的猪蹄。”
这下,轮到元帆笑了,
“你一个女孩子,好意思吃这些油腻腻的东西。”
婆母当即摔了手里的茶盏,
“你去买。”
元帆炸了,
“凭什么,一屋子的仆人,竟劳烦我这个大少爷跑出去….”
他话说到一半住了嘴,
转身便跑了出去。
我垂着眉眼,
其实,我想吃的是爹爹炖的大猪蹄,罗汤巷的也不能比。
“好孩子。”
元老夫人声音带了哽咽,
我抬头,屋里只余她一人。
她眼里泛着泪,
“别怪帆儿,他是家中独子,从小被捧着长大,娇惯坏了,不懂得照顾人,也不懂得说好听的。”
“可我知道你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你们慢慢相处下去,帆儿能看到你的好的。”
生了病的舌尖有些发苦,忍不住在嘴里转了一圈,想让它好受些。
可看我不说话,元老夫人叹了口气,
“你爹爹的伤我找了最好的大夫看,也服着最好的药,可他不肯休息,大夫也劝不动,等你病好了,去劝劝他。”
我看向元老夫人,
她眼里的怜爱,没有掺一丝假。
我点了点头。
元帆将猪蹄带回来时,兴致高了不少。
婆母很有眼力见的离开,留我们二人独处。
临走前交代元帆,一定要好好照顾我。
元帆将装着猪蹄的食盒摆在我旁边的小书案上,便坐在离我很远的地方,那边有个书桌,不知他翻出什么,细细翻看起来。
我这才注意到那边有一摞摞的卷本。
脑子依旧昏沉,再次醒来是被元帆晃醒的,声音里有些不耐烦,
“醒醒醒醒,千果巷的果子要吃吗?”
我迷茫的看着他,
那是什么?
他转过头,摆了摆手,
“行了,娘问起来,就说你让我出去给你买的。”
他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将我未曾吃上一口的猪蹄带了出去。
接下来三天,
元帆从早到晚外出数次,就为给我买遍全城的吃食。
哪怕我已经好了,他还是把我按在床上,
“虽然好了,但多躺两天,恢复的更好。”
小橘子笑嘻嘻的,
“少夫人,少爷对你多上心呀,果然生了个病,知道疼人了。”
元老夫人也欣慰的看着我笑,
“帆儿是个好孩子,你做了他的妻,他自会护着你,如今你们两人越来越好,等老爷醒来,你再给元家生几个大胖小子,咱们元家,就彻底美满了。”
可元帆,并不像大家看到的那样。
他将食盒带回来,根本不会多问一句我是不是喜欢,只是重重放下,便再次坐的离我远远的。
我的猜想很快得到了验证!
是夜,
我被众人惊醒,外面有小厮高喊抓贼了抓贼了!
床畔依旧无人,我摸了摸被褥,凉的,
想是我刚睡下就出去了的。
我摇头苦笑,她们都以为元帆夜夜留宿于房中,其实他每每早早关了门,便会跳窗离开,然后威胁我不准说出去。
左眼皮突然就跳了跳。
我将小橘子唤进来,
她看到床上只我一人,很是惊讶。
正要开口,我敢忙捂住她的嘴,看向外面,
小橘子心领会神,快速帮我穿好了衣服。
推开门,一个小厮慌忙从门前经过,小橘子一把抓住问他发生了什么。
那人只说抓到了一个贼,已捆了,老妇人那边已然知晓,正要赶来。
我去的时候,正巧碰上老夫人,她微微皱了眉头,没有说话。
小厮们举着火把站在墙头,地上躺着一人,被五花大绑。
那人嘴里塞了东西,说不出话,只能呜咽不停。
在老夫人的示意下,小厮上前扯了他的面纱和嘴里的破布,
大家顿时就愣住,不敢再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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