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吹来,摄政王府终是挂起了白布。 孕肚已显的温长锦一身缟素的站着,眼神空洞,她已经哭不出了,成婚这半年,她没有一日不在落泪,到头来顾沉舟死了,她反而哭不出了。 顾沉舟死前还留在将军府中,没有一句遗言给自己。不对,自那日确定自己活不久后,他便再没有见人,再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 温长锦看着棺材,心里凄凉,她趴在棺材旁边:“顾沉舟,你当真是一生都给了她。可李清歌她不知道,她在岭南,连你病了都不知道,我不是什
她闭眸任风筝飞远,任自己的发被风吹乱,任肆意的想念,随风而散。
朝帝城中,顾沉舟已像行尸走肉般过了半月。公事、他照旧处理,还是以往那个雷厉风行的摄政王。
温长锦那边回宁他陪了,温长锦的所有要求他都不反抗的满足,只是人每日还是这幅像枯草一般的了无生机。
旁人看了都觉得这摄政王如此,都念着怕是会压抑出病来。
第三十二章
逢上水灾年,夏日的暴雨连绵的下了七日,朝帝城中,顾沉舟看着王府一地泥中溅起的水波。
日子看着像渐渐平静了一般,无人知他也如这一摊泥水一般,正在被暴雨侵蚀,咳咳,想着事,又咳嗽了起来,温长锦此刻正在他身后的屋中看着他,温长锦已经如愿怀有身孕。
别人不知道,她就算是装的,作为这同襟人,她也没有理由不知道。顾沉舟成日忙于处公务,恰逢水灾,他又向皇上陈明处理此灾,连日劳累,又患心伤,他甚至几日咳出血。
温长锦走过去,将锦帕递上,却被一把挥落地中。“温长锦,你装的不累么?”
温长锦何尝不累,前日顾沉舟发了高烧,依旧处理公务,人晕了后,她过去服侍,顾沉舟眼角渗着泪,喃喃的喊着的全是阿紫……阿紫……
她何尝不累?
对,温长锦只觉得自己是有错,是骗了顾沉舟,是害了李清歌,为何犯这错,求的也不是什么虚荣、金钱地位,也不过是想得顾沉舟眸中有她罢了。
两人成婚快一月了,顾沉舟日日念着李清歌。
书房桌中是一张张李清歌的名字,他写的他们往昔的故事,还有一封封的要寄给李清歌的信,房中挂着的都是李清歌的画像。
还有那将军府,王府已经根本算不上是顾沉舟的家了,他心心念念的家,回的家,是那空无一人的将军府。
顾沉舟极速衰弱的身体,还日日因想念李清歌深夜喝的酩酊大醉,一直念一直念阿紫,那一声声念,像一把把刀,割在温长锦心上。
顾沉舟累、她何尝不累?
“顾沉舟,李清歌在岭南,想必是和许重光恩爱无比,你,你在这里这幅做派,有什么用!”她的声音像被凌迟一般的喊出,复而又感到极痛的低沉下来“顾哥哥,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你忘了过去吧,你放过自己吧。”
顾沉舟不欲和她争辩,他顶着雨走出,推开王府门,又朝将军府的方向走去。
大雨中,街上人稀少,人们都在躲雨。
他却走的极慢,颤颤巍巍,这一头淋湿的白发,更像他是个迟暮老人。
早就是盛夏了,顾沉舟却感觉人被冷的凝固,迈不开步子,走不动,恍然看到街角处。
那里,是清歌曾晕倒的地方,李小将军因他冤死,他知道李清歌晕在了去皇宫的路上,还想着自幼爱舞刀弄枪不像寻常弱女子,怎可能冷倒在路上?
