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某与你,毫无瓜葛。 说完,他起了身,步态虚沉地离开锦绣苑。 轰隆,闪电再次划过,照亮了林绾依苍白的脸。 她看着漆黑的雨夜,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撕扯啃咬她的心。 片刻,门口又传来脚步声。 林绾依怔了怔,以为是裴御礼去而复返。 她怀揣着一丝彷徨抬头,却看到进来的人是白母。 “母亲。 林绾依起身行礼。 白母扫了一眼清冷的锦绣苑,淡淡看向她。 “方才昀儿来了,你没能留住他。 林绾依低下头:
林绾依顿了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六扇门和锦衣卫合作办案是时有的事,江知诩身为捕快,她和裴御礼的接触也无法避免。
只是,想起刚才她给裴御礼穿衣的那一幕,林绾依心底始终不是滋味。
“明日我再来给你上药,伤你的人,我定要他活不过今晚。”
江知诩对裴御礼说道,转而对林绾依拱手道别,握紧腰间的佩剑离开。
瞧着那抹炫红身影愈走愈远,林绾依踩着绣花鞋朝床榻上的裴御礼走去。
“我看看你的伤……”她满眼担忧,但素白指尖还未碰到裴御礼衣襟,便被他避开。
“不用。”
裴御礼嗓音透着疏离。
林绾依心一滞,停在半空的手僵硬了几分。
“她能碰,我便不能了吗?”裴御礼蹙眉:“她与你不一样。”
林绾依有些迟缓地将手收了回来,蔓延满屋的血腥气息让她有些呼吸紧促。
她与江知诩不一样——一个是因公处事的女捕快,一个是成亲三年的结发妻。
到底谁才有资格碰?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裴御礼母亲神色紧张走了进来。
“昀儿,你受伤了?可有大碍?”裴御礼脸上的冷漠收敛了几分,对白母宽声道:“母亲放心,皮外伤而已。”
林绾依站在一旁听着他们母子俩和睦说着话,有些拘谨地插不上话。
她看着地上触目惊心的飞鱼服,沉默地弯腰挽起衣袖,准备将飞鱼服拿去清洗。
白母的视线在她身上一扫,随即定在了她手臂上。
“慢着。”
白母语气威严了几分,拽住了林绾依的手腕,将她素锦宽袖挽上几分,露出了白皙肌肤上刺目的朱砂痣。
“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章 你我殊途
一时间,裴御礼和林绾依都沉默不已。
成亲这三年,他们分榻而眠,从未有过任何肌肤之亲。
白母看着两人,语气微微激动:“我天天去庙里求菩萨,祈盼能早日抱孙子,你们竟这般糊弄我这老婆子。”
说完,她松开了林绾依的手,一脸失望地抬步离开。
屋子里,只剩裴御礼和林绾依两人,静到压抑。
“故意让母亲看到,是我小瞧你的手段了。”
裴御礼薄凉的嗓音带着几分寒意。
林绾依有些拘措:“我没有。”
裴御礼从榻上起身,高大的身躯在地上映出一片阴影。
“你别忘了,成亲那日我说过的话,一言九鼎。”
说完,他转身从屏风后离开。
林绾依看着他的背影,心底的苦涩一点点涌了上来。
他说过的话,她怎敢忘?成亲那日,喜烛摇曳,她满心满眼盼着心仪多年的郎君掀起她的红盖头,看到她眼底的深情。
可这个男人连喜房都未曾踏足,站在门外冷漠地说出了此生最诛她心的一句话——“你我殊途,此姻作罢,往后你随意,我不碰你分毫。”
收敛心思,林绾依落寞转身回了白府。
一夜未眠。
翌日,林绾依早早起床继续刺绣。
昨日自己指尖上的血珠渗进布帛,她只能用暗红色的绣线调整了牡丹花的花蕊。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夫人,六扇门的捕快江知诩前来拜访,说想找您叙旧。”
小枝的声音响起。
林绾依怔住,她来见自己作甚?侧厅。
江知诩负手站立,那仅用一根红绸带绑住的乌黑青丝,衬得她英姿飒爽。
见到林绾依前来,她笑得幽深。
两人客气寒暄一阵后,江知诩突然感叹:“当年在慈幼局,你处处都比我讨张嬷嬷喜欢,如今我还孑然一身,你却嫁给了锦衣卫指挥使大人。”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看来你的命,始终要比我好。”
林绾依听出了江知诩话中的惆怅,想起现如今自己在白府的现状,心底五味具杂。
她正要说话,却听得江知诩又开了口。
“阿泽昨日是为我受伤,希望你不要介意。”
林绾依呼吸一滞,绞着帕子的手紧了几分。
