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严琛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和傅家争来争去让他厌烦。他坐在沙发上,捏了捏隐隐作痛的头。伽浅走过去,傅严琛垂目看她,伽浅说:“你不开心。”“你能感受到我的情绪。”傅严琛漫不经心问。伽浅点头,“嗯,因为珠子,联系我们。”她又提到珠子了,傅严琛这次没回应。伽浅蹲下,脸颊贴在傅严琛手心里,蹭了蹭,“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类,但是我想你不要难过,因为,你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
“受伤了吗?”傅严琛脱下外套披在伽浅身上。
伽浅点头,又摇头,把愈合好的手心给他看,“已经好了,给你看。”
龚飞好奇凑过来,离伽浅很近,伽浅被他吓到,目露警惕。
龚飞呲着个大牙笑:“你真是人鱼变的?”
伽浅皱眉,龚飞身上有猫的味道,“不要猫,不喜欢。”
龚飞见她瑟缩的样子,一愣,耸耸肩失笑道:“我今天可没带猫,最多沾了点猫毛。”
伽浅对傅严琛之外的人都不太想搭理,或者是因为之前被太多人类伤害过,骨子里总有股害怕的阴影劲儿。
傅严琛带人往屋里走,“先回去换衣服吧。”
伽浅去了卧室,傅严琛从书房拿出一盒针剂,龚飞接过,拆开看了眼:“谢了兄弟。”
龚飞喜欢打拳击,他不打比赛,就自己打偶尔约人打着玩,这些东西是龚飞要求傅严琛专门给他研究的,用来训练效益很大,可惜的是市面上买不到。
“走了。”
拿完东西龚飞走人。
伽浅换完衣服从房间出来,她闻了闻空气中淡掉的猫味儿,眉头松开。
傅严琛在客厅坐着看书,伽浅过去,坐他身边,表情是有话要说。
“怎么了。”
伽浅顿了顿,犹豫道,“你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
伽浅歪头想了一下,说:“伤害…你弟弟。”
傅严琛合上书,决定有必要教一下伽浅基本的人类常识。
“首先,是他先伤害你,你的行为叫做正当防卫,其次,他对你做的事在人类世界观念里是一件令人极为不齿的事,再有下次,你不必顾及任何人,保护好自己。”
傅严琛回想起当时想要冲上去的记忆。
当时的他是不便与傅晨起冲突的,但看到伽浅被欺负的一瞬间,他想的是维护伽浅。
很奇怪,他很少有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
“哦…知道了。”
傅严琛摸摸她的头,“乖点,保护好自己最重要,这是你的第一课。”
“铃铃铃——”
傅严琛的手机响起。
伽浅随着他的动作也看去,屏幕亮了,上面显示傅夫人的名字。
傅严琛接了电话。
片刻后。
伽浅敏锐察觉傅严琛的脸色凝重几分。
她听到电话的女人声音,说傅老爷子去世,遗嘱公布,丧礼什么的。
电话挂断,傅严琛起身,波澜不惊的表面压抑着翻腾的海浪,“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是很重要的事吗?”
