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要从中做出选择的那一刻，我竟生平第一次有了些许不自信。 他脸上的表情被遮面挡住了一大半，只能从声音中听出他的起伏。 自这一刻，他面对谢凝烟，自称的却不是“本王”，而是“我”。 “与其被动的等你做出我兴许无法接受的选择，倒不如我先替你作出抉择。 谢凝烟静静听着，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所以你当真早就料到会走到这一步了？” 钟楚期微微颔首：“倒是也有些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过好在结果
她暂且按下心思，选择先静观其变。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戌时快到了。
谢凝烟借着喝茶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注视着水云茶楼的动静。
一个包裹严实的身影颇为可疑，左右看了一眼之后，才踏进水云茶楼。
谢凝烟等了很久，仍不见他出来，也不见什么埋伏。
她这才放下茶盏，起身结账，抬腿往水云茶楼走去。
然而刚一走至门口，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茶楼内的人，举手投足间，都不似寻常百姓，倒是更像训练有素的人。
她猛然顿住脚步，旋足转身欲离开，身后随即响起一阵震喝：“抓住她！”
她当机立断，立刻奔逃至街尾，窜进错综复杂的小巷。
身后数十人紧追不舍，奈何小巷狭窄，杂物繁多，一时之间，倒给了谢凝烟喘息的机会。
“快追，别让她跑了！”
眼见即将追上之际，谢凝烟陡然向后抛出一把胡椒，经风一吹，立刻迷了身后刺客的眼，一时间呛咳不已。
谢凝烟抓紧时机，拉开距离，但一拐角，路的尽头，却是一个死胡同。
谢凝烟顿时停住了脚步，身后的刺客再也顷刻间追了上来。
“你们是公主派来的？”眼见已经逃不掉，谢凝烟索性站在原地问道。
“别废话，抓活的。”为首的一人说着，立刻持刀走近。
谢凝烟神色惊惶地不住向后退着：“你别过来！”
但隐没在袖中的手却早已紧紧攥住了藏在身上的匕首。
刺客嗤笑一声，伸手朝她抓来。
谢凝烟猛然出刀，那刺客猝不及防被划伤手臂，向后退去。
毕竟谁会想到对一个走投无路还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设防。
乍然被这样一个柔弱女子所伤，那刺客瞬间恼怒：“敬酒不吃吃罚酒！”
然而他话音未落，便被飞来的一柄玄色金丝折扇悍然封喉。
随即自头顶屋檐上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
“谢小娘子，也不怕真伤着自己。”
第29章
再熟悉不过的语调。
谢凝烟闻声，骤然抬头，屋顶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脸带遮面的男子。
他一袭深红中衣，却外穿了一件白色的罩衣，艳丽之外莫名多了几许不染尘埃的清冷。
一刹那目光相接，正撞进遮面之下，一双妖冶含情的凤眸。
只一眼，谢凝烟眼圈便不自主地发烫起来。
那正是下落不明的钟楚期！
“杀了。”他薄唇轻启，冷声道。
随着他话音一落，数名暗卫骤然出现，顷刻间便尽数将刺客斩杀。
直到钟楚期站在面前，谢凝烟才如梦初醒。
她下意识攥住钟楚期的手腕，感受到真实的触感后，才骤然松懈了一口气。
“钟楚期……当真是你……？”她难以置信，却又不敢不信。
那人抬手一纸折扇轻叩了下她的头，眼底却是笑意：“时隔多日，竟敢直呼本王的名讳了？”
“那你……你是何时回来的？”谢凝烟极力维持着平静，却难以掩盖话音之下的颤抖。
“今日晨时，快马加鞭。”低沉熟悉的嗓音轻轻响起。
直到这一刻，谢凝烟那颗始终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了。
钟楚期看着她，问道：“薛凛去哪了，本王不是让他时刻在你左右吗？”
谢凝烟解释道：“卫雍尚在公主手中，我托他去公主府查探消息，大概今晚就能确定消息。”
钟楚期唇角轻挑：“你在京城中做的事，本王已有所耳闻。”
“做得不错。”
谢凝烟却不受他夸赞，亦不打算让他蒙混过关：“那你呢？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存着满腹的疑问，看向钟楚期，当初的心悸犹在。
“当时为何要放手？”
见她不再那么容易三言两语糊弄过去，钟楚期微不可查的叹了声气。
“知道你要从中做出选择的那一刻，我竟生平第一次有了些许不自信。”
他脸上的表情被遮面挡住了一大半，只能从声音中听出他的起伏。
自这一刻，他面对谢凝烟，自称的却不是“本王”，而是“我”。
“与其被动的等你做出我兴许无法接受的选择，倒不如我先替你作出抉择。”
谢凝烟静静听着，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所以你当真早就料到会走到这一步了？”
