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应雪就经常被应建国同志当做倒苦水的对象,她妹妹则是王芳女士的诉苦树洞。他们吵架应雪不惊讶,就是自己好不容易放假,本来假期这么长回家最多就舒服两天,就要夹着尾巴做人,现在好了,直接进家门就要夹着尾巴了。被女儿问起,应建国就不得不一吐为快了,“还不是那个工作,我那个同事气死我了,都跟他说了好多次不要那样做,不要那样做,他就是不听,然后就吵了一架。”
应雪看着被男女老少围堵的公交车门,有些自暴自弃了。
别说上车了,她连车门都摸不到,一小时一趟的公交,这已经是第二辆了。
国庆第一天到处堵车、堵人。十二年后基本都有私家车,再不济还有地铁分流,也是堵得人仰马翻。
应雪苦恼的揉了揉披散着的短发,有些躁动,早知道就赶早上五点的头班车了。
第三趟车,她决定去他的尊老爱幼,去他的道德,用心挤总算抢过了大妈大婶。
“爸,今天上班了吗?”应雪艰难的单手tຊ拉着公交吊环,打着电话。
“怎么啊?到站了吗?”电话那头一口家乡话,声音又大又粗。
“嗯,我快到站了,你能来接我下吗?”
“嘟嘟嘟……”
“……”
应雪还没等到电话那头回应,电话就挂了。
下车时……
应雪又艰辛的穿过人群,挤下车,或者更准确的说,她是逆着人群被挤得摔下车的,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身体。
公交车车门哐的一声关上,扬起一阵灰尘和尾气。
在路边不远处,意料之中的看到了晒得黝黑的应建国坐在一辆满是尘土的电动车上张望着。
“爸~”应雪喊了一声,脸上都是开心,提着行李小跑过去。
“等很久了吗?”应雪一边拍着后座的灰尘,一边问。
应建国拿过应雪的行李提到前面踏脚处,“刚到。”
应雪坐在后座,吹着电动车带起的风,“爸,你这车平时也不擦擦?都是泥土的。”
“擦了明天又是土,有什么好擦的。”车子一路狂飙。
“你回去说话小心点。我跟你妈吵架了。”半路应建国提醒着。
“啊?怎么又吵了?这次为什么啊?”应雪一点不惊讶,就是有点难以接受。
毕竟这夫妻倆一个月最少得吵一次,大大小小的。吵得时候一个屋,我一个屋,谁也不理谁,王芳女士是不想理,应建国是不敢理。
不吵的时候,夫妻俩夫妻俩又一个屋一张床,没事还能开玩笑。
上辈子应雪就经常被应建国同志当做倒苦水的对象,她妹妹则是王芳女士的诉苦树洞。
他们吵架应雪不惊讶,就是自己好不容易放假,本来假期这么长回家最多就舒服两天,就要夹着尾巴做人,现在好了,直接进家门就要夹着尾巴了。
被女儿问起,应建国就不得不一吐为快了,“还不是那个工作,我那个同事气死我了,都跟他说了好多次不要那样做,不要那样做,他就是不听,然后就吵了一架。”
越说越激动:“你妈觉得是我的错,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骂我,你知道你妈那张嘴的,骂的不知道多难听,我一气就辞职不干了。”
应雪大致明白了原因。
应建国小学毕业,大字不识几个,本来这种情况在他们那个年代还是很多的。
但是他读书不行,也没学门手艺,导致现在只能工地打打零工,现在这份保安的工作还是王芳女士弄到的。
王芳女士以前也不认识几个字,但是胜在好学,人又勤奋,所以朋友也多。
一个勤奋上进,一个懒惰不进取。
想也知道,上进的那个会有多恨铁不成钢了。
好不容易给他谋了个稳定的工作,现在就这样不干了。王芳女士肯定气炸了。
应雪抿着嘴,没说话。
这个矛盾从她出生直到她死都存在。
反正就是,没钱万事衰!
一跨进家门口,王芳女士端着菜从厨房出来,语气冷淡:“回来了?吃饭。”
“诶,好。”应雪看着王芳那铁青的脸色,还有对她后面的人翻得白眼。
二十八年了,她还是怵那白眼,不觉哆嗦了一下。
坐在饭桌旁的应思琴对她偷偷使了个无奈的眼色。
一顿饭下来,应雪和应思琴吃的小心翼翼,饭后两人自觉地收拾桌子,洗碗。
“爸在路上跟你说了他俩吵架的事吧?”应思琴拿着擦桌子的抹布,站在另一边水池清洗着,杵了杵应雪的手臂。
应雪冲洗着洗洁剂,“嗯,说了,你好好劝劝妈别太生气了,气坏身体不值得。我也跟爸说下,让他看开点,毕竟根源是他,让着点也是应该的。”
“我知道,我也说了。但是你知道的,这事儿时间久了他们自己就重归于好了,现在别人是说破嘴都没用,还挨一顿骂。”
好不容易家里多了个顶炮火的,应思琴的嘴就像王芳女士一样,叭叭叭的:“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过得有多煎熬,就昨天我有个碗没洗干净,咱妈 都能指桑骂槐的骂我一顿。”
应雪没忍住,笑了一声,“你怎么就知道她是指桑骂槐,而不是单纯的就是骂你?”
应思琴否认着:“不可能,她就是借着我骂爸呢。”
“骂你们什么呢?”
“说我就知道吃饭,一点事儿都做不好,没用。天天懒得要死,不干家务,吃饭不用叫就知道自己去吃。
应思琴越想越生气:“你看看,这饭谁不会吃啊,还要等人叫,那不是傻子吗?天天都是这几句,翻来覆去的。还跟外人说,我在外面的坏名声百分之九十都是咱妈传的。”
每次夫妻俩吵架,最忙的就是她们姐妹俩了。以致后面她们都长大工作后,老二直接摆烂,只要他俩吵架,就是一句“要不你们离婚吧,反正我和应雪能养活自己了”。
但上一辈人大多数的思想都是凑合凑合就一辈子过去了,基本一吵架嘴上说离婚,但是从来也没动过真。
不像她们这一代,离婚率一年更比一年高。
“嗯,辛苦你啦,小废物。”应雪洗完碗湿淋淋的手对着应思琴甩了一下,然后快速闪出厨房
“呸,呸。应雪,你说谁小废物呢?信不信我能弄死你?”应思琴边抹脸上的水渍,边追着出厨房。
“没大没小,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听到你叫声姐。”
反正她是到死也没听过应思琴正儿八经的喊她一声姐,除了跟别人介绍她的时候。
“哼,你看看你自己像个姐姐的样子吗?”
“你管我什么样子,我都是你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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