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裴时风曾经的柔情蜜意一幕幕在脑海中交错,却又被轰然击碎。 怔然良久,拿出许久未动过的龟甲,想为自己和裴时风卜一卦。 算一算这段感情将何去何从? 岂料刚抬起龟甲,手臂便如冰灼火烧。 手一抖,龟甲铜钱落地。 她看着那卦象,一张脸惨白得毫无人色。 坎卦,坎为水,行险用险,下下卦! 怔愣片刻,她抿紧唇,将那龟甲捡起,又算了一次。 又是坎卦! 她不信邪般再次捡起,再算。
他话虽是责备,抹去她眼泪的动作却轻柔至极。
郎情妾意的模样,如针扎进孟云鸢眼里。
明明已是春日,她却如坠冰窟,浑身血液被冻得几乎凝结。
许是她脸色太过难看,裴时风命人将柳如涵送了出去。
待此处只剩下他们时。
裴时风才看向孟云鸢,语气无奈:“云鸢,你也不必为难她,孩子出生后记在你名下,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
和从前一样?
他们真的还能回到从前吗?
孟云鸢想起刚才裴时风小心翼翼扶起柳如涵的模样。
他们在自己面前尚且如此亲昵。
那往日在军营,或许早已夫妻相称……
见孟云鸢不语,裴时风牵起她的手保证:“到时,我会将柳如涵送走,永远不再见她,这孩子跟你生的也没什么两样。”
“你该知道,我命中注定无子。”孟云鸢每说一个字都觉得割喉般疼,“这孩子即便到我名下也养不活。”
裴时风怔住,喉结滚了滚,半晌无言。
孟云鸢抽出手,失魂落魄地转身出了军营,裴时风没跟上来。
她不知何去何从,却又不想回家,只能没有目的地游荡。
走到一家茶楼前,掌柜的送客出来,看见她一喜:“夫人许久没来了?齐将军呢!”
她最喜欢这里的茶点和说书人,以前裴时风常陪她来。
他说:“只要能与夫人一起,做什么我都开心。”
她正发着呆,又有一个小贩上前:“夫人,买个糖人吗?”
孟云鸢心尖一刺。
当年,她随口一声好吃,裴时风堂堂世子竟去请教糖人师父,亲自给她画了一个糖人!
那是孟云鸢吃过最丑的糖人,却也是最甜的……
这是一座记忆之城,处处充满了她跟裴时风的回忆,她无处可逃。
一想到要和裴时风分开,心就像被挖出来一样难受。
天色渐晚,孟云鸢沉下眼眸,回头往国公府走去。
不想一进门,便看见府中披红挂彩,喜气洋洋。
往日嚣张跋扈的齐夫人正笑着在指挥下人:“将我库房那扇鎏金玉带百子屏风拿出来,别碰到了,这么多年了,这府中总算有喜事了。”
裴时风站在她身旁,锋利的眉眼也染着笑。
孟云鸢心中巨大不安浮现,忍不住上前询问:“这是在做什么?”
裴时风抿了抿唇,沉声开口:“云鸢,我打算先将柳如涵抬进府。”
第3章
孟云鸢抬眸看他,眼里满是伤痛至极的情意。
明明几个时辰前,他还信誓旦旦说孩子生下来就将柳如涵送走,转眼却要将人抬进府中!
孟云鸢心尖被刺得鲜血淋漓,下意识想起成亲那日。
裴时风在龙凤烛前许下誓言:“裴时风此生只愿与孟云鸢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今不过五年。
所有的誓言便随着那燃尽的龙凤烛一般,烟消云散。
她蓦地捂住胸口,额头沁满薄汗,脸色苍白至极。
裴时风过来拥住她,低声哄:“母亲知道了,一切都是她安排,她进府后,母亲便不会再为难于你。”
若是以前,她一定不疑有他。
如今,却不知这话几分真,几分假
齐夫人眉毛一横,眼神凶狠的像是要将孟云鸢生生活剐:“自己不能生还不让别人生了,哪家不是三妻四妾,这点心胸都没有,不如领封休书趁早滚回家去。”
裴时风冷着脸打断:“母亲!我已依你的意思接如涵进府,我和云鸢的事你少插手。”
齐夫人却不依不饶,指着孟云鸢骂:“我知晓你这女人神神叨叨,有几分本事,若我孙儿不能平安生下来,大家都别想好过!”
