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和她纠缠下去,继续和江夏夏走了出去。
我问江夏夏:「日记本是什么?」
「我不知道呢,」江夏夏说,「我以前哪敢乱翻他们的东西,我怕他们怕得要死。」
「好吧,那我不好奇了。」
江夏夏继续说:「她刚才提起蒋方旭的亲妹妹,然后我也想起来了,很快就是小音的忌日,所以你更要小心一点。」
「为什么?」
江夏夏:「他们心情肯定不好,所以你一定要透明透明再透明,不要让他们看见你。」
「小音是因为什么去世的?」
「车祸。」
放学回家后,我很听劝地把周萱要求我穿的衣裙都收了起来。
因为穿那些,会很像小音。
最近这段时间,周萱的话也不能听。
忌日那天,他们一家三口要驱车去墓园。
家里的气压愈发低沉。
他们没有让我去。
所以周萱吩咐我:「不能出门,知道吗?」
「我知道了。」
蒋为说:「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让朋友过来陪你。」
「江夏夏可以过来吗?」
蒋为:「只要能乖乖待在家里,就让她过来吧。」
江夏夏过来了。
她放松地坐在沙发上,说:「当客人和住进来的感受,还真是很不一样。」
「住在这里,我觉得还可以。」
江夏夏瞳孔猛睁,震惊地说:「亲爱的,你是认真的吗?」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过,江夏夏突然露出了微妙的神情,她四周打量了一下,看看佣人在不在。
但今天佣人都不在。
不过,江夏夏还是压低了声音:「去你房间吧。」
「好。」
到我房间之后,江夏夏恢复了正常的音量:「吓死我了,刚刚还以为有人在听,你才那么说的。」
「啊?」
江夏夏没有回答我,而是另开话头:「昭昭,趁现在我问问你,如果现在让你转去另外一户人家,你愿不愿意?」
我疑惑地说:「怎么问这个?」
「我在周家的爸爸妈妈不是认识很多家长吗?其中也有一些失独家庭,所以他们会留意着有没有适合领养的。如果你在蒋家不开心,可以随时找我爸爸妈妈帮忙。」
我想了想,平静地说:「不用担心我,我在蒋家生活得很好。」
刚说完,我手边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看见是周萱,我赶紧接了起来。
周萱说:「有份东西要你去找找。是最近才寄过来的,是小音以前很看重的一个钢琴比赛的证书。我们是要带给小音的,但出门忘记拿了,在哥哥书房里,你找到之后,很快就会有司机过来拿,知道吗?」
「好,我现在去找。」
「那我挂了,」周萱说,可即将挂断前的那几秒,她嘟囔了一句,「方旭又跑哪去了,真是不省心。」
我和江夏夏一起去了书房,找了好一会,终于把证书翻出来了。
出了点汗,索性坐在书房里休息会。
江夏夏关切地看着我,问:「昭昭,你真的不觉得蒋家太压抑了吗?」
我眨了眨眼睛,说:「不压抑啊,他们不会打我啊。」
不仅不会打我。
我的零花钱还能够买很多漫画看。
这跟我去福利院之前待的那个家不一样。
我不会被一只青筋狰狞的大手锁住脚踝,然后从床底拖出来,按着我的脑袋往床脚砸。
也不会被烟灰掸到我身上。
更没有在寒冬腊月被当头淋一盆冷水。
我想起这些时,也说了出来。
江夏夏的表情微微僵住。
这是我第一次跟她提起到福利院之前的事。
自从到福利院之后,我改了姓,跟院长姓,名字也一块改了,因为什么都是新的,所以旧的事就没再提起过了。
我拍了拍她的手,说:「就是这样,我在蒋家过得真的很好,虽然有时候他们说的话会有点难听……」
不过我向来左耳进右耳出。
蒋方旭说过的,死猪不怕开水烫。
我继续说:「但我还是觉得不挨打,就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我不是在搪塞江夏夏。
我可以练钢琴到凌晨,我不觉得累。
画被扔掉也没关系,那只是一幅不被喜欢的画,我下次再画就好了。
即使被关阁楼思过,也会很快被放出来。
而且里面只是有点昏暗而已,我不会掉一块肉。
这与最坏的情况对比起来,要幸福很多。
我愿意留在这里。
可我不明白,江夏夏为什么看上去那么伤心。
她的薄唇一直在打颤,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泪如雨下。
「老天爷,不是这样的,不是不挨打就好了,」江夏夏的情绪震荡得厉害,她哭得很辛苦,「人人都会有感受的,你也会有,别人在乎你,你会高兴,别人刺痛你,你也有难过的权利,求爱不可耻,盼望得到温暖也不可耻,这或许是一场赌注,可你的感受永远不应该被埋没。」
我的感受?
我的心脏突然扑通地跳动得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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