钟楚期微微颔首：“倒是也有些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过好在结果还算尽如人意。”
感叹此人果然计谋深沉的同时，谢凝烟仍不明白。
“既然你什么都料到了，为什么还要选择放我走？”
“因为我也不能保证自己是否还能活着回来。”钟楚期正色道。
他可以算九十九步，但剩下的一步天意，即便是他也无法左右。
他看着眼前眼尾泛红的谢凝烟，心念微动：“我答应过你，五年后，天高海阔任你去留。”
“但若我死了，便不愿你白白蹉跎两年光阴。”
月色将二人身下的影子无限拉长，明明是气质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此刻的影子却看起来无比契合。
半晌，谢凝烟听见他缓缓开口。
“我能为你做的事，卫雍他或许早就为你做过许多。”
“唯独这一件，能让你永远都记住我。”
第30章
“你竟连自己都算计进去了？”
谢凝烟知道他心思深沉，鬼谋甚多，但也没想到他竟然连自己都可以算计。
震惊之余，谢凝烟有些恼他：“就为了让我记住你，连命都不要了？”
“看我为你担心，可有趣？”
她抬手将钟楚期推开，却不想他身形微晃，薄唇紧抿了一瞬。
谢凝烟微怔，尚来不及细思。
便见钟楚期凑近几步，仗着身高差距微微俯下身，语调轻微上扬：“哦，你在担心我？”
这是重点吗？
谢凝烟顿时也顾不上那点不对劲，退开几步，有意道：“不止是我，薛凛也担心你，在乎你的人，都很担心你。”
钟楚期一怔，被她一句话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你明知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谢凝烟微一挑眉：“我不知。”
见他好生活着，谢凝烟心里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下。
她转身要走，钟楚期低哑的声音倏然在身后响起。
“不如此，我恐怕永远也没法真正走进你心里。”
他说这话时，嘴角始终噙着笑，开口又说得直白。
钟楚期像是一条美艳又危险的毒蛇，低沉微哑的嗓音说出的话总像是在蛊惑人心。
谢凝烟虽背对着他，但钟楚期的视线却仿佛已然洞察了她。
谢凝烟顿住脚步，不可否认的是这一刻，她心中确实泛起一阵涟漪。
但她曾经吃过的亏，走过的路太苦，一颗早已千疮百孔的，麻木的心，再无法轻易交托于他人。
尽管她从不曾后悔过自己当初的决定，为了卫雍而留在这个世界。
但她终究害怕重蹈覆辙。
她也没有多少个七年可以蹉跎。
但钟楚期为她付出良多，从未对她有过任何亏欠。
哪怕生死之际，也在为她的后路着想。
矛盾的情绪不断交织，裹挟着她的心。
谢凝烟始终不敢迈出那一步，她垂眸道：“王爷光风霁月，不要为我沾染尘埃。”
她也曾经摘下过月亮，和卫雍在一起时，也确实曾有过幸福的时候，可终究两个不同世界，不同阶级的人在一起，注定彼此两伤。
钟楚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长睫微垂敛去眸中落寞，月光洒在他身上，徒添萧瑟。
要让谢凝烟彻底走出过往那段梦魇重新开始，真的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或许是三五年，又或许是一辈子。
但好在，他足够有耐心。
钟楚期同谢凝烟一道回私宅时，薛凛恰巧赶回。
乍一见到钟楚期，他同样难以置信，却又好似在意料之中。
他就说，王爷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呢？
钟楚期抬手止住他即将说出口的话音，直入主题：“薛凛，你去了一趟公主府，情况如何？”
薛凛像是已然习惯，从善如流道：“一切并无异常，只有一个房间，有数人日夜把守，属下怕打草惊蛇，没有靠近。”
他话音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这七日里，她几乎每日都会去一次，时间或长或短。”
钟楚期以扇抵唇，辨不清眸中情绪：“看来，那里确实另有玄机。”
薛凛点点头：“那里或许便是暗牢所在。”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商议了片刻。
谢凝烟当真松了一口气：“既然王爷安然回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钟楚期唇角一挑，微微侧身抱臂：“是吗？”
“但我怎么觉得，似乎就算没有我，要解决这件事，对你来说也只是时间问题？”
第31章
此刻的二人，仿佛都已将在水云茶楼的事忘却在脑后。
谢凝烟微微一怔，淡淡笑着：“不过还确有一事，非王爷不可。”
她看向钟楚期，还未开口，却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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