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麟渡摸了摸她的头,他很少做这样逾越的举动。 陆禹辰却从这熟悉的温度中感到了一丝,从来不属于她的温暖。 有人会担心她,会寻找她,会安抚她的自责。 这样的感觉,不管是亲人还是在一起十年的恋人,都鲜少让她拥有过…… 因为母亲总是嫌她太没用,因为桑亦柠总是很忙很忙。 那些急匆匆经过她人生的人,并不愿意留下一丝暖意的火光,以安抚她再渡过一个冬天。 但韩麟渡说,不是她的错。 是的,这样的人生
那些桑亦柠仅有的慰藉,也已经成为了她不愿去面对的腐烂疮疤。
“亦柠,你看,我身上有好多伤口,对不对?”
“这些都是国外的医生给我做手术的时候留下的。”
“因为我的骨头碎了很多块,像一根根小小的针一样扎在肉里,他们做了很多次手术才全部取出来,拼回骨头的接口上。”
“我的身体里现在也留着很多根铁钉呢,不出意外的话,它们应该要跟着我一辈子了。”
“亦柠,你看到了吗?”
“这些都是你留下的伤痕。”
桑亦柠已经从轮椅上跌落了。
他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大脑中成千上万的声音帮助陆禹辰阐述,将他拖入了永世都难以拖出的梦魇之中。
他的嘴唇翕动,无意识地呢喃着什么,无非是一些关乎陆禹辰的话语。
她的恨意,足以让他千刀万剐。
陆禹辰餍足地舔着一整日滴水未进后已经干裂了的嘴唇,眯起弯弯的笑眼看着地上的人。
她的手臂已经放下,链条也无法再纠缠颈项不放,这样不堪一击的桑亦柠不需要再让她用死亡威胁。
手铐的钥匙不知道藏在哪里,她正准备下床去翻找,那扇仅有的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
警惕的目光看去,来人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衣服皱得不像样,身上几处不易察觉的地方都烙印着淤青。
韩麟渡目光搜寻过她全身仅有的两个伤痕,这才松了口气。
他带着一双笑眼,叮叮当当的钥匙串在手中转了一圈。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第38章
早已擦拭干净的眼泪,在见到韩麟渡后不要命地开始往下掉。
一见她哭,韩麟渡立马跑进来,游刃有余的样子也不装了。
陆禹辰这才注意到一道刀口从他的大腿掼到了膝弯,即使伤口不算太深,血也流得吓人。
韩麟渡顺着她的目光,后知后觉地想起忘了遮住这里,眼看她眼泪掉得更凶了,赶紧挤出笑脸。
“别怕,不疼。”
转头却看见了地上桑亦柠死死盯着他的阴狠目光。
一整天的怨气压在韩麟渡心里,把手铐解开之后就冲上去往对方的腹部狠狠踢了一记。
桑亦柠早已不是咖啡馆门口能与他打得有来有回的样子。
此刻他生生受了一脚,内脏仿佛都碎裂了,却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遑论反击。
陆禹辰匆忙地跑过来将韩麟渡拉住,双腿之间还在发软,却依然坚持地拉紧了韩麟渡的手。
“我们回去吧。”
韩麟渡回头看着她,低低地嗯了一声后再次看向桑亦柠。
“我不跟瘸子打架,欺负人。”
“但是今天这账我先记住了,以后咱们慢慢算。”
陆禹辰赶紧又拉了他一把,她现在只想回家。
韩麟渡牵着她走了。
桑亦柠紧紧捂着腹部,冷汗汇聚成溪流从额角落下。
他毫无声息地盯着陆禹辰离去的那道门,就像那一次的病房之中一样。
韩麟渡再一次牵着她,离开了他的视野。
他的胸腔还有呼吸起伏,脸色却和尸体没什么两样。
他和他腐烂的心,都被彻底地扔进了垃圾箱里。那个人不要,这一切就再无意义。
又过了一会,房子的周围就只剩下了尖锐的警笛声。
天空被压成一片暗色。
乌云滚滚,席卷着日光吞入腹腔,将自己虚幻的肚皮撑得鼓鼓囊囊,只等着下一场酣畅的暴雨。
风雨欲来。
这座城最近不太平。老一辈观测着天象已能得出结论。
而新一辈则忙着观测或参与那些富人间的争斗。
譬如新贵桑亦柠和老望族出身的韩麟渡最近就打得不可开交,听说是因为女人。
——报纸上已经宣传得铺天盖地,言论高度统一。
都说桑亦柠绑了韩麟渡板上钉钉的未婚妻,被韩麟渡找到后两人打了一架,韩麟渡还报了警。
