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洪水退去,他要去南都,见爹娘! 翌日 暴雨已经连下三天两夜了。 不知是昨日沿着河岸建起的堤坝起了效果,还是沿途疏通河道起的效果,洪水没有往山水村漫延,而是顺着河道往下。 洪水一道道的撞击在装着泥土的鼓囊囊麻袋上,拍出污浊的水花。 站在麻袋垒成的堤坝上,入目所及一片汪洋洪水,看不到哪是良田,哪是湖泊道路。
以往对这些一向嗤之以鼻,此刻却乖巧的照做,生怕有一点不到位应验了。
水清看着魂不守舍的白子谦,猜测:“这是做噩梦了?”
白子谦嗯了声。
“没事,梦是反的。”水清装作很懂的样子说道。
不管白满善那边怎么样,这边白子谦也帮不上忙,养好身体等洪水退去才能回南都。
白子谦猛然抬头,看向水清,怔怔的认真问道:“真的?”
水清很肯定的点头:“比真金白银还真!放心好了,为人父母最放心不下孩子,为了孩子他们也会在一线生机中努力求生!”
说完的水清意识到旁边还有个招弟。
怕招弟难受,她看向身侧的招弟正准备补充解释几句,没想到招弟这孩子委实通透,反而朝着她小小声低语:“婶子我明白的,不用顾忌我。”
人与人之间不同,父母和父母之间也不同。
而她的爹娘,只是不爱她。
白子谦看向水清,纷乱的心稍稍好过了一些。
他又看了一圈圆桌旁关心他的人,扯出一抹笑,说给他们听更是说给自己听:“梦是反的,我爹会没事的。”
等洪水退去,他要去南都,见爹娘!
翌日
暴雨已经连下三天两夜了。
不知是昨日沿着河岸建起的堤坝起了效果,还是沿途疏通河道起的效果,洪水没有往山水村漫延,而是顺着河道往下。
洪水一道道的撞击在装着泥土的鼓囊囊麻袋上,拍出污浊的水花。
站在麻袋垒成的堤坝上,入目所及一片汪洋洪水,看不到哪是良田,哪是湖泊道路。
“啊啊啊!”
“人人人!”
正接过麻袋往上垒的范大柱范二柱惊叫着后退。
许老三打趣:“人啥人?这不都是人嘛。”
堤坝上的范大柱脸色已然变了,惨白无比,手指向水岸,哆哆嗦嗦的道:“不是、是尸体!”
许老三等人的脸色也变了。
一群人中,丁叔的年岁最长,常年采药的他身手灵活胆子也大,当即说道:“我上去看看!”
堤坝上的范大柱两人立即跳了下来,换人上。
丁叔看向洪水中的人,面朝下,怪不得说是尸体,无论是谁,面朝下趴在水中,都不可能存活。
那人一身衣料尚好,估摸是不小心掉入水中。
“丁叔,这人是淹死的不?”王狗剩抹了把脸上的水询问。
张金牛呆呆的道:“要不要挖个坑埋了?”
他想的简单,人,总得入土为安。
吴老七想的是现实:“这要是洪水过了,官衙过来询问咋办?
咱们把人埋了,尸体到时候腐烂了,也没法说清楚啊。”
其他人议论纷纷:“这才第几天啊,怎么尸体都能飘咱们这儿来?”
“后面不会还有吧?”
“老天,这场水患,多少人受灾啊。”
这几日,他们又是挖沟又是装土,还要建堤坝挡洪水,本来怨声载道,哀声连连。
看到死人的这一刻,突然觉得他们受的这些不算什么了。
活着,一家人齐齐整整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丁叔,咱们咋办?”所有人本能的看向他们之中胆子最大的人,等他拿主意。
丁叔望了望一望无际的水面,略微沉吟,咬牙道:“不能葬在咱们村!
后面不知道还有没有、有多少,外面的情况咱们一无所知,水灾过后极容易瘟疫,咱们得注意!”
听到瘟疫,聚集在一起的汉子们张了张嘴,双眼圆睁。
之前他们见过最多也就是谁家婆媳吵架了、夫妇打架了,再严重的话也只是村子里老死的人,这两日暴雨淹村,又亲眼瞧见…
瘟疫?
丁叔整日和药材打交道,算的上半个赤脚郎中,他比他们见多识广,况且这种事他也不会乱开玩笑。
本来挡住洪水的喜悦,此刻又重新笼罩一层阴云。
第163章 回报
白满善一直以为他必死无疑。
真的。
他不会水,离山脉又太远,马匹还被冲跑了,滔天的洪水中,他不死谁死?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也可以说是好人有好报,他没想到洪水来临前他本能的冲向那个村子叫喊,救的却是自己的命。
身侧叫洪大牛的汉子双眼无神的望着眼前滔滔洪水,如实说道:“我会水,咱们庄子上的人大多会水;
可会水也没用,水太大了,没有一点借力的地方,我以为我要死了的时候,抓住了一个东西。
是一块门板,我攀附在门板上,游到远处的山脉还是很容易的,这个时候我看到水里往下沉的你。”
“我本不想救的,你不是我村子上的人,我也不认识你,这时候谁还顾得了谁呢?
