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莘栎眨回眼眶里沁出来的泪,浑身崩得僵直。 她不能落入公仪陵他们的手里, 他们有无忧, 而她自己也依言写了婚书与休书。只有她守在京中, 才能确保叛军不会以她之名掌控东乾。 公仪陵从王府里将她掳走,也不知他有没有拿走那道圣旨。 洛川穿着一袭黑衣,鬼魅般带着一众手下在他们身后追行。 钟昭澜的四个女儿, 他最讨厌这个叫钟莘栎的姑娘。 当初钟昭澜隐瞒身份接近他, 欺骗他的感情。突然有一日说要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来无论两蛊前后下的时间长久,蛊都会因为蛊虫相斗而消失。”
“你是说,有人重复给阿栎下同样的蛊?”钟昭澜脸色苍白,喃喃道,“怎么会有人这么做呢?”
郑清予摇摇头,说道:“我不认为会是这一种情况。因为,被重复下过相同蛊的人,都死了。”
钟昭澜惊惶摇摇头,说道:“太邪门了。”
“我怀疑这事儿还与南炎有关。”郑清予斟酌道。
“南炎……莫不是,南炎谋反早在许久之前已经开始谋划,而且他们的势力早就插入了皇室之中?”
郑清予严肃地点了点头。
“东乾与南炎一直相安无事,为何他们要费心劳力搞这么一出来?”钟昭澜用帕子捂嘴,又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郑清予慌忙给她顺气,一边顺一边说道:“那些贼子的野心谁能早预料到……没想到南炎圣子的胃口那么大,想侵吞整个东乾。”
雪在第二天清晨便停了,钟莘栎与顾琢玉带着钟莘枫给的亲卫,策马向京城方向赶去。
果然在半路遇到伏兵,雪色、血色,混在一处,血腥气刺激着钟莘栎的鼻腔,让她快要作呕。
逃到夜里时,她身边的人已经折去了大半,内心的愧疚令她不敢睁开眼睛,怕一睁开眼,便会止不住地掉眼泪。
沈悦,你要坚强。
不能停下,不能让她们白白牺牲掉。
重逢
雪在半夜又下了起来, 起初只是星点几个飞雪,落到了她与顾琢玉的发间, 后来风雪有加强之势,加上他们策马疾驰,风雪割面,钟莘栎感觉她快要冻僵在马上了。
一支箭破空而出刺伤钟莘栎的马,在马扑地前,顾琢玉拦腰抱起失衡的钟莘栎,将她放在身前, 咬紧牙关加快了马的速度。
钟莘栎一开口便被灌了一嘴风雪, 她咳嗽了几声,侧过脸问道:“我们现在……还有多少人?”
“别往回看,”顾琢玉握紧缰绳, “我们得快点甩掉追兵。”
钟莘栎眨回眼眶里沁出来的泪,浑身崩得僵直。
她不能落入公仪陵他们的手里, 他们有无忧, 而她自己也依言写了婚书与休书。只有她守在京中, 才能确保叛军不会以她之名掌控东乾。
公仪陵从王府里将她掳走,也不知他有没有拿走那道圣旨。
洛川穿着一袭黑衣,鬼魅般带着一众手下在他们身后追行。
钟昭澜的四个女儿, 他最讨厌这个叫钟莘栎的姑娘。
当初钟昭澜隐瞒身份接近他, 欺骗他的感情。突然有一日说要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他按捺心中期待, 一直等,等到了天穹薄暮。
“您就是洛公子吧?我是钟姑娘的家臣, 她一会儿便来。您等这么久应当饿了吧?这宅子里的厨子做得汤不错,我给您盛一碗来?”
彼时洛川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却也为钟昭澜收起一身毒刺,努力牵起一个和煦的微笑,颔首道:“有劳。”
然后他就饮下了那碗被下了毒药的汤,五脏六腑烧裂似的疼痛。
他目眦尽裂地看着方才一脸恭敬的男子挂上了嫌恶的表情,那男子说道:“妻主说过我只会是她唯一的夫,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东西?”
洛川吐了口血,说道:“是她……让你过来给我下毒?”
那男子挑了挑眉,蔑视地笑道:“是啊,你难缠得很,总该不会要妻主亲自毒死你,脏了她的手吧?”
