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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勒马上前,只见信王明浅一身兵甲,身上还沾着血迹,显然方才与人交过手。 “陛下在何处?”段博珩急问。 明浅得意大笑,挥手让人抬了一具盖着白布的尸首上前。 段博珩看着白布,浑身一震,几乎摔下马去。 她……死了? “听说她只带了九十九亲兵来皇陵,本王带了三千劲旅突袭,她在奔逃路上马车坠崖,本王捞回了她的尸首!”说完,明浅掀开了那块白布。 眼前的尸首面目全非,但

马匹疾驰,耳边长风簌簌而过,段博珩靠近皇陵,便见信王兵马。

他勒马上前,只见信王明浅一身兵甲,身上还沾着血迹,显然方才与人交过手。

“陛下在何处?”段博珩急问。

明浅得意大笑,挥手让人抬了一具盖着白布的尸首上前。

段博珩看着白布,浑身一震,几乎摔下马去。

她……死了?

“听说她只带了九十九亲兵来皇陵,本王带了三千劲旅突袭,她在奔逃路上马车坠崖,本王捞回了她的尸首!”说完,明浅掀开了那块白布。

眼前的尸首面目全非,但穿着女帝的衣服,腰间更有先帝亲传的鸾凤玉佩。

段博珩脚步沉重地走上前,看了一眼,眉头微蹙:“不是她。”

空气忽然一时凝滞。

紧接着,四面忽然响起脚步声。

信王明浅看着四面而来的兵士,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居然被包围了。

人群中让出一条道来,谢云凝一身便服走出来。

她的目光直直落在段博珩身上,眼神复杂难言:“国师,到朕身边来。”

第四章 没有时间了

段博珩站在原地,两人四目相对之间,他忽然明白,这一切不过都是她的设计。

他的眼神跟着沉了下去,果然是帝王心术,从头到尾,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将他摆弄于股掌之中。

是了,她是帝王。

谢云凝见段博珩站在原地,最终没有选择走到自己身边。

她的心缓缓黯淡下去,冷声道:“信王意图谋反,难道国师今日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护着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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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段博珩挡在信王跟前,字字辩护:“陛下误会了,信王是听臣传信,怕陛下有危险,特来护驾的。”

一旁的明浅也连连称是:“是啊,陛下,臣是特来护驾的。”

谢云凝站在原地,暗暗攥紧了五指,眼眶发红。

他这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在逼她,若此刻她说信王是造反,那他段博珩就是主谋。

如今三军在前,这谋逆大罪下来,天下共诛,难道要她杀尽三军来护他一命吗?

曾经发誓要护她一生的人,如今,却用自己的命威胁她,去护另一个要杀她的人。

谢云凝忽然拔出剑,寒光闪过,剑锋落在了段博珩脖子上。

她红着眼:“你当真以为孤不舍得杀你吗?”

段博珩看着剑身倒映出她头上帝王玉冠,表情僵硬:“臣从未如此以为。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动手便是。”

他闭上了眼。

谢云凝死死握着剑,手不易察觉地在颤抖。

他是死了心要护着明浅的了,哪怕与她为敌。

谢云凝的心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低泣,她的声音压抑着难以言喻的沉重:“孤知道,今日孤不杀你,来日便是孤死在你手中。”

可是,那又如何?她情愿死在他手中,亦不愿伤他分毫。

“哐当——”长剑落地,她拂袖而走,却更像是个战败的逃兵。

长风冷冽,吹起段博珩的衣袍,雪花掉在他眼睫上,一片冰凉。

谢云凝的背影在他眼中一点点变得模糊起来,直至消弭成无数人群中的一点。

皇城。

无数宫门幢幢,绵延着清冷。

谢云凝案前是日复一日批不完的奏折,书房的烛火微微摇曳,映衬着她的脸忽明忽暗。

放下手中的折子,她有些疲累地揉了揉眉心。

裴瑜从殿外上前回话:“陛下,信王已经被软禁起来了,可是国师……要如何处置?”

谢云凝的身子僵了一下,有些颓然地靠在大殿的座椅上,眼前是空荡寂静的庄严大殿。

处置?她能如何处置他呢?

最终,她只是轻叹一声,挥手:“放了吧,孤,又能拿他如何呢?”

对他,她从来无计可施。

终究,他不过是仗着她的爱,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

裴瑜领命,刚要转身,却又忽然顿住了脚步,躬身道:“陛下,国运河已经挖得差不多了,最迟还有三个月,祭坛就能出来了。”

三个月……

谢云凝心里默默念着,抬眼看向殿外夜色,声音低沉:“要快,孤,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第五章 是真是假

这夜的风雪很大。

谢云凝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寒风呼啸,辗转难眠。

她忽然想起来,少年时,每逢这样大风大雪的天气,段博珩便会整夜守在她大殿外。

他会对她说:“好好睡,有我在,不怕。”

可是如今,少年非昨日,人心已变,徒叹奈何。

看那些得不到的空,做的却是拥有过的梦。

谢云凝缓缓起身:“裴瑜。”

她叫了两声,没有人应她。

她披了件披风,推门却看见门外大雪中,段博珩撑着油伞,立在她殿前。

这一瞬间,谢云凝仿若回到了从前,心中竟闪过一丝心酸。

她眼中的惊喜一闪而过,一瞬又恢复如常:“国师怎么来了?”

