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含恨离去,心里又给顾清雅狠狠记上了一笔。 这边厢,顾清雅却没如自己所说回房休息。 她总觉得今日顾逸川的情况有些熟悉。 满身酒气中还夹杂着一股缠绵的甜香。 就像前世那晚的谢景之。 她心中有猜测,让亲信小厮悄悄去请了个郎中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郎中把过脉便说,顾逸川这是中了情药。 这药会混淆人的神志,平日里再有定力的人,也会被药力操控失去理智。 而且此药无甚后遗症,若非发现及时,过后便是神医来也诊断不出中药的痕迹。 如此
雅请林嬷嬷给两人各送上一个装了金银锞子的红色锦囊,也笑着还了礼:
“多谢两位姨娘。日后的事,还要劳烦两位了。”
姐姐鹿笙连忙推辞:“王妃和小姐大恩大德,我姐妹二人没齿难忘,哪有什么劳烦一说。”
妹妹白黎掩嘴一笑:“小姐客气。只要小姐一言,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等也在所不辞,更何况只是哄哄男人这等小事?”
这两人便是沈梦阳在顾清雅劝说下,给恭王爷纳的美妾。
姐姐鹿笙擅长弹琴唱曲,妹妹白黎做得一手好点心。
姐妹二人都出身于江南画舫,心中清楚如今恭王府是谁当家做主,唯沈梦阳马首是瞻。
有顾清雅宽慰劝解,沈梦阳早已彻底抛却了心底对恭王爷残存的那一丝爱意,只当对方是自己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生意伙伴。
既然只是“伙伴”,自然不必守着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可笑誓约。
接来两个美人住在府中,不仅能增添恭王爷的好感,还能分宠给曾氏添堵,便是自己瞧了美人也觉赏心悦目。
一举三得,何乐不为?
更何况,顾清雅找来这二人,可不仅是为了这些。
曾氏给恭王爷下药绝育这件事,也得有合适的人捅出来才是。
……
诸事皆有顾清雅操心,沈梦阳这些年越发过得像个甩手掌柜。
她不管顾清雅这般背后设计人是否不妥,只拉过女儿来面前上下打量。
末了沈梦阳又是欣慰又是感叹:“一晃眼的功夫,你就这般大了。虽说这些年你行事越发稳妥得宜,可母妃总觉的我家钰儿还是个小姑娘罢了。”
“可过了今日,母妃再是不舍,也得把为你相看定亲的事提上议程了。只是外面那些儿郎不知底细,总是让人不够放心,若要挑个知根知底的……”
略微沉吟片刻,沈梦阳试探问道:“钰儿,你对你逸川哥哥如何看?”
第39章
顾清雅悚然一惊。
沈梦阳这般说,让她蓦地想起那年上元灯夜。
和谢景之谈话前,她印象最深的便是顾逸川那晚的语出惊人。
以及少年怀中清爽安宁的气息。
那时她假借年龄尚小,故作懵懂。
顾逸川此后也把这件事揭过了不提。
这些年两人的相处也一直恪守着正常人家兄妹之间的距离。
彼此护持有加,亲昵不足。
顾清雅便以为顾逸川只是偶发少年顽劣,在谢景之的威压逼迫下逆反挑衅了一回。
可沈梦阳这般一问,她不禁沉思。
顾逸川当时是认真的吗?
胡乱扯了几句应付过沈梦阳,她便以及笄礼流程繁琐还需温习为由,逃了开去。
……
迎宾开礼。
三加三拜。
聆训取字。
一天及笄礼下来,顾清雅几乎累到直不起腰。
宴上,她和前世一般,也收到了谢景之派人送来的贺礼。
算起来,自那夜后,谢景之再未主动与顾清雅见面。
初时沈梦阳还疑惑问过几回:“怎么好久不见鹤憬来找你?上回他不是还说要带你去教习一番?”
都被顾清雅以“皇叔作为摄政王,自然是政务繁忙。”糊弄过去了。
只是时日久了,沈梦阳不再问询,顾清雅自己却心底犯嘀咕。
“不是说要证明给我看吗?果真只是随口一提,不当回事吗?
末了她又唾弃自己竟然还这般记吃不记打。
当真是怕谢景之来找她,又怕谢景之不来找她。
晚上回到房中,顾清雅盯着谢景之送的贺礼踌躇了许久。
最终她还是忍不住打开了这个有些精致小巧的礼盒。
一支羊脂白玉玉兰簪静静地躺在盒中布帛之上。
玉质触手温润,还是难得一见的天然暖玉。
和前世谢景之送她的及笄贺礼一模一样。
布帛之下还有一张信笺,正是谢景之的字迹:
“许卿之诺,自当践之。上元雅间,期卿赴约。”
顾清雅一手捏着白玉簪,一手拿着信笺,心中突然就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挠了一下。
时过境迁,她如今对谢景之的愤懑不满早已不如初初重生那两年浓烈难消。
难堪的回忆渐渐隐去,昔日美好的记忆又浮上心头。
说到底,她从未打心底彻底抹除对谢景之的爱意。
于她而言,谢景之是她曾经信奉如神佛的庇护者。
是她懵懂无知时的引路人。
也是她少女情思唯一的寄托对象。
可上元那夜,她把话说得决绝不留余地。
就这般轻易答应赴约,是不是打了她自己的脸?