傅严琛:“嗯。”
确实重要,遗嘱公布的那一天就意味着傅家的财产分割,以及,继承人。
傅老爷子从未把他这个私生子放在眼里过,遗嘱自然不会有他的份,若不是外界也知晓他的存在,连丧礼都不会让他回去。
那些人的嘴脸,傅严琛早就看够了。
*
傅严琛回去了。
丧礼在傅家举办,沉重的装置,在场所有人都身穿黑色,傅夫人坐在灵堂里,摆弄刚做的艳红色的指甲。
丧礼只是一个过场,遗嘱的公布才是压轴环节。
周律师当着众人的面,拆开密封文件袋,宣读遗嘱。
“尊敬的各位亲友,大家好。”
场面安静下来,纷纷瞩目周律师。
“今天,我作为傅先生的遗嘱执行人,在此向大家宣读一份重要的文件,即傅老先生的遗嘱。在此之前,我恳请大家保持冷静,尊重傅老先生的遗愿。
根据傅老先生的遗嘱,他在离世后,将他的房产以及傅家公司,名下的一切股权全部转让给傅晨继承,傅家名下雾城3区房产由傅严琛继承。”
傅严琛面无表情,倒是在场的人们一阵哗然。
有人小声议论:“没想到傅老爷子一点儿东西没给他的私生子。”
“说是私生子,谁知道是不是亲生的呢,我看八成不是,要不然怎么一分钱舍不得给,就用套卖不掉的房子打发了。”
傅严琛一袭黑衣立于灵堂一侧,遗嘱宣读一半,傅夫人极为满意,这结果好的出乎她意料。
傅严琛像座雕塑,仿佛置身局外,这场丧礼和他毫无关系。
周律师:“麻烦大家安静,遗嘱还没宣读完。”
“傅老先生在遗嘱中明确表示,这是他深思熟虑的决定,他希望傅家和公司能在傅晨的领导下继续繁荣发展。”
遗嘱宣读完,周律师退下了。
在场的人眼里情绪有趣极了,带着探究,看好戏与可怜,不加掩饰落在傅严琛身上。
傅严琛不为所动,平静地像潭死水。
下葬时,需要长子抱骨灰盒。
傅严琛上前,被傅晨挤开。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傅严琛眼底闪过一瞬晦暗,很快又被掩盖下去
他主动让开,兄友弟恭道,“让我弟弟来吧。”
傅晨恨不得翻白眼,“谁是你弟弟,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滚开,遗嘱都公布了,没你的份,所以傅家以后也没你这号人。”
他声音不小,围在一旁的人们不可能听不见,但都没有一个人反驳。
傅严琛抿唇,瞳仁黑沉如墨。
傅晨在起身时故意走近傅严琛,在他耳边停下说:“我还没放过你呢,等着吧。”
傅严琛浅笑:“你又在开玩笑了。”
傅晨冷哼走远。
傅严琛回家,伽浅乖乖等在客厅。
从傅严琛一回来她就感受到了傅严琛身上不同往常的情绪,至于是什么情绪,伽浅还不能完全分辨,唯一最强烈的感受就是傅严琛不开心。
像是情绪共感似的,伽浅也被他的心情感染,胸口沉沉闷闷的。
傅严琛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和傅家争来争去让他厌烦。
他坐在沙发上,捏了捏隐隐作痛的头。
伽浅走过去,傅严琛垂目看她,伽浅说:“你不开心。”
“你能感受到我的情绪。”傅严琛漫不经心问。
伽浅点头,“嗯,因为珠子,联系我们。”
她又提到珠子了,傅严琛这次没回应。
伽浅蹲下,脸颊贴在傅严琛手心里,蹭了蹭,“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类,但是我想你不要难过,因为,你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
傅严琛眼神第一次露出疑惑神色,他问:“为什么?”
伽浅很认真地想了想,最后放弃地摇头,“我不知道。”
傅严琛指腹轻蹭她柔软的嘴唇,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伽浅眸子里清澈倒映着傅严琛的脸。
傅严琛别开了视线,平移到她眼尾的鳞片,指尖轻点,“为什么你的尾巴消失,鳞片还在。”
伽浅茫然摸摸自己的脸,“我不知道……”
她没有见过别的变成人类的人鱼,所以她也不清楚。
*
丧礼结束后,傅严琛正常回归工作,把精力投入92和伽浅的信任培养中。
伽浅已经足够信任他了,但还差一点儿。
距离遗嘱公布过去半月有余,众人都知道傅严琛这个私生子没分到任何遗产。
起初看他笑话,想着看一场豪门争斗的精彩戏份,但傅严琛没有任何动静,一如往常一样平平无奇生活着,仿佛真的不在乎是否分有遗产的一部分。
随着时间,舆论也渐渐淡去了,没什么人再提及这无趣的豪门秘事。
翌日,天气晴朗。
傅严琛难得休个假。
伽浅很喜欢和傅严琛待在一起,得知他今天不用出门,心情很愉悦。
她挨着傅严琛很近,傅严琛发现伽浅格外的粘人。
珠子就算不取出来,只要和傅严琛待在一起,也会有愈伤的效果。
“珠子不取出来也可以。”伽浅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伽浅蜷在傅严琛腿边,好奇地摆弄着傅严琛送给他的手机。
傅严琛坐在沙发上,右手捧着一本书,左手轻抚伽浅柔软顺滑的发丝。
“嗯?”
