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杏霎时欣喜万分，冲上前：“青松哥，你醒了！” 青松‘嗯’了一声，转眼却注意到她肩膀处的鞭伤，眉头心疼拧起。 “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无碍。卫杏不想让他担心，只摇头。 青松看了她一眼，转身拿来药。 “敷药。 态度带着难得的强硬。 药敷上去，卫杏倒吸一口气，嘶了一声。 青松眉头跟着紧紧皱起，半晌他拳头攥了又松，终究还是开口。 “杏儿，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不当暗卫，离开王府……” 话还未说完，卫杏便急急打断：“不可能的，这是叛逃，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青松不再开口，眼神哀伤。 寻常
“为何你愿意嫁我，却不肯全心爱我助我？”
穆羡知低沉冷冽的嗓音仿若化作凌厉刀刃，几乎要穿透她的心。
他问的，分明不是自己，而是那徐家小姐。
这时，卫杏才明白他反常的缘故，大抵是跟徐晚烟闹了不愉快。
卫杏脸色煞白，往后退了好几步跪下：“主子恕罪。”
穆羡知一怔，随即恢复了神志，眸色转瞬如冰。
他只吐出了一个字：“滚。”
卫杏连鞋袜都没能穿，赤脚一路踩着雪逃回了房。
推开房门。
刺鼻而来的血腥味让卫杏瞬时警戒：“谁？”
“杏儿，是我。”
青松虚弱至极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听见声音，卫杏心猛地提起：“青松哥，你受伤了？”
她连忙扶住他在屋里坐下，却沾了满手鲜血。
“无碍，还能留着命回来见你已足够了。”
青松笑着，从怀里掏出包裹得仔细的油纸。
“喏，答应给你带松子糖。”
他浑身血污，唯独这包松子糖干干净净。
卫杏捻了一颗放入嘴里。
糖是甜的，她的心口却泛起细细麻麻的酸涩，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哭什么，我活得好好的，有什么好哭的。”
青松伸手轻刮了她的鼻子，似是想安慰她。
可下一刻，他整个人重重倒在她面前，没了意识。
“青松哥！”
……
之后几日。
大抵是那日惹穆羡知不喜，他没再唤她做事。
青松重伤，即便用了药亦迟迟未醒，卫杏焦急如焚，便寻了日子上山去替他祈福。
去点香火时，正好碰见旁边一家三口拜过菩萨离开。
“爹娘，我想吃糖葫芦。”幼童活泼好动。
他的父母欣然应允：“好好好，给你买便是。”
一家三口的背影远去。
卫杏却失了神，目光久久未收回。
直到面前的小沙弥提醒她：“施主，您的香点好了。”
卫杏回神，谢过后虔诚举香跪拜。
她自幼无父无母，今生不可求，便只能求来世。
之前月月来此祈福，求得不过是自己来世能喊一句‘爹娘’。
但今日，她虔诚求的是：“求菩萨保佑青松哥早些无恙。”
叩拜过后。
卫杏将自己带的银钱尽数捐入功德箱，才求来一张平安符。
接过方丈递来的平安符，上面写着青松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卫杏小心翼翼将其收入怀里。
还未转身，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如惊雷劈在她头上。
“你在这做什么。”
她仓皇回头，就见穆羡知背着手站在佛殿门口，神色冷沉。
卫杏心下一慌，不知为何向来厌恶香火味的穆羡知会来这里。
这时，外面跟着走近一行人。
“羡知，这位小姐是？”
徐晚烟身如弱柳扶风，被侍女搀扶着，好奇的目光落在卫杏身上。
卫杏正要行礼，却听穆羡知不屑一笑：“小姐？她也配？”
满不在意、高高在上。
恰是事实。
在他面前，她无根无萍，命如草芥。
不值得他多看一眼，亦不配让他心上人多问一句。
卫杏只觉舌根都是苦的，忙跪下行礼：“奴婢见过徐小姐。”
她这时才明白穆羡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陪徐晚烟来的。
是了，她不是早知道，也只有徐晚烟才能让他破例……
穆羡知轻飘飘瞥了卫杏，卫杏便恭顺立在他身后奉侍。
见此，徐晚烟也就没再多看卫杏一眼。
她径直走到方丈面前。
方丈问：“小姐求什么？”
徐晚烟娇羞看了眼穆羡知，答：“姻缘。”
方丈了然，递过签筒。
徐晚烟跪于蒲团，拜佛后摇签。
签筒晃动下沙沙作响。
下一刻，徐晚烟却没拿稳，签掉了一地。
其中一支正好掉在穆羡知脚边。
穆羡知弯腰将其拾起，目光一瞬凝冷。
身旁方丈看去，却是倒吸口气——
“红鸾天喜落孤星，天煞难有燕莺缘。”
“此乃大凶，下下签！”
第4章
霎时。
殿内几人神色各异，鸦雀无声，无人敢应。
穆羡知却是嗤笑一声，随手便将那签文丢开。
“看来今日不宜求签问卦，外面风冷，晚烟，改日再来吧。”
回到王府。
书房里，穆羡知处理公务，卫杏在旁奉茶。
站着对面的幕僚开口说：“王爷，据宫里来报，陛下近日已在思虑立储君之事，程将军正回朝，若能有他相助，储君之位必将手到擒来。”
穆羡知神色淡淡：“程永啸是出了名的中立之流，要他站队，你这是有计谋了？”
幕僚一笑：“臣已打听到，程将军此次在临安停留七日有余，是要寻十六年前临安之乱中走丢的一儿一女。”
