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母亲教过的法子抽出自己的一魂一魄,想着潭边漫天遍野的红,一咬牙,把魂魄封印在了魔童身上。
后来的事情我记不清了,再睁眼我已经回到了飘渺宗的卧室,姐姐正眼眶通红地在床头守着我。
我心底一阵吐槽,这小狐狸到底是白眼狐,我都伤这么重了,他也不管我,也不知道溜到哪里去玩了。
再转头,突然发现枕头有点软得过分,曾经漂亮的小狐狸,烧焦了尾巴,耷拉着眉眼老实地做我的枕头。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半:「母亲和白长老他们呢?」
姐姐眼眶瞬间红了,她握着我的手落下泪来:「我和白虎勉力对抗,却还是挡不住魔族的攻势,长老们明明已身受重伤,却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挡在我们前面,母亲和长老他们,都牺牲了。」
我头脑中嗡鸣声不断,我甚至听不见姐姐的声音,他们刚刚还那么鲜活的存在着,怎么就突然没了呢?
姐姐拍了拍我的手:「飘渺宗长辈除了带队外出历练的几位长老,全部陨落在了后山白水潭旁。」
我拼命地摇头:「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去汇报消息,长老他们不会死的,要不是我太笨,母亲不会走的。」
姐姐只是抱着我哭。
小狐狸顶着焦黑的毛发,沉默地窝在我怀里,以后,我们要相依为命了。
后山大战,带走了缥缈峰我最亲近的长辈,整个缥缈宗遭受重创。
魔族那边的魔童在封印过程中,不知道被我怎么阴差阳错地弄死了,失去的两魂两魄又回到了我的体内。
我也懂了白长老为什么说我是缥缈宗最有天分的孩子。
以往要练上十遍百遍的招式,现在看一遍就仿若活了一般,立马可以做出来。
小狐狸依旧顶着这身烧焦的毛发,他不再招呼我陪他去玩了,他日日陪在我身边,安安静静地陪着我修炼。
师姐们红着眼说我和小狐狸长大了,我却回头四顾茫然,我最敬爱的长辈们都找不回来了,我必须学本领,魔族,我们之间还有一笔账要清算。
姐姐临危受命,成了我们飘渺宗历年来最年幼的宗主。
白虎和初见时一般,雄赳赳地站在姐姐身侧,但仔细看就能看出来,白虎的眸子中都是心疼。
姐姐修炼的进度比上一世还要快,我知道的,姐姐在拼命地逼自己,她把整个飘渺宗和我都当作了自己要背负的重担,她必须逼迫自己强大。
白虎依旧看我不顺眼,但我想到他一身血污也要挡在我们所有人前面的身影,就在心底偷偷地原谅了他。
记不清多少个日日夜夜了,我们整个缥缈宗的人都疯了。
无崖洞的果子熟了又落了,却再也没有娇俏的少女拉着臭屁的小狐狸去采摘。
小溪边一日又一日地平静,再也没有笑闹着洗脸的一人一狐。
山下镇子上是否新出了美味的甜点,我们也不得而知。
有时候修炼恍惚的时候,仿佛又看到白长老冷着脸扛着一束大大的糖葫芦朝我们走来,师兄师姐们憋着笑,撺掇我去闹腾。
但拼命地揉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宠溺叫我绵绵的假严肃老人。
师兄师姐们的脸上,再也没有轻松写意的笑容了,他们日日肃着一张脸,除了对我时勉力笑笑,其他时候只有修炼再修炼。
白水潭一战,我们不仅仅失去了慈爱庇佑我们的长辈,我们也失去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每个人睁开眼就拼了命地训练,我们不敢偷懒一分一毫,魔族随时卷土重来,我们每个人都严阵以待。
小狐狸的皮毛慢慢地恢复了最初油光发亮的状态,但蓬松着的大尾巴却再也支棱不起来了。
也是这时候我才知道,当初小狐狸挡在潭水前以命相搏,为我争取了封印的时间。
他身上的九条尾巴,为了我,竟然生生地折断了八根,只有最后一根最小的尾巴,恹恹地耷拉在身后。
我欠了小狐狸八条命。
这个惫懒的货色,为我拼过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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