只是关于事件的女主角,她的名字却始终众说纷纭,讨论的声音驳杂到至今无法下一个定论。
和桑亦柠做邻居的王家小姑娘王吟湫也曾被提名。
不过很快就有人反驳道:“王小姐去年就已经和孙家的公子结婚了。”
接着又有人说是女歌星陆禹辰,但那样的声音很快就被掐灭了。
桑亦柠那边,最后因为证据不足,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没过两天,他就被放出来了。
据说这位手段了得的新贵出狱那天穿了一身全黑的西服,像是要给谁奔丧。
他瘦得厉害,又是坐在轮椅上被人推出来的,照片登报的同时也熄了一片名流商贾准备挑女婿的心。
而风暴正中的韩麟渡,此刻却正在陪陆禹辰挑选婚纱。
一套又一套嵌满钻石又或是撒上了金箔的巨大纱裙从货架上被搬出,导购员们从他眼前穿流而过。
最后只剩下缓缓进入店里的一个男人,与他面对面交汇,视线触碰时,桑亦柠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
“恭喜。”
窗外一道雷声照亮了夜色,随即,大雨倾盆而下。
陆禹辰穿着她最满意的那条婚纱回到大厅。
覆盖双眼的白纱阻碍了视线,以至于让她看不清蜿蜒的血迹。
她有些疑惑,为什么大厅的灯熄灭了
又一道惊雷落下,这一次,她总算看清了地上白与黑分隔的界限。
以及满身血迹的两个男人。
第39章
陆禹辰被韩麟渡救出来的那天,看见天色已经擦成了浓墨般的黑色,地平线的缝隙中升腾出了银蓝色的辉光。
重获自由的实感这才降临她的身体。
陆禹辰撑着两只发软的腿,手中的电话被清查过一遍。
她早前和琴姐说了今天的安排,所以里面只塞满了来自韩麟渡的未接来电。
陆禹辰突然意识到她的腹腔一片空空荡荡——毕竟从上午出门开始就滴水未尽了。
韩麟渡带她进了路边狭小的餐馆,虽然地面上裹着油污,但菜品的味道意外地不错。
尽管因为韩麟渡那一身血糊糊的伤口差点把他挡在店门外。
点菜的过程中,陆禹辰拉着韩麟渡将他浑身的伤口都细细打量了一遍。
“你老实说……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韩麟渡看着她整张脸都皱着一起的样子,思忖片刻还是说了实话。
“桑亦柠那孙子安排了两个守门的,我跟他们打完才找到的钥匙……”
他本想说对不起,让你等太久了。
却看见陆禹辰眼睛亮晶晶的,抓着他衣服的手掌都攥紧了:“你一个人打两个都打赢了?”
把韩麟渡说得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也没你想的那么厉害……我有武器。”
这两年来,陆禹辰少有能够见到韩麟渡害羞的时刻,看着他绯红的耳根一边包扎一边忍笑。
“所以你找了我一天吗?”
说到这个,韩麟渡立刻皱起眉,把脸别过去不愿让陆禹辰看到他的神色。
陆禹辰却已经注意到了他泛红的眼眶,也跟着停下了调侃,语气艰涩。
“抱歉……我让你担心了。”
“这又不是你的错。”韩麟渡摸了摸她的头,他很少做这样逾越的举动。
陆禹辰却从这熟悉的温度中感到了一丝,从来不属于她的温暖。
有人会担心她,会寻找她,会安抚她的自责。
这样的感觉,不管是亲人还是在一起十年的恋人,都鲜少让她拥有过……
因为母亲总是嫌她太没用,因为桑亦柠总是很忙很忙。
那些急匆匆经过她人生的人,并不愿意留下一丝暖意的火光,以安抚她再渡过一个冬天。
但韩麟渡说,不是她的错。
是的,这样的人生,并不是她的错误所造成的。
陆禹辰心头一阵酸涩。
韩麟渡在她看来,一直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帮了她很多,她也从没有一天忘记过,因此这个孩子的另一面身份,只写着“恩情”。
却在此刻,用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让她潸然泪下。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阿麟。”
韩麟渡眉头紧锁,目光困惑。
“哪对你好了……?”
他似乎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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