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自己像只老母鸡在下水道中走外八字,走得腿酸脚麻还没能走到尽头。蜡烛快要燃尽时我看到了曙光,真正意义上的光,太阳的光。一切似乎太顺利,我心想:出口竟然这么容易就找到了。我加快速度,光越来越亮,离洞口越来越近,我感受到了光,长久昏暗的环境突然遇到光,让我一阵眩晕。出口下方是一个深渊,我差点就爬了下去,还好及时止住,趴在洞口看着深渊心怦怦直跳。出口悬在窟窿石壁的中间,窟窿的直径约有三米多。
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阳光从窗子斜射进来,白色的光影安静地躺在地上,灰尘舞动在光里,像在下一场金黄色的雪粒,夏至看着这一幕入神;小千像个孩子一样玩累了躺在沙发上睡觉。一瞬间我觉得似乎不是被困,而是在享受一个悠闲的午后。
抽过烟,我拿起蜡烛和锤子叫夏至一起去地下室找出口,想试试能否从下水道出去。
“小千呢?”夏至拉住我看向睡着的小千问。
“没事,出得去再来接他。”
地下室里,我和夏至慢步走着,已经不会再感到害怕,第一次下来的时候我俩的手总是牵着,前怕幽灵后怕鬼的;再一次进去却像散步一样漫不经心。
“你是不是也觉得小千不是你哥?”我晃悠着锤子随口问道。
夏至问道:“为什么会这样问?”我笑道:“直觉!”
“突然冒出一个记忆里从来没有的哥哥,可能不太习惯吧。他长得不像照片上的那个人。”夏至平静说着。
地下室没有方向,看不见远方,我们找了很久才找到下水道。我想敲开一块下水道砖顺着爬,夏至拍拍我的肩膀带着鄙夷的眼神说:“你是不是脑袋不太好使?”
我有些不解。
“你不会是想要敲开爬着走吧?”
“不就要往里面爬到头才能确定能不能出去?”
夏至无奈地叹气说:“当初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我急道:“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下去找吧?”
夏至皱着眉,有些无语道:“你快爬!爬快点,要不然赶不上我。”
她顺着下水道往前走了。我突然反应过来,顺着下水道的砖块一直走不就行了。
我两步并作一步追上夏至,玩笑道:“还得是当了我三年女朋友,智商变高了。”
“呵!本姑娘从小就天生丽质,聪明伶俐,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呵!小爷我只是糊涂一时,聪明一世,这还让你装上了,要点脸行不。”
夏至给了我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继续向前走了。再往前,我们遇到一道墙堵住去路,下水道从墙下穿过。
我把石板敲开,先一步下去,夏至跟着随后下来,本以为穿过墙壁的隔绝就能出去;但墙壁那侧的下水道像老鼠打的洞一个样,潮湿阴暗,好在下水道并不矮,能蹲在里面行走。
感觉自己像只老母鸡在下水道中走外八字,走得腿酸脚麻还没能走到尽头。
蜡烛快要燃尽时我看到了曙光,真正意义上的光,太阳的光。一切似乎太顺利,我心想:出口竟然这么容易就找到了。
我加快速度,光越来越亮,离洞口越来越近,我感受到了光,长久昏暗的环境突然遇到光,让我一阵眩晕。出口下方是一个深渊,我差点就爬了下去,还好及时止住,趴在洞口看着深渊心怦怦直跳。出口悬在窟窿石壁的中间,窟窿的直径约有三米多。
后方的夏至说:“怎么不走了?”
“没有路了,再往前,除了死,没什么可以得到的。”我从洞口找了土块往窟窿下方扔去,一、二、三,三秒多一点听到了回响。窟窿少说得有60米,四周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壁,石壁已黑得不成样子,还有些潮湿。
我侧了一下身子,让夏至上前来。我们面对面地蹲在洞口,空间勉强足够。很久没有呼吸到这么新鲜的空气,想多待一会,偶尔会喊一声,寄希望于窟窿上方有人路过能发现我们。下方的深渊让我们不敢探出头往上看。以我们所在的位置正对的石壁到地面的距离做参考,我们处在地下三米多。
和夏至这么近距离待着,能感觉到她轻微的气息呼到我脸上。爬了一路,她的脸上沾了土,我伸手帮她擦了一下,没想到变得更灰,默默缩回了手,看着她的脸微微发笑。
还是出不去,我有些绝望。夏至问:“你后悔跟我来了吗?”
我迟疑了,的确不应该来受这样的罪的,什么记忆没有找到,还可能死在这里。我平淡道:“没有。”她说:“你真不会骗人。”我盯着她的花脸看,总觉得比干净时多了一分韵味。我拉着她的手,色笑着说:“你说我们还有概率是亲兄妹吗?”她立马手撤回去,身子往后靠了靠,苦于没有空间,只好往侧边挪。她捂着胸口像只绵羊一样眼神慌张地看着我说:“你想干什么?”
