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李婶见状一脸恨铁不成钢。 「你就跟着他一起上京怎么了?」 我瘪瘪嘴:「我什么都不会,去了会给他添乱。」 李婶无语凝噎。 此后一月,上至许家村德高望重的老村长,下至村口的阿黄,都能看见我哀怨的身影。 见火候差不多了,我拎着贡品去看了阿婆。 坟包上长满了草,日子过得真快。 我摆好贡品,一边烧纸一边絮絮叨叨。 「阿婆,我惹了祸,得出去避避风头。」 「估计要过两年才能回来看您,您要缺钱了,就先给李婶托个梦。」 交代完阿婆,我回家翻箱倒柜,将钱财衣物以及惯常用的针线收拾妥当后,我的目光落在傅庭生的物品上。 分明才一年有余,这个家却四处充斥着他来过的痕迹。 衣柜的衣物、床上多出的枕头棉被,还有书房的笔墨纸张…… 这些大大小小的物件…… 我都不想留。 扔掉或焚烧又太可惜,毕竟置办时不仅花了心思,还没少花银钱。 李婶对此不解:「夕夕,这些衣裳连个补丁都没有,你都送给我们家,庭生回来穿什么?」 我咂了咂,李婶如果知道真相,是不会想让傅庭生回来的。 我也不想。 「李婶,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谁知道京城那些人衣裳平时都惯穿什么样式?」 「也是,我们庭生以后是要做大官的。」 我没接话,在我的热情相送下,那些傅庭生的物件要么进了李婶家,要么被我顺手扔向了小苍山背面的山崖下。 家里干净而空旷,就好像傅庭生这个人从未来过。 时隔一月,我再次站到了村口。 李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忙把准备好的干粮包袱往我手里塞。 「路上小心,别吃外人给你的东西,到了给我和你叔写信报个平安。」 「你和庭生好好的,如果,如果……」 「夕夕,受了委屈就回来,我和你叔,还有你阿牛哥都在!」 告别李婶一家,我一路沿着和京城完全相反的方向去。 他们不知道,我必须走,不走会死。 而这一切,起源于一个梦。 我无父无母,原是弃婴,被阿婆捡到收养,她给我取名怀夕,随她姓了许。 阿婆是小苍山下许家村的医女,她死后,我就成了村里唯一的医女。 阿婆最放心不下我,临走前,她托每一个来看望她的人,日后请多多照看她的孙女。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是村里唯一的大夫,每个村民都受过她的帮助,所以对她的请求无不应允。 等众人走后,她才拉住我的手,虚弱着声音安抚。 「夕夕别怕,阿婆会保佑你的。」 「可我不想要您的保佑,我想您一直陪着我。」 只有死人才谈保佑,我不想阿婆死。 阿婆的手颤了颤,眼角滑下两行泪。 「阿婆老了,等夕夕再长大一点,会有人来代替阿婆,一直陪着你。」 「再过几年,我们夕夕就会有家了。」 在阿婆口中的人来到之前,她从茅草屋搬进了小小的坟包。 阿婆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在想,真的会有人一直陪着我吗? 李婶说陪我,可她有好多事要做,洗衣做饭,刺绣攒钱。 阿牛哥也说陪我,可他时常要去镇上的私塾学识字,回来还要跟着张叔上山打猎。 我有些犯糊涂,他们各自有事要忙,他们才是家人。 那我的家人是谁?
本文来自投稿,如侵权,请联系87868862@qq.com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