思绪纷乱之间,她举棋不定,便想去院中随意走走。
不知不觉走到了恭王府后花园的荷塘边。
鉴于幼时落水留下的心理阴影,顾清雅平日一直不太靠近这边。
回程便不慎走岔了路。
“啧,下回得叫管事把后院假山挪一挪,没得在自个儿家中还迷了路……”
一边找路一边自言自语,瞥见前方似有宽阔处,她加快几步绕过一座高大的假山石。
然后顾清雅双手捂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
她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撞见这样的场面。
只见树丛掩映的假山旁,皎洁月光之下,顾芊趴伏在顾逸川怀中,面色羞赧。
而顾逸川耳畔绯红,目光迷离,似有些少见的手足无措。
第40章
“咔嚓”一声。
顾清雅脚下不慎踩断了一截枯枝。
这般声响在此间寂静中显得分外刺耳,惊醒了前方两人。
顾芊抬首望过声响的方向,脸上带着股被搅扰了好事的恼怒。
发现来人是顾清雅,她眼中一闪而过有几分心虚。
随即又扬起她最熟练的娇憨笑意:“长姐怎在此处?哥哥……对,哥哥此前接待宾客,有些饮酒过量,妹妹便带他来此处吹风醒醒酒。”
“只是没想到这里地面如此湿滑,一不小心妹妹差点滑倒,还好哥哥接住了我。”
“长姐明日可得好好管教这些家丁,做事也忒不仔细了点!”
不等顾清雅回应,顾芊又伸手揽过顾逸川,语带催促:“哦对了!长姐今日也累了一天,这般晚了,可是要回房去歇息?哥哥交由我来带他回院便是。”
顾清雅蹙眉看着顾芊自说自话,顾逸川却一直沉默不语。
细听之下,他连气息都有些异样的粗重。
当真是喝醉了不成?
不知顾芊心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顾清雅都定然不能让她得逞。
她淡淡开口:“妹妹这小身板,可别连累哥哥跟你一起摔个大马趴。还是我与你一道送哥哥回去吧。”
不容顾芊拒绝,她便上前,和顾芊一左一右扶住了顾逸川。
……
待送顾逸川回了院子,小厮丫鬟一齐拥了上来赶着伺候。
顾清雅便又招呼顾芊:“哥哥有下人照顾,你和我也别在这添乱了,可要长姐送你回房?”
顾芊暗地里差点咬碎牙,也再找不到能留下和顾逸川单独相处的借口。
她皮笑肉不笑着推辞:“不必劳烦长姐了,妹妹自己还是长了腿的。”
话毕含恨离去,心里又给顾清雅狠狠记上了一笔。
这边厢,顾清雅却没如自己所说回房休息。
她总觉得今日顾逸川的情况有些熟悉。
满身酒气中还夹杂着一股缠绵的甜香。
就像前世那晚的谢景之。
她心中有猜测,让亲信小厮悄悄去请了个郎中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郎中把过脉便说,顾逸川这是中了情药。
这药会混淆人的神志,平日里再有定力的人,也会被药力操控失去理智。
而且此药无甚后遗症,若非发现及时,过后便是神医来也诊断不出中药的痕迹。
如此,顾清雅心中便有了计较。
想来顾逸川说过恭王爷有意招他为婿的话,当晚在场的顾芊也是听进了心里,告诉了曾氏。
顾清雅跟着沈梦阳管家理事后,曾氏也吹过恭王爷的枕头风,想要顾芊跟着一同管家。
只可惜顾芊这方面的脑子实在不灵光,而且她实打实是贪玩的年纪,没两天就在顾清雅的有意设计下出了疏漏,连累曾氏也吃了恭王爷的挂落。
由此曾氏每月除了侧妃份例的月钱,便只有指望恭王爷心悦之下的赏赐。
初时她靠着恭王爷大方还能勉力支撑。
可鹿笙和白黎入府之后,恭王爷七日有四日要分给姐妹俩,给曾氏的赏赐也少了许多。
偏生曾氏娘家兄弟不是省油的灯,隔三差五来找曾氏打秋风,让她手头逐渐捉襟见肘。
于是她生起了歪主意——打着恭王府的旗号在外面放印子钱。
只是这事无异于抱薪救火,一旦走漏风声,便是难以转圜的重罪。
她须得找个靠山来护住自己。
正好前不久恭王爷放了话:“本王膝下空虚,若再不得亲生子,这爵位家产便由逸川继承,也未尝不可。”
本文来自投稿,如侵权,请联系87868862@qq.com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