我无奈苦笑。
她说:“你省省力气吧!还得爬回去呢!老实说,现在觉得你不可能是我哥了,一种直觉而已。”
我向她靠了靠说:“我也这样觉得!”
夏至立马指着我喊:“叶生,你最好待着别动,什么场合,你脑子里就不能干净一点?最好别靠近我,不然把你解剖了。”
我叹了口气,悠悠地趴在洞口看着下方,偶尔喊一句:“有人吗?有人吗?”却只听得窟窿里传来的回音。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洞口处瞬间像进入了黑夜一样,豆大的雨点开始零零散散地落下。我忙喊道:“赶快回去。”夏至问:“怎么了?”
“要下雨了。”夏至似乎还是不解,我解释道:“这在山里,如果这是用来排水的,在水到来之前,我们还没有出去的话,就只能去死了。”
我们回去的速度显然比来的时候快很多,在地下听不见上方的雨声,没爬多久,水流就已经到了,并且越来越大。因为不知道距离地下室还有多远,我拉住夏至的脚说:“别爬了,不知道还有多远,会被水卷走的。”
她问:“怎么办?”
我说:“在下水道两边挖个凹槽增加点阻力,我们两个死死挤住,待水过去以后,再往前走。”
我们立马行动,然后对坐着,膝盖抵着膝盖,四掌合在一起,背靠土壁。水流慢慢变大,马上就涨过胸口。还好水并没有再往上涨,刚这样庆幸完,水又开始涨了,马上就淹没过脖颈,我说:“别怕!马上就会过去了”水到达了鼻息处堵住嘴无法说话,我加大手上的力度,以此来给夏至一点安全感。过了很久水依旧没有停下,激起的水浪总是冲进耳朵鼻子眼睛里,让我一阵一阵不能呼吸;让我总是一时失力;让我觉得提心吊胆;让我觉得下一秒就会被水卷走。
水退去的时候,我们变得麻木,手脚长时间用力,没了一点力气。泥水灌进口眼耳鼻不少。休整过一阵,我说:“赶紧回去,谁知道雨还会不会再下。”
回到地下室,蜡烛什么的全部被水冲走。站在黑暗中,我回想起了这样一幕场景:我在火红色的水流里,一个人拉住我,水不断冲刷着我的耳眼鼻喉。拉着我的人喊:“别怕!不要放手,很快就会过去的。坚持住,坚持住。”那个人会是叶瑞吗?他就是因为这样救我所以死了?但记忆中只出现了这一幕,后面发生了什么一直回忆不起来。
我摸索着拉住夏至的手,地下室的阴冷让她在发抖,我说:“没事,回来了。”回到楼上,乌云还未散去,似乎还有雨会到来。
小千还没睡醒,因为乌云的缘故导致屋内有些黑暗。
我们的衣服已经湿透。
我拆了两根凳子,在屋子里生起火坐到旁边,夏至静静看着火光发呆,似乎还没有从惊恐中回过神来。
我说:“似乎很难出去了。”
“你后悔了吗?”
“有点。”
火光映在我们脸上,我又想起掉进水流中后续的事情,我说:“我记起一点东西,我掉进水沟里,里面淌着湍急的红色的水。我被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人拉着,不知怎地我上岸了他又掉进了水里。他一只手拉着水沟旁边的树tຊ枝,一只手伸向我似乎在向我求救。可我竟然一动不动,没有去拉住他,他在水中挣扎的表情无比真实。当我刚想动手要去拉他的时候,他已经被水流冲走。我跟着一直跑,一直跑,最后跑到一个窟窿旁边,也许就是我们今天看见那个。雨停了,他也被冲进窟窿。我曾经一个人坐在窟窿旁一直往下扔石头,最后被人带离了那里,好像就是从那之后就失去了记忆。不知道他是我什么人,但似乎我们关系很好,我很伤心。这画面像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回放,自从下水道出来以后。”
“小千之前不是说过叶瑞是为了救你而死。会不会就是他救你的时候?”