他笑了没多久,便被本该毒死的洛川一剑刺穿了心脏,得意的笑还挂在脸上,却已然没了活气。
逃走的洛川狼狈地回到了南炎,本该属于他的圣子之位因他失了身子,而被长老交给他的胞弟。他自己身中剧毒,被丢到南炎饲养毒物的秘境里,生不如死走了一遭出来后,知道了许多事。
譬如那个骗走他心而后狠狠摔烂在地上的姑娘是东乾新即位的帝王,大抵接近他,便是想拐走南炎圣子,搅乱南炎统治,让她自己得到先帝的赏识,最终坐上高位,享无限荣光。
譬如那个过来给他下毒的人便是她的王夫,因为荒诞的情爱栽在他们的手上,过于讽刺。
又譬如,那个整日跟在他与钟昭澜身后甜甜叫着“澜姐姐”“洛川哥哥”的少年,是钟昭澜的青梅竹马郑清予,也是她的侍君。可笑的是她即位时还怀着那个人的骨肉,也就是说她在与洛川虚情假意的时候,便和郑清予不清不白。最后他洛川成了笑柄,他们却一家三口享天伦之乐。
凭什么?
他好恨,每到毒发作的时候,他便更恨夺走他一切、毁掉他一生的钟昭澜,还有郑清予和他们的女儿钟莘栎。
后来,他听说郑清予身死,钟莘栎被冷待长大,讽刺地笑了笑,原来帝王之爱,薄情至此。
她会有许多的侍君,有许多的子女,只剩他一个人抱着无尽的相思与怨恨,挨过一个又一个空寂的夜晚。
现在那个钟莘栎小东西还想逃离他的掌控?洛川眉目深冷,在马背上弯弓搭箭,瞄准了最前面策马的身影。
尝尝护着你的人因你而死的绝望吧。
又一支箭穿过风雪迅疾飞来,钟莘栎听到了利刃刺破血肉的声音以及顾琢玉的闷哼声。
她的心脏突然被狠狠地揪紧,牵制住了她的一呼一吸,她颤抖Finition citron地问道:“顾琢玉,你……”
“我没事,”顾琢玉喘/息道,“小伤而已,我们马上就要回京了……那里有接应我们的人,到时候……你可不许心疼你的好药,都得给我。”
听到他故作玩笑的话语,钟莘栎眉目不减忧色,她的心脏从方才起就疼得厉害,那是来自于这个身体自主的反应,让她没来由地慌乱起来。
“顾琢玉,我告诉你,你一定要给我好好的,我拼命将你从公仪陵手里带出来,不是要你栽在这的!”钟莘栎哽咽道。
“哭什么?早就想说了,你哭起来丑死了。一会下马前,把眼泪擦干净,别让我看到你这幅丑模样。”顾琢玉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身后便有流矢如雨倾下。
钟莘栎咬破了下唇,战栗地想回头望去,却听得顾琢玉厉吼道:“别回头!”
察觉怀里的她一阵瑟缩,他放轻了声音,说道:“看前面,城门已经不远了,我们要回家了。”
洛川示意手下放完箭后,看了看在夜色中露出棱角的京城门。这个时候,公仪陵应当已经潜入了京中,抓不抓得到钟莘栎,已然不再重要,她与公仪陵的事,还是交给公仪陵解决吧。
他与追兵消失在夜色中。
感觉身后的追兵已经撤去,顾琢玉轻声笑了笑,说道:“我们安全了。”
钟莘栎不安地说道:“你真的没事吗?”
“要非说有事的话……就是后背有点疼,夜路无聊,我们讲点故事吧?”
钟莘栎摇摇头,说道:“我讲的故事,你听不懂的。”
“无妨,”顾琢玉平稳呼吸道,“我给你讲讲我与阿栎的故事。”
不知何时雪已经停了,冰凉的月光洒在路上,让她有了不切实际的感觉。
“小阿栎是一个大智若愚的姑娘,我先前同你说过……初遇时,我在树上故意摇雪,落到她的身上,她笨得以为是风将积雪吹落了下来,所以没有抬头看我……后来我才知道,她当时知道有人故意恶作剧,可平日里没有人愿意搭理她,她怕她一抬头,我就不逗她了……”
钟莘栎流着泪笑了起来,她说道:“你怎么先前没有跟我说啊?”
身后一片静默,顾琢玉缓缓说道:“怕你觉得我钻进一个小笨姑娘的陷阱里,损害我英明神武的形象啊……”
“那为什么现在不怕——”钟莘栎的笑僵在了脸上,她隐隐猜到了什么,最后一个音节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顾琢玉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轻轻说道:“顾家在阿姐走后业已式微,那些旁支在阿姐生前仍不老实,只怕现在蠢蠢欲动……我求你保护好溪亭,他是阿姐唯一的孩子,他很乖很懂事,一定不会碍你事的。”
钟莘栎滚烫的泪水从眼睛里垂落,转眼消失在风里,她泪眼朦胧
本文来自投稿,如侵权,请联系87868862@qq.com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