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高闻庭碰了碰林谦的茶杯。他缓缓道:“谦弟好眼光,不过,舍妹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自求多福了。”林谦激动得连茶都端不稳,一时语无伦次。“谢……谢谢高兄!我,我定不会辜负女郎!”当秘密不再是秘密时,他便大胆了许多。虽然林谦不认为自己配得上高闻雁,他也知道,必有人会在背地里说他闲话,可是林谦一点也不否认自己的心思。他喜欢高闻雁。只要高闻雁不嫌弃,便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从杏花楼到将军府,走路不过一刻多钟。
可林谦却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
他回首再看一眼杏花楼,它屹立在京城中心,依旧人声鼎沸,源源不断地吸引着文人才子。
林谦知道,是他少了杏花楼,而非杏花楼少了他。
他与高闻庭的相识,便是发生在杏花楼。
那时,林谦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因一两首诗走名于京城。
杏花楼里个个都是有身份的人,唯有林谦出身寒门。
无功无禄,又是名不见经传的新人,一时间,他只感觉格格不入。
于是林谦安静地待在角落里,看着他们觥筹交错。
是高闻庭注意到了他。
“你可是写下‘一朝花落成烟雨’的那个林谦?”
“是。”
林谦唯唯诺诺,连忙举杯回敬。
听闻他初到京城,高闻庭又亲切地与他说了许多京城的人文风情。
看他拘谨不已,高闻庭领着他见了许多人,一一都介绍了去,包括林谦后来的伯乐,庄王。
“这是我们的大才子,林谦。”
有庄王的赏识,林谦很快便封了官。
虽然只是一个小官,却已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捷径了。
林谦第一次遇见高闻雁,是在去年,彼时他已是书令史了。
高闻庭正带着他们几人在街上走着,说要去杏花楼饮酒,却听前方一阵喧闹。
林谦望过去,只见到一个女子的背影。
女子的头发被高高竖起,背上扛了一把长枪,此时正叉着腰教训地上的小贼。
高闻庭也注意到了她,眉头一皱,快步走了过去,扯着女子说些什么。
女子不情不愿地将脚松开。
那小贼背上终于一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很快被人押着送去了衙门。
或许是高闻庭说了她几句,她表情多有不悦,也不管高闻庭在身后的叫唤,板着脸翻身上马走了。
路过时,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们几人,接着微微抬颌,轻哼一声,加快了马速。
“那是高兄的何人?”
有人告诉他,那是高闻庭的小妹,高将军家的女郎君,本事十分了得,最喜欢路见不平,乃女中诸葛。
林谦回头看她的身影,眼里充满了钦慕。
他自问不是一个外向的人,然而他却很清楚地,不想错过高闻雁。
听闻高闻雁尚未有婚配时,林谦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
因着这份情感,他文思泉涌,一时间写了不少佳作。
“林谦兄近期所作的诗词,和以往的风格不一样啊。”
有人这么一说,大家便开始拿他近期的诗词揣摩起来。
“莫不是情窦初开了?”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嘴,林谦的脸霎时泛起红晕,算是不打自招了。
一群人起哄得更是起劲,纷纷猜是哪家的小姐。
当高闻雁的名字被提起时,谁也没在意,众人正想翻篇时,却突然看见了林谦涨红的脸。
“不是吧?”
大家目瞪口呆,一道道目光朝高闻庭看了过去。
林谦心中羞赧,头也不敢抬,更别遑论去看高闻庭了。
他想,自己什么身份,竟也敢妄想女郎。
然而高闻庭只是笑笑。
“你们皆我看作甚?”
说着,高闻庭碰了碰林谦的茶杯。
他缓缓道:“谦弟好眼光,不过,舍妹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自求多福了。”
林谦激动得连茶都端不稳,一时语无伦次。
“谢……谢谢高兄!我,我定不会辜负女郎!”
当秘密不再是秘密时,他便大胆了许多。
虽然林谦不认为自己配得上高闻雁,他也知道,必有人会在背地里说他闲话,可是林谦一点也不否认自己的心思。
他喜欢高闻雁。
只要高闻雁不嫌弃,便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有了高闻庭的牵线,林谦这才终于可以和高闻雁说上话了。
高闻雁性格直爽,却不是一个容易熟悉起来的,林谦为此很是气馁。
直到有一天,高闻庭“有事”先行一步,留下他们二人独处。
林谦本想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一番,却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乱了阵脚。
林谦手忙脚乱的,想撑伞却又发现被卡住了,半天打不开。
他卯足了力气,却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自己摔倒在地。
谁想无心栽柳柳成荫,他滑稽的样子反而令高闻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倾盆大雨已经落下,两人皆被淋了个透。
林谦心中郁闷死了,高闻雁却心情很是愉悦,嘴角张扬地笑着。
“走吧。”
她伸出手,将林谦从地上拉起来。
林谦还想打开伞,高闻雁却笑他。
“都已这般了,不如痛快地淋雨回去。”
“嗯!”
路上,高闻雁试图安慰他。
“林大人只是一介弱书生,不必介怀。”
“那女郎为何仍在笑我?”
“因为实在忍不住啊。”
说完,她又是一阵大笑。
林谦抹了抹雨水,心中亦是开心得很。
此后,高闻雁像是找到了新大陆一般,频频以捉弄他为乐,但两人总算找到了一种舒适的相处方式。
再来后,随着他们越来越熟悉,有许多说法逐渐冒了出来。
尽管大家都调侃他,说他是高家的未来女婿,可林谦从未敢真的这么想。
他与高闻雁,从来就不是平等的关系。
如果高闻雁肯接受他,他想,他一定会一辈子对高闻雁好的。
林谦在将军府外站了许久,朱色的大门依旧紧闭。
他现在是真不受待见,连那些出入的家丁都要白他好几眼。
林谦从白天站到黑夜,他谁也不打扰,也不求见。
只想着若是碰巧,兴许还能远远地见上高闻雁一面。
回忆好像很长,又好像很短。
或许知道已无力回天,他一遍遍地回忆过去。
当回忆走到尽头,他才发现,高闻雁与他的回忆很少,而他对高闻雁的回忆却很多。
当将军府熄了灯,林谦也未能等到高闻雁。
他终究是失望而归。
“一朝花落成烟雨”,终是陌路。
他名动京城的第一首诗,原来书写的是自己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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