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和师兄们护佑她长大,予她最完美的童年时光。 而她如今,却连师傅的行踪都不知道。 悔恨涌上心口,云姝舌根都发苦:“是我不孝……” 师兄们一句接一句安慰她。 “真人从未怪过你,小师弟无需自责。 “就是,这么没回来,快去给祖师爷上柱香,让祖师爷保佑你万事顺遂。 半个时辰后,太清宫三清殿内。 换了一身白衣道袍的云姝手持三炷香,恭敬地跪在祖师爷神像前虔诚叩首。 “不孝弟子云姝敬上,求祖师爷给弟子指一条生路。 说完,她小心翼翼将香
周围婆子被云姝的气势吓住。
刑乾州沉着脸开口:“够了,你不要脸面,我还要。”
“将夫人送到家庙祈福,没认错之前,不允许踏出半步。”
家庙常年幽冷无光,清苦无比。
不让她留在府里,是怕她对柳如涵做出什么?
夫妻一场,云姝从不知,刑乾州有一天会如此防备她。
不等仆从上前,她先一步喑哑开口:“我自己走便是。”
到了家庙,刑乾州仍不放心似的,命四个粗壮的仆妇时时看着她。
从早间辰时初,到太阳落山酉时。
整整六个时辰,仆妇都压着她跪在神佛前。
云姝跪到双膝青紫,不吵不闹,日日抄经。
可到了夜间,双腿却疼的无法入眠。
煎熬几日后,一向安静的家庙却热闹起来。
连看守她的丫鬟婆子都出了门。
云姝有些不安地走出去,就见盛大的迎亲队伍吵吵嚷嚷进来祭祖。
“不愧是刑大将军,娶妻的场面真是壮大!”
云姝心脏骤缩,白着脸上前问:“他,他不是有妻子吗?”
“娶平妻啊,这阵仗看起来比当年娶正妻时还要盛大。”
又有人感慨:“我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那云姝利用国师权势压迫他不得纳妾,哪个男人受得住。”
“这两年国师闭关,没人给她撑腰了,刑家这是给她下脸呢!”
云姝听着,身形摇摇欲坠。
明明是刑乾州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如何又成了太清宫仗势欺人?
心脏如被利刃剖开般痛不可遏。
她再看不下去,跌跌撞撞走出。
可每走一步,便痛意噬心,神魂都宛如被撕裂一般。
云姝抬手为自己切脉,才发现是体内的断情蛊发作了!
当年为了让师父同意她嫁给刑乾州。
云姝吞下了门中圣物——断情蛊。
只要刑乾州不再爱她,蛊虫便会蚀骨灼心,直到她在那痛意下忘却所有前尘。
云姝再也支撑不住,蓦地喷出一口血。
晕过去前最后一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个口口声声说和她一生一世的刑乾州,真的爱上了别人……
不知过了多久。
再次醒来时,已是国公府熟悉的布局。
云姝艰难睁眼,就看见刑乾州倚在床边,微阖的眼睑中满是疲惫。
她一动。
刑乾州漆黑眼瞳猛然睁开:“云姝,你无事吧?”
他担忧的神色仿佛劫后余生。
好似全然忘却了,是他送她去的家庙受罚……
想到他大张旗鼓迎柳如涵入府,云姝哑然无言。
刑乾州默了默,嗓子干涩:“云姝,如涵事事不顺,肚子莫名疼痛,找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母亲找了大师,说你的八字与如涵相克……”
原来这才是他的来意。
云姝眼眸一黯,了当问他:“那你想如何呢,休妻下堂吗?”
屋内气氛骤然降到冰点。
刑乾州沉着脸,许久才说:“听闻太清禁术,能以命换命,只要你能设法保下这个孩子,母亲自然不会再多话。”
云姝愣了一瞬。
胸腔之中断情蛊涌动,痛意钻心。
她不敢相信地红了眼:“那你可知,换命只能换施术者的命。”
换言之,只能换她云姝的命。
刑乾州脸色一变,涩声道:“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你师父算过你的命,你会长命百岁。”
此话一出,云姝心尖剧痛,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有鲜血顺着流下。
“可你也知道,世上那么多卦象显示能长命百岁的,后来早逝的也多如牛毛。”
刑乾州脱口而出:“但你师父从未算错,你分她一些寿数又如何?”
疼。
钻心一般疼。
疼得云姝嘴唇颤抖,开合好几次却说不出一句话。
房间里一片死寂,衬得窗外蝉鸣越发刺耳。
半晌,刑乾州又放软了语气:“云姝,我只要她把孩子生下来,以前的誓言我都记得。”
他说他都记得。
可从头到尾。
他都没发现,云姝紧紧攥住的被角,已被鲜血泅出一片刺目的嫣红。
云姝眸子里的光一点点湮灭。
她闭上眼,压住心口痛意:“知道了,我会回去寻师父想想法子。”
刑乾州一喜:“我送你。”
云姝被那喜色刺痛,抿紧了唇:“不用。”
她强撑着情蛊噬心的疼,起身下床回了太清宫……
第7章
太清宫是大晁国庙,位于京城外的千秋山。
自成亲后,云姝从未回来。
只怕看见师父和师兄弟们失望的眼神。
谁料刚一踏入太清宫门,正在扫地的人看见她便是一愣。
云姝有些无措地攥了攥手,讷讷出声:“师兄。”
下一刻,那人神色欣喜地高声唤道:“小师弟回来了。”
太清宫规矩,门内弟子一律只称师兄弟。
不过片刻,云姝便被众师兄弟围住,嘘寒问暖,仿佛这几年从未分离。
云姝眼眶通红。
终于有人意识到不对,沉声问:“是不是刑乾州对你不好?你只管说,师兄帮你出头。”
刑乾州对她不好吗?