此话一出。
卫杏注意到穆羡知摩挲茶杯，显然被说动。
她听说过，十六年前的临安之乱中，程家遭人暗算，除在外征战的程将军外满门皆亡，其一儿一女却消失无踪。
这么多年，程永啸从未放弃寻找儿女的踪影。
“去查吧。”
“是。”
幕僚走了。
穆羡知放下茶杯时，茶水洒出来，卫杏上前掏出手帕去擦拭。
平安符却在此时掉了出来。
她莫名一慌，就要去捡。
穆羡知却眯了眼，竟是先她一步拾起那平安符，翻到背面一看。
看清上面青松两个字，本就冷沉的脸色更为难看。
“原是为他求的……”
他不觉自语一句，朝卫杏轻蔑一笑：“你倒是对他上心，还特意替他祈福。”
特意两字，他咬得极重。
卫杏喉头一紧。
下一刻，却见穆羡知竟直接将那平安符扔进了炭火里！
火光窜起，刺红卫杏的眼。
她脸色惨白，却不敢多说一句。
穆羡知凛声：“无故出府，自己下去领罚。”
他在生气。
卫杏却不知道他因何生气。
可她早已习惯穆羡知的喜怒无常，白着脸应了：“是。”
领了罚，卫杏忍着痛去看了眼青松，他仍处于昏迷中，不知何时能醒。
翌日。
是皇家狩猎。
穆羡知带卫杏到了猎场，谁料又遇见了十王爷。
“恭喜四哥得偿所愿，觅得佳人归。”穆元皓没了上次见过的笑。
穆羡知瞥他，淡然道：“多谢十弟，到时我便等着你准备的新婚大礼了。”
此话一出，穆元皓脸色陡然阴沉。
感受到两人暗潮涌动的氛围，卫杏站在穆羡知身后沉默如木。
这时。
穆元皓却突然偏头注意到了卫杏，又笑了。
“这不是那日拒绝本王的婢子吗？今日可愿意跟本王走？”
卫杏低头：“多谢十王爷厚爱，奴婢只愿待在主子身边。”
穆元皓眸底深处泛冷，却是对穆羡知笑：“四哥好福气，有这么忠心的奴婢。”
卫杏头低得更低了。
穆羡知却是懒得再理他，讽刺道：“一个玩意儿你都记得这么清楚，看来父皇去掉你的差遣后，你果真是太闲了。”
话落，他转身便走。
穆元皓却在身后冷声高喊——
“四哥，今日猎场，就让我们兄弟二人比一比！”
穆羡知讥讽勾唇，根本没搭理。
而卫杏跟在穆羡知身后，能清楚感受到后面穆元皓阴恻恻的目光。
狩猎开始了。
卫杏明显能感觉到穆羡知似乎心情舒畅了些，一路狩猎颇丰。
转眼，穆羡知又射下一只兔子。
他收弓眼神示意，卫杏便当即跑过去捡。
就在她拾起猎物时。
身后破空声骤起！
她迅速转身一避，抬眼就见穆元皓拉满弓，又是一箭对准她心口射来！
第5章
箭破风射来。
卫杏凝神要躲避之时，身后咻地飞来另一支箭，打掉了穆元皓的箭。
回头看去，穆羡知正冷着脸放下弓。
显然是他出手救了她。
不等卫杏回神，转瞬穆羡知却是一鞭子打在她身上！
“不长眼的东西！”
忍着痛，卫杏下意识便跪下来：“请主子恕罪。”
“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滚远些！”
穆羡知直接丢下她驾马离去。
那一鞭子没收力，伤口火辣辣痛。
卫杏的心狠狠揪起，跪在地上，周遭人退去，万物俱静。
天大地大，她好似那地上的砂砾，被无情践踏后又被无情丢下。
……
卫杏顶着鞭伤回了府。
她顾不得自己的伤，先去看望青松。
踏入屋里，抬眼却见青松正坐在床头。
卫杏霎时欣喜万分，冲上前：“青松哥，你醒了！”
青松‘嗯’了一声，转眼却注意到她肩膀处的鞭伤，眉头心疼拧起。
“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无碍。”卫杏不想让他担心，只摇头。
青松看了她一眼，转身拿来药。
“敷药。”
态度带着难得的强硬。
药敷上去，卫杏倒吸一口气，嘶了一声。
青松眉头跟着紧紧皱起，半晌他拳头攥了又松，终究还是开口。
“杏儿，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不当暗卫，离开王府……”
话还未说完，卫杏便急急打断：“不可能的，这是叛逃，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青松不再开口，眼神哀伤。
寻常十七八岁的小娘子，该是待字闺中，家里备好了丰厚嫁妆，活在满是期许与希望的明媚阳光下。
可卫杏却只能走在这暗无天日的路上，不知哪日就死无全尸……
卫杏最怕疼，敷完药身子在抖。
青松看在眼里，便拿起竹片，编织风车哄她。
“还记得吗，每次你受伤我都编风车哄你，你玩着风车就忘了疼。”
闻言，卫杏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那是小时候，如今我又不是三岁孩童了。”
话这样说，但她还是珍惜的将风车收好。
隔日。
卫杏照常去侍奉穆羡知。
忽地，穆羡知注意到什么，目光落在她脖颈，用笔柄挑起她的下巴，认真端详。
那是他昨日赏下的狰狞鞭伤，从耳下到肩背，可怖至极。
卫杏屏住呼吸，除了床上之外，这是她第一次靠他这么近。
穆羡知的呼吸喷在她耳边，叫她心如擂鼓。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穆羡知吐出一句：“真丑。”
卫杏心陡然收紧，低头要往后退。
“别动。”
旋即，一抹冰凉触感从脖颈传来。
穆羡知竟然亲手在给她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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