“人没事就好。”
她哑声道。
江知诩眸底闪过一抹复杂,继而道:“我与他志同道合,办案配合默契,日后你若听到闲言碎语,也请不要介意。”
林绾依脸色苍白了几分。
她不傻,听得出来江知诩字里行间的挑衅。
点到为止,张弛有度,让她挑不出刺。
若不点头说好,反倒成了她不明事理。
“好。”
她平静道。
江知诩挑了挑眉,林绾依的反应似乎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我该和阿泽办案去了,有机会再见。”
说完,她不失礼节的行礼离开。
林绾依迈着沉重的步子回了锦绣苑。
看着琳琅满目的绣布,她却没了半点心思。
入夜。
屋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杂夹着雷鸣声。
林绾依拢紧了衣袍,依旧觉得手脚冰寒。
她正要命小枝去寻个暖炉来,房门却被人从外推开。
裴御礼走了进来,带着一身酒味。
“你饮酒了?”林绾依愣住。
她上官不得天寒地冷,连忙将灌风的门关紧,再搀扶着裴御礼躺在榻上。
看着他湿漉的发丝,林绾依拿干毛巾细细帮他擦拭。
“知诩,别闹。”
裴御礼拂开她的手。
一瞬,窗外电闪雷鸣。
男人的话好似窗外这雷鸣声,重重撞击着林绾依的心扉。
第三章 自请下堂
她松了毛巾,直直看着床榻上的男人。
“裴御礼,你看清楚,我是你的妻子林绾依,不是江知诩。”
窗外划过一道刺目闪电,接踵而来的是响彻天际的雷声。
裴御礼睁开眼眸,原本带着醉意的狭长双眸清明了几分。
“白某与你,毫无瓜葛。”
说完,他起了身,步态虚沉地离开锦绣苑。
轰隆,闪电再次划过,照亮了林绾依苍白的脸。
她看着漆黑的雨夜,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撕扯啃咬她的心。
片刻,门口又传来脚步声。
林绾依怔了怔,以为是裴御礼去而复返。
她怀揣着一丝彷徨抬头,却看到进来的人是白母。
“母亲。”
林绾依起身行礼。
白母扫了一眼清冷的锦绣苑,淡淡看向她。
“方才昀儿来了,你没能留住他。”
林绾依低下头:“……是。”
空气骤然变得压抑,缄默得只有雨水滂沱声。
“伴君如伴虎,锦衣卫这条路,昀儿走得步步惊心,开枝散叶,对白家而言迫在眉睫。”
良久,裴御礼母亲眸底闪过一抹复杂,嗓音沙哑了几分。
“白府家规,男丁终生一妻不纳妾,你既得不到昀儿的欢心,就主动让位,自请下堂吧。”
……辗转一夜,林绾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捱到天明的。
白母最后说过的话,在她耳畔回旋了整宿。
自己该如何抉择,毫无头绪。
林绾依决定出府走走,说不定能在街头看着人来人往,悟到答案。
雨后的晋州,天空澄澈无云。
但她的心底,却依旧乌云密布。
“快看,贤妃娘娘在寻二十年前丢失的小公主……”一旁的人群朝告示墙走去,议论纷纷。
林绾依听到贤妃的名字,也跟了过去。
告示墙上,果真贴着皇榜。
贤妃诞辰之际,想寻找曾在颠沛时期丢失的小公主,认领物件是一枚鸾鸟玉佩。
林绾依看着告示上画着的玉佩图案,眼底闪过震惊之色。
这个鸾鸟玉佩和自己丢失的那个,怎如此相似?当年林绾依在慈幼局时,身上挂着一个和这一模一样的玉佩,但在离开时不慎丢失。
张嬷嬷说她当初在河边捡到自己时,玉佩便放在襁褓中。
难道……林绾依不敢多想,连忙顺着告示上的地址匆匆去寻了官差大人。
一开始官差大人见她举止得体,生辰和丢失小公主相差没几天,还认真问询了几句。
但听闻她玉佩丢失,便直接失了耐心。
“去去去,本官今日遇到你这样的不下十个了,冒领当朝公主身份,其罪当诛九族!”林绾依大惊,正惶恐之际,身穿飞鱼服的裴御礼和一众锦衣卫走了进来。
“李大人可是要连白某一并诛之?”官差大人见状,顿时明了林绾依的身份,连连弯腰鞠躬拱手求饶。
“是下官眼拙,未能认出指挥使夫人……”裴御礼未再多言,拉着林绾依一同离开。
马车上,裴御礼绷着脸,没有看她一眼。
“抱歉,给你惹麻烦了。”
林绾依搓着手,小声道。
裴御礼擦拭着绣春刀,未有言语。
直到回了白府门外,他才沉声道:“日后少出门,我不会每次都在。”
林绾依心头闷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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