这么多年来,他对她百依百顺,恨不能将天上星星都摘给她……
回忆如针刺,顺着血液流遍四肢百骸。
云姝痛得声音都发抖:“他对我很好,一直很好。”
就是因为太好了,这背叛才让她痛不欲生。
云姝不愿让他们担心,转移话题:“师父还未出关吗?”
有师弟回答:“真人已去了北境小天山,不知归期。”
云姝是国师清尘真人的唯一嫡传弟子。
师父和师兄们护佑她长大,予她最完美的童年时光。
而她如今,却连师傅的行踪都不知道。
悔恨涌上心口,云姝舌根都发苦:“是我不孝……”
师兄们一句接一句安慰她。
“真人从未怪过你,小师弟无需自责。”
“就是,这么没回来,快去给祖师爷上柱香,让祖师爷保佑你万事顺遂。”
半个时辰后,太清宫三清殿内。
换了一身白衣道袍的云姝手持三炷香,恭敬地跪在祖师爷神像前虔诚叩首。
“不孝弟子云姝敬上,求祖师爷给弟子指一条生路。”
说完,她小心翼翼将香插入香炉。
岂料这时,殿外闪过一声惊雷巨响。
下一秒,那香拦腰折断,砸在地上!
香灭了……
云姝动作一顿僵在原地,神色无措。
不等她回神,一阵喧闹从门外传来。
“太清宫自诩修道之人普渡众生,竟连个孩子都容不下。”
云姝匆忙起身出去,一眼便看见人群中神色怨毒的刑夫人。
她穿着素衣,面容憔悴。
见到云姝,当即便跪下哀求:“云天师,让乾州娶如涵进门,全是我老婆子一个人的主意!”
“可我只是想我刑家有后,你有什么就冲我来,别害我的孙子!”
见状,来上香的百姓们窃窃私语。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太清宫的人若真做出这种事,还有何资格担当国庙之名。”
“竟让自己的婆母跪地求饶,真是大逆不道!”
一句一句,像是刀子一样扎进云姝心口。
师兄弟们满脸正色,一遍遍解释:“我们小师弟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可没人信,议论声越来越大。
甚至有人丢了香,嚷嚷着要去陛下面前告御状。
云姝看着,心口泂泂往外淌血。
方才还干净整洁的太清宫,她才回来不过一个时辰,便已经一片狼藉。
太清宫养她十余载,师父和师兄弟更是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疼。
她如何能让太清宫累世声名毁在她手里。
云姝硬生生逼退眼中泪意,咬牙上前:“刑夫人,那孩子我会救。”
“到时,我也愿承受太清宫鞭笞之刑,以正自身与太清宫清名。”
“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与刑乾州和离!”
事到如今,一切已无可挽回。
她欠刑乾州的,她还。
一张换命符,换一场自由,了此情劫。
云姝看向众百姓扬声道:“从此以后,我云姝与刑家再无干系。”
刑夫人眉眼瞬间染上喜色,被丫鬟从地上扶起:“这可是你说的!”
师兄弟们面色一紧,刚忙劝说云姝:“不可!”
太清宫鞭笞之刑非比寻常。
那戒鞭是用铁丝编织成,上面满是坚硬倒刺,一鞭便能叫人遍体鳞伤!
只有严重违背宫规律法之时,才会动用。
可云姝心意已决。
她是国师亲传弟子,纵使师兄弟们不愿,却仍需依她的命令,请出戒鞭。
云姝跪在长街上,百姓奔走观望。
第一鞭,云姝的背便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第二鞭,尖锐铁丝勾进云姝的肉中,扯下时,灵魂都仿佛被撕裂。
刑夫人出了口恶气,扬眉嘚瑟。
周围百姓却换了话。
“愿意受刑自证清白,也愿和离,想必也没有刑夫人说的那么过分。”
“是啊,太清宫庇福我们多年,必然不会做出这些事情。”
听见这些,云姝才松了口气。
待到行完刑时,她唇角溢出鲜血,已经无法动弹。
但还是强撑着一口气说:“劳烦,劳烦师兄弟替我拟一份和离书来……”
话音刚落,便听身后传来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我不同意。”
第8章
是听到消息急急赶来的刑乾州。
他眉宇间尽是慌乱,又惊又怒。
云姝阖了阖眼眸掩下心痛,只是说:“三日后来取符。”
说罢,便在师兄弟的搀扶下,回了宫内。
她刚染鞭伤,没有气力制符。
权衡再三,云姝又吃下一颗透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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