可我猛然想到,这个时候离的近我又不认识的人,只会是那个深夜叫醒我们的人,你说我能不救你么?”
他不能不救他。
哪怕他自己活不成,他也得把这人救了再说。
“好在门板勉强也能托住你,我推着门板,也借着门板的力,费了大半天的时间顺着水流漂流,终于把咱们两人弄到这山腰处。”
“谢谢。”白满善真心诚意的道谢。
洪大牛木着一张脸,没有回应。
暴雨还在继续,劈头盖脸的砸在两人脸上身上。
白满善试到了疼,他转头看向身侧的洪大牛,仍然是木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
白满善隐隐觉得不对劲,开始没话找话:“你成家了没?”
身侧一直没有表情的洪大牛哇的一声哭了!
哭的惊天动地,整个人颤抖,止不住。
白满善懂了。
他没劝,安静的等着,一直等到洪大牛由放声大哭到小声抽噎,递过去一个烤土豆。
这是在白家庄等庄子里的人撤离时,他在灶洞烤的。
山上备着柴火,孙庄头屋子里的柴火也没法全部带去,他想着总不能浪费了,就把随身带着的一小袋土豆全部烤了。
土豆这东西,比干粮好吃,又好携带,吃起来也方便,蒸煮烤都成,他这些日子出门,揣点盐巴藏点银子再带上土豆就成。
烤好了,他吃了几个垫补肚子,剩下的又收进小布袋子里,系在腰带上。
马匹被冲走了,马鞍上挂着的东西全没了,但他揣着的盐巴和系在腰带上以及藏在身上的金片银条都还在。
也幸好洪大牛是个实诚人。
“吃吧,吃饱了咱们才能去找他们。”
洪大牛又想哭了。
大人会水,可他婆娘和孩子不会水,尤其孩子还那么小。
他没接过食物,望着还在奔腾不歇的洪水,怔怔的呢喃:“没可能的,水那么大,比房子还高;
我白日里放眼望去四周全是水,没有人,只有我们两个,也没有落脚的地方,我只能一直顺着水流漂流;
你知道么?我看不到我自己的屋子,也看不到熟悉的庄子,他们全都消失不见了,我托着你好不容易才漂到这处山脉,停了下来。”
他没说,他后来还眼睁睁看到几具尸体向他撞了过来,他给人翻了过来,发现不是他庄子上的人,有些放心又更加担心。
这是别的庄子上的人也遭了水灾!
死的人太多太多了,他家也在其中,渺小的如同一颗沙子。
可那是他的婆娘和孩子,还有爹娘兄弟姐妹….昨夜抱着一觉醒来雨就停的美梦入睡,怎么再次醒来什么都没了呢?
只剩他一个人了…..
白满善不知道怎么劝。
这种时刻,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是薄弱的。
静默了一会,他说道:“不管还在不在,等洪水退后,咱们去找!
人还在,继续好好过日子,人不在了,咱们给他们入土为安,以后你跟着我,我给你安排地方生活。”
洪大牛双眼通红的看向身侧的白满善。
他知道他是个好人,是个大好人,不然也不会在那种危险的时候还通知他们庄子。
一想到婆娘孩子都没了,他就不想活了,不过他说的对,得入土为安,他得先把人找到,让他们入土为安了才能跟着去。
见洪大牛伸手接过土豆,白满善松了口气。
只要还愿意吃东西,还有情绪波动,人就有活下去的意愿。
之前洪大牛一直木着一张脸,身无可恋的样子哪里是想活的?
如今虽也不算太好,但起码暂时不会寻死了。
“你放心,我能给你安排地方生活,不用走远,还在这块土地上。”
“等洪水退去,我去打听打听你们东家是哪位,要是愿意出售这片田地,我顺道买下来。”
“你要是不愿在这儿触景伤情,我也能给你安排去别的地方,无论如何,咱们得好好活着才是。”
…..
暴雨砸在脸上生疼,白满善啃着被水泡过冰冷冷的烤土豆,想的是一定要活下去。
他还没见到湖玉、没见到谦儿,他不能死。
湖玉在南都,南都不会有这样的洪水,应该没事。
谦儿那里不知道怎么样了。
本想看了白家庄就紧赶着去看谦儿的,想不到中途出了意外,不看一眼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
暴雨持续了四天五夜,终于在第五天早上有了减小的迹象。
山水村村口的堤坝已经垒的和房子差不多高,越往后面,大家越是胆战心惊。
想到水里的尸体,夜晚更是睡不好,生怕这滔天洪水带着尸体冲破堤坝淹向村子。
好在,暴雨有了停歇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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