伽浅抬头,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傅严琛完美锋利的下颚线,她指尖轻点傅严琛胸口处,那里冒出蓝色荧光,她说:“只要和你待在一起就可以愈伤,珠子,拿不出来也没关系。”
她自己都取不出来的珠子,傅严琛肯定也没办法,要不然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取不出来。
“可是,我们不可能永远在一起。”傅严琛笑着反问。
伽浅皱眉,“为什么?”
傅严琛抿唇笑而不语,大手稍微用力抚了抚她的头发。
伽浅不明白傅严琛的意思。
既然珠子取不出来,为什么不能永远待在一起呢?
忽然她想到一个问题,假如珠子有一天取出来了,她要离开傅严琛吗?
她好像并不想,所以这么长时间也没有着急珠子的事。
傅严琛指腹按压她眼尾漂亮的鳞片,“想什么呢?在发呆。”
伽浅正要说话,被一阵急躁的拍门声打断,还伴随着方梧着急的声音,“傅教授!你在家吗!”
傅严琛起身开门,伽浅跟在他身后。
“你先回屋。”
傅严琛停下,对伽浅说。
伽浅茫然,还是听了他的话乖乖回屋。
等伽浅回房间关上门,傅严琛才去开门。
伽浅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对话。
方梧气喘吁吁,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傅教授,可算联系到你了,给您打电话你不接。”
傅教授有种不太好的直觉。
“什么事?”
方梧缓了下,说:“傅晨带着人把实验室工作全部叫停了,说实验室现在归傅家,他在找你,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教授,现在怎么办?”
傅严琛眉目渐冷,傅晨叫停了他的实验室,92和很多重要实验标本还在那儿。
“92呢?它的营养供给不能断。”
方梧:“92在s实验室,那里暂时很安全,一切供都给正常。”
“现在去实验室。”
傅严琛正要走,楼上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电梯上升,停靠,门打开,里面出来一行检察院的人和傅晨。
“你们谁是傅严琛。”
方梧挡在傅严琛前面,正欲替傅严琛开口,傅严琛拦住他,“我是。”
检察院的人拿出证明,傅晨说:“傅严琛,遗嘱明确公布了,我爸名下的所有资产都归我,包括你住的地方,你的居住是非法的,所以,现在立刻,收拾你的东西,从这里,滚,出,去。”
他说话时带着猖狂得意的笑,那张纸被拍在傅严琛教脸上。
傅严琛捡起来,白纸黑字,这处房子是傅家的资产不假,但却是傅老爷子当初补偿给他妈的,不知道傅晨用了什么办法,又将房子收了回去。
“我说过的吧,傅严琛,我不会放过你的,那所实验室遗嘱上同样没有说给你,我爸压根儿就没认过你这个下贱女人生的野种。”
傅严琛拳头青筋暴起,眼底一片寒冰,“傅晨,你适可而止。”
傅晨不屑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傅家有谁承认过你们母子俩吗,是你妈当初大着个肚子死皮赖脸找上媒体逼我爸给你们名分的,傅家养了你几十年也够了吧。”
方梧忍不下去:“你胡说什么呢!傅教授是自己努力得来的,实验室的上上下下都是傅教授操的心,你凭什么说拿走就拿走?”
“轮得到你说话?实验室是我傅家的。”
傅严琛镜片后的眸子看不清情绪,他轻喊:“方梧。”
方梧气得不行:“傅教授。”
“别说了。”傅严琛没什么表情,“下午我会去办理离职。”
“哼,算你识相。”
方梧不可置信,“傅教授?你在说什么?”
傅晨走之前,“还有这栋房子,也给我趁早搬走。”
方梧咬牙切齿,傅严琛目光沉沉盯着傅晨的背影。
“傅教授,你离职我也离职,不管您去哪儿我都一直跟着你,我家还有空房间,您可以去我那里住。”
傅严琛回神,云淡风轻说:“谢谢,不用了,我会自己想办法。”
“傅教授……”
傅严琛笑笑:“我现在居无定所的,你跟着我不合适,好好待在这儿吧。”
方梧坚定:“不,傅教授我一定要跟着您。”
外面的动静渐渐平息下来,伽浅听着方梧的脚步声离开,悄悄打开门缝,探出脑袋。
她都听到了。
伽浅茫然问傅严琛:“我们…..是要离开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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