段博珩转过身,看向她的眼神十分复杂。

他顿了顿,忽然开口:“陛下今日,杀了臣才是正道。”

谢云凝一愣,许是殿外的风太冷,吹得她心中一阵发凉。

她何尝不明白,斩草除根,杀了他才是正道。

可是世间谁能够狠下心去,亲手杀掉自己所爱之人呢?

谢云凝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一步步走到段博珩跟前:“孤还记得,未登基之前国师曾说想娶我为妻,日日同我在一起?”

“儿时玩笑,冒犯陛下。”段博珩眼神一暗,却是问她,“陛下可当真了?”

谢云凝心中一阵揪痛。

她自然当了真,可那时候,他说的就是假吗?

谢云凝忽然觉得眼睛一酸,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天色已晚,国师请回去歇下吧。”

她不敢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又进了大殿。

殿门沉沉关上,她靠着殿门,身体无力地往下滑。

段博珩看着殿门,又转身看着漫天铺地的白雪,沉默未语。

……

天色未曦,晨钟敲响,百官来朝。

大殿庄严,百官朝服礼毕,谢云凝高坐君位。

礼部尚书上表请奏:“陛下勤政三载,夙兴夜寐,只是为昭国长久计,请陛下择夫,为皇室绵延后嗣!”

话音刚落,便有朝臣立时附议:“虽说自古以来国师与陛下没有通婚先例,但陛下心仪国师,臣等以为,为昭国计,未尝不可。”

整个朝堂之上,百官附议,只有段博珩站在原地,从始至终,一言未发。

段博珩看着谢云凝,眼神却是不堪言喻的复杂,暗暗攥紧了手中的玉圭。

谢云凝也望着他,眼中更多的却是痛苦。

如此相望不相亲,相知不相爱。

她心悦他,天下皆知。

可他呢?

回想起往日那些言笑晏晏的画面,她骤然红了眼,只感觉心脏被人两端拉扯着,生怕下一刻就忍不住掉下泪来。

“孤,今日身体不适,此事容后再议。”她的语气还算沉稳,不至于暴露心中那点怯弱。

段博珩本该拒绝,却不知为何,推拒的话一时说不出口。

但听见谢云凝此言,便僵直地站在原地,手中的玉圭被他捏得生生碎了一角,碎玉划破手心,鲜血渗了出来。

长乐宫一片狼藉,谢云凝将宫中的东西砸了个遍,直到宣泄到没有力气,她无力地靠坐在椅子上,眼神变得木然。

想到母君临走时,切切对她叮嘱:“珠儿,自古国师决不能和女帝成婚,不然昭国会有灭顶之灾,你是帝王,要以天下为重。”

天下为重,她为轻。

可即便她想要不顾这天下,也不能不顾他的心意。

她仰头,戚然闭上眼,将要掉下的眼泪又流回心间。

第六章 把刀给你

夜深天寒。

长乐宫中酒气弥漫,谢云凝一杯接着一杯,已经喝得两颊砣红。

自从登上这帝位之后,她再也没有这般放纵过自己了,可今夜,她只想一醉方休。

兴许醉了,就能短暂地忘记那些烦忧。

殿外突然一阵骚乱,有人高喊:“来人啊,长乐宫偏殿走水了!”

谢云凝又倒了一杯酒,却是笑了,半分没有要走的意思。

裴瑜匆匆推开殿门跪下:“陛下,长乐宫起火,请陛下移驾!”

谢云凝饮下一杯酒,醉道:“移去哪里?他不就是想要孤死吗?孤就如他所愿又如何?”

长乐宫乃天子居所,怎么可能会有人敢疏忽至此?这皇宫除了他段博珩,还有谁敢派人在长乐宫纵火。

她若是死了,他便也能得偿所愿的让信王登基为帝了。

裴瑜拱手上前:“陛下醉了。”

谢云凝恹恹摇头,声音略带些委屈:“孤没醉,孤只是高看了人心。”

她以为世上真情难求,郎心不移。

她以为许下的誓言就不会悔改。

可原来,到底是她执迷不悟罢了!

眼见火势愈大,裴瑜只好强行带走了已经喝醉的谢云凝。

正阳宫。

一夜梦沉,大醉忽醒。

裴瑜跪在谢云凝跟前请罪。

谢云凝坐在案前,眼神带着些宿醉的迷离:“昨日是你救驾有功,孤不怪你。”

裴瑜却还是跪着未动:“昨日长乐宫大火,有人趁机救走了软禁起来的信王。臣有罪!”

谢云凝的神色顿了顿,忽然自嘲一笑:“好一招声东击西,他也不怕真的烧死朕!”

裴瑜表情悲愤,终于忍不住劝道:“陛下,到了如今地步,切不可再手下留情了,国师在宫中已经是树大根深,若是再……”

没待他说完,谢云凝一眼看了过去:“你在孤身边这么多年,该明白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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