我低头不语,脑海中的一幕幕让我有些内疚。
天空又开始飘起稀疏的雨点,雨滴打在窗子上停留半秒聚成水滴成股流下,外面的松树被狂风吹得左摇右摆,似乎随时都会断裂。一道闪电把整个屋子照亮,跟随而来的是一声惊雷。
睡着的小千一头从沙发上惊跳起来看向我们,眼睛里失去了之前的那份童真,他的眼神让我有些害怕。
我和夏至都看着他,外面的风声大作,可屋里突然间变得无比安静,快要听得见各自的心跳声。
小千缓步走向我,一直冷冷地盯着我,为了缓解气氛,我向他微笑,但他的神情从始至终就没有变过。
突然,我被他按到地上掐住脖子。我想掰开他的手,但就像打进地里的木桩一样牢固,根本无法挣脱。很快我就觉得难以呼吸,夏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呆住了,半天才站起来推小千,喊道:“你放开他,会死的。”夏至根本就推不动他。我伸出手,摸起一根火棍,艰难地喊:“闪……开!”夏至退后了一点,我一火棍敲到小千的头上,没起到丝毫作用,我又将火棍还冒着黑烟那头按到小千的臂膀上,他并没有打算放手,却松动了不少。我得以呼吸,火星子也掉到我的胸前,立马烧穿衣服,没顾得上疼痛,又是奋力一击打在小千的头上。
小千昏了过去,我立马站起来,拍了身上的火炭,肉被烧焦的气味传进鼻息,有我的也有小千的。我咬着牙忍着疼痛,看着躺着的慕容千,想上去踩几脚。
夏至关切道:“你没事吧!”说着又去查看小千的鼻息,“还有气!”
“肯定有气,人哪这么容易被一棍子敲死。突然发什么羊痫风,烫死老子了。”我轻微按着被烧伤的胸口恨恨道。
“那现在怎么办?”夏至问我。
“找绳子绑起来,等醒来再说!”
绑好小千后,我身上十几处被烫到的地方一阵一阵地隐隐作痛,坐到火边,沉默不语。夏至坐在对面,火光不断在她脸上跳动。
“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疼痛让我有些烦躁。夏至说:“对不起!”
“你快闭嘴吧!天天对不起,天天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你就不会说话了?”
“如果我不叫你来的话……”
我打断道:“我选择来的,从不会怪任何人,即便是死也能接受,但我不能有着情绪憋着吧!你能懂这种感受吗?”
夏至点头后便沉默不语,眼睛注视着火光。虽然她表面很平静,但心里可能已经生气了,因为刚才那几句态度恶劣的话。我也没话可说,把手指关节一个个掰响。
椅子又烧完一根,小千也醒了,他扭动着身躯,想挣脱开绳子。我扶他坐到地上,严肃问道:“你到底是谁?”
“叶哥哥!我啊!小千,你怎么又不记得我了。”
“你放屁,刚才为什么想要杀我?”
“怎么可能?我睡了个午觉,醒来就捆在这里了,你们捆的?”
我使劲挠着头,咆哮道:“啊!妈的,有完没完了。”冲到窗子边大喊,“狗日的,有本事出来单挑啊!把你爹关在这干你娘!”喊着几拳砸到窗子上。
夏至蹲到小千的身边温和地问:“你怎么证明你就是慕容千秋,小时候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夏夏,你也不认得哥哥了?”小千带着孩子般的哭腔急道。
“你真不记得你刚才要杀叶生哥了?”夏至说着指了指我。小千一直在摇头:“我没有要杀他。”
我一脚踢在落地窗上,随后缓缓蹲下去。以前听过一种理论叫密室效应:电梯里,人偏向于往角落或贴近边缘的地方站,因为狭窄的空间,超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让他们产生了不安感,迫切想要远离。
蹲在窗边突然觉得冷静了很多,烦躁也消去不少,夏至走过来站到我面前。
“其实我没有生气,人在一个没有安全感的陌生环境中,总会是异于平常的态度和行为。”夏至说。
“突然间好累!不想逃了,真相什么的都去他妈的,开开心心活几天算了。”
“你不能这样!振作点,人这一生很长,很难说,究竟什么样的困境才会让我们倒下。我叫你来的,我会带你出去的。”
听着她的安慰我觉得自己很是废物,像个人们口中说的‘没用的男人!’一样。我苦笑。密室效应还有一种说法:当人们处在相对封闭和互相依赖的环境中时,紧密程度就会增加,密切接触的情况下,人们更容易产生好感。
我自嘲地笑了一下,站了起来并把手伸向夏至,她看了我几秒,拉我起来。
我说:“咱们一起出去,将一切真相还原,让事情成为他本来的样子。”
夏至笑着说:“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把发生的一切记录下来推理,重新看一遍这屋子里我们所忘记的那个过去,也许就知道为什么会被困在这了。”
夏至点了点头说:“我相信你行的。”
我呵呵玩笑道:“你确定吗?你知道的,三分钟!”
夏至立马黑下脸来,使劲掐了我腰一下:“你就不应该有肾,趁早割了的好!”
小千一直在喊:“哥哥!帮我手上的绳子解开好不,咱们不玩游戏了。”我没理他,在没调查清楚前,这种多人格的危险人物还是绑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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