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膳,我梳洗一番之后就躺在了床上。 沈慎穿着单薄中衣还在一旁处理奏折。 他刚登基不久,需要他处理的事情很多。 可他又不愿待在御书房,说那里冷冰冰的,没有我这暖和。 他让人在我的屋子里支了一张案桌,晚上都会在那批会奏折。 今日我受到了刺激,躺了半天也没有睡意。 瞪着眼睛看着头顶帷幔,我猛地想起一件事,直接垂死病中惊坐起。 既然据点都撤了,那我这三年的情报送到哪去了? 组织说让我定期把情报放在东宫后墙左数第三块砖后,会有专人过去取。 这三年来我也一直是这么干的。 每次过去,前一次放的情报便会被取走,消失不见,如若不然我肯定早早就发现了不对劲。 想到这,我后背渗出了冷汗。 胖大婶说人都撤走了,那这三年我的情报是谁拿走的? 那人知道我是敌国细作了…… 又为什么没有告发我? 我越想越多,忍不住惊叫一声:「坏了!」 啪嗒—— 沈慎手中的奏折被吓掉在地上。 他扭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弯腰把奏折捡了起来。 「爱妃怎么了?」 他问我。 我转头看向他,脸色说不出的难看:「做了个噩梦,梦到自己……快死了。」 确实快死了。 按照飞云阁铁律,奸细身份一旦暴露就要立刻自尽,这是对国家忠诚,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个体面。 沈慎没说话,他的眼睛映着橘黄烛光,显得温柔缱绻。 我听见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放下了手中的奏折。 「没有孤陪着,你便总会梦魇,阿春,你离了孤可怎么办?」 我愣了一下,回忆翻涌。 这话,是曾经我为了亲近沈慎时瞎编的。 当时我刚被他带到东宫,大病了一场,病中也不忘恪守细作原则,为了惹得沈慎怜惜,我睡梦中常拉着他的衣摆。 我骗他说离了他便会做噩梦。 从那以后,每夜都有他陪着,若他不在,便会拿一件常穿的袍子放在我枕侧…… 时间长了,便成了习惯。 沈慎起身,吹灭了桌上的烛火。 他轻轻躺在我身侧,伸手将我揽进怀里。 「这样可好些?」 我点了点头,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我竟觉得鼻头有点发酸。 「好了,睡觉吧。」 他拍了拍我,动作轻柔。 他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可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沈慎被我折腾醒了。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还睡不着?」 我起身要下去:「我去偏室睡,不吵你。」 他轻笑着把我按了回去:「无妨,要不,孤给你读个故事吧?」 我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故事?」 他随手从床下书匣子里抽出一本书,又随手翻开一页,许是他刚醒来头脑还昏沉着,想也没想便照着念了。 沈慎的声音很好听,此时还有些哑。 「六月初七,齐南阳王与太子沈慎于东宫议事,针对南方地动……」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 这这这……他娘的怎么这么耳熟? 这好像我去年写的一封情报信! 我扭头惊恐地看着沈慎。 他声音顿了顿,拍了拍我的头,然后慢条斯理地把那册子合上。 「拿错了,孤换一本。」 大哥,这好像不是换一本就能解决的事…… 沈慎恍若未觉,翻开了另一本书:「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一个老尼姑?」 「什么书乱七八糟的。」沈慎嘀咕一声,然后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爱妃啊,该睡觉了。」 我看着他把两本书齐齐放在底下书匣里,然后一翻身,直接睡了过去。 他应该是困极了。 我也精神极了。 他这般坦然反而让我产生了自我怀疑:刚刚难道听错了?他念的到底是不是我的情报信?不可能是吧?可听着很像啊! 我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正要越过沈慎伸手去拿那匣子,沈慎却长手一捞,把我整个人拥进怀里。 无可奈何:「爱妃啊,孤明日一早还要上朝,你心疼心疼孤吧……」 我伏在他身前,屏气凝神。 本想等他睡熟之后再行动,可他的怀抱太温暖,不知不觉,我也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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