“我齐家宗祠,家法冷酷不比天牢差!”
“母亲慎言!”裴时风沉声打断。
他们争吵着。
孟云鸢怎么会不知道齐家宗祠的冷酷家法呢?
刚嫁入齐家时,裴时风当值。
孟云鸢便被齐夫人各种刁难,天不亮就起来立规矩,半夜侍疾。
她不愿裴时风被为难,被磋磨到形销骨立……
但此时,她已经无心理会,浑浑噩噩回了自己院子。
因她修道,裴时风便在这里为她修了个道堂供奉祖师爷。
她来到祖师爷神像前跪下,虔诚叩首。
与裴时风曾经的柔情蜜意一幕幕在脑海中交错,却又被轰然击碎。
怔然良久,拿出许久未动过的龟甲,想为自己和裴时风卜一卦。
算一算这段感情将何去何从?
岂料刚抬起龟甲,手臂便如冰灼火烧。
手一抖,龟甲铜钱落地。
她看着那卦象,一张脸惨白得毫无人色。
坎卦,坎为水,行险用险,下下卦!
怔愣片刻,她抿紧唇,将那龟甲捡起,又算了一次。
又是坎卦!
她不信邪般再次捡起,再算。
直到唇边逸出一丝鲜血,她终于无力地闭上眼。
一连十六卦,卦卦皆大凶!
身后,门被推开。
熟悉沙哑的声音唤道:“云鸢。”
裴时风来了。
孟云鸢背脊一僵,却不敢回头,慌乱抬手抹去唇边鲜血。
裴时风丝毫没觉察到她的异样。
他走到她身旁的蒲团跪下,虔诚祈求。
“祖师爷在上,是我对不起云鸢,我知道错了,只是子嗣是父母毕生所愿,我不能不孝。”
“我发誓,只要孩子生下来,我就让柳如涵消失,否则就让我死无……”
孟云鸢心脏骤缩,立即制止:“时风,慎言!”
裴时风身躯一颤,贪恋地握住孟云鸢的手:“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你原谅我一次好吗?”
原谅?
孟云鸢攥紧手指,喉头像被什么堵住,痛不可言。
裴时风眸光黯淡下去。
沉默良久,裴时风猛然转头,拿起装满签文的竹筒。
“祖师爷,望你懂我诚心,让麟儿平安诞下,我与云鸢从此再不分离!”
说完,他开始晃动签筒。
一道卦签落地。
孟云鸢下意识垂眸看去,接着瞳孔一缩,如遭雷击!
卦象显示,这个孩子——
注定夭折!
第4章
案上香云缭绕,祖师像庄严肃穆。
裴时风看见孟云鸢煞白脸色,心中不安浮现:“云鸢,这卦怎么了?”
孟云鸢知道裴时风和齐夫人的执念,也知道整个国公府对这孩子的期盼。
她看着地上的签卦。
‘注定夭折’这四字如重石压在心上,让她几乎喘不上气。
裴时风却不依不饶,沉声催促:“说。”
孟云鸢眼眸变换片刻,还是说出实情:“卦象显示,这孩子将胎死腹中。”
裴时风一愣,旋即变了脸:“你胡说什么!”
“他只是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也不会影响到你的地位,你怎能这么咒他?”
他的诘问如利刃,直直插进孟云鸢心口。
相识至今,裴时风对她从来温声细语。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裴时风对她如此疾言厉色。
孟云鸢身子一晃,自虐一般又想起从前。
与裴时风成亲后,京城有许多人背后嚼她的舌根:“道士也能下山结婚?太清宫的人向来清心寡欲,怎么出了这么一个贪恋红尘富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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