他曾经怎么会那般想清歌,为什么,那明明是他心慕十五年之人,他怎能那般她。
李清歌,我该怎么放过自己,这整个朝帝城,到处,到处都是你的痕迹。
你哪里是我的过去,你是我的一生,一生就此这样,罢了。
许是雨下的太过大,落在他身上太疼了,他恍惚中像要晕过去一般,又想着不行,要回将军府,清歌在等我,嘴里念念着:“将军府……阿紫……在等我。”
人便倒在了雨中。
第三十三章
摄政王府,一众太医围在床边,一旁的温长锦哭成了泪人,像是哭了一夜,眼睛红肿着。
连日来与顾沉舟的纠缠,已经让她哪里还有当初那个面容姣好朝帝城第一美人的模样,竟是有些美人迟暮的苍凉。
太医诊出顾沉舟现下身体极弱,寒气入体连日高烧,患了重肺痨,最久也活不过今年。床上高烧着的顾沉舟听到竟然解脱一般的嘴角带着丝丝的笑,。
温长锦不信,她喊着叫着赶走了所有太医,像癫疯了一般的抓着顾沉舟说道:“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就随你去,你想不想让你的阿紫活着!你不能死!”
顾沉舟闭眼,声音沙哑的开口:“长锦。”
一声像喊回了温长锦的心神,这般语气,像以往顾沉舟对她说话的语气。
她徒然滑落在地,眼泪肆意的落,太久了,自己已经太久没听到他这般平静的喊自己了。
“长锦,该放过自己的,是你。就算为了你的孩子,也为了我的念想,好好活下去。”顾沉舟的话落的又平和又沉重,像是将死之人其言也善。
呆坐在地上,泪痕还未干的温长锦,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孩子,她心心念念的和顾沉舟的孩子,甚至可能连他的父亲都见不到,顾沉舟说的,是你的孩子,他想让她好好活下去,不过也是为了李清歌的双生蛊。
她突然开始笑,笑的诡异张扬,人都颤动起来,最后笑到喘不过气,泪痕还在脸上。
她望着顾沉舟:“没有双生蛊,我根本没有双生蛊,顾沉舟,你恨我么。”
温长锦只觉得好想听到一个恨字,死后他也算记得自己。
顾沉舟听到后,还是很平静,嘴里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往后她一世长安,岁岁年年。像我当年的愿一般。”
云中八年八月十四日,七夕,与阿紫一同放河灯,我许愿,那时候我以为我不必求神,会自己实现这个愿,我的愿是愿阿紫永远于我眼中,永远笑颜如花,等着我八抬大轿前去,与她一世长安,岁岁年年。
到底是我错了,这是我此生求不来,求不得的,最后既能知道她可平安。
那便好。
夏去,秋来的极快,日子一日日的流逝,转眼间绿叶便黄了。
顾沉舟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也确信了自己怕是活不过大雪天,连日的都在将军府中,写着信。
只是,无人知,他这一封封与妻书写与谁。
冬风吹来,摄政王府终是挂起了白布。
孕肚已显的温长锦一身缟素的站着,眼神空洞,她已经哭不出了,成婚这半年,她没有一日不在落泪,到头来顾沉舟死了,她反而哭不出了。
顾沉舟死前还留在将军府中,没有一句遗言给自己。不对,自那日确定自己活不久后,他便再没有见人,再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
温长锦看着棺材,心里凄凉,她趴在棺材旁边:“顾沉舟,你当真是一生都给了她。可李清歌她不知道,她在岭南,连你病了都不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我已经派人快马加鞭传讯去岭南了,你,想不想让她看到你躺在棺中。”
可惜,顾沉舟已经不可能再因为李清歌而回她话了,人死了,一切都没了。
第三十四章
岭南无冬,四季如春,寒风吹不来这水乡,李清歌的日子便是在这般和睦的春风中度过,日日温情,倒将她人养懒了。
这日,李清歌坐在庭中,绣着锦帕,她在岭南甚至开始了以往从来不沾的女红。
日子过的绵长,不及以往那般紧蹙,她整个人也懈怠了许多,除了偶尔还是会漫散回她心里的人……
她已经尽量将人埋在心底,不再触碰,抵不过平常岁月中还是有的乍然想起。
她只能叹道,顾沉舟此人,在她一生中扎根太久。
快到中午,见着刚去知府处理事回来的许重光,她望去,许重光唤她前去午膳。
她正要走去,小厮来报,“门外有朝帝城来的传讯。”
朝帝城三字,骤然打乱了李清歌的心曲。
好久好久,许重光护她护的牢,吩咐的也细心,整个荣王府都未曾有人说出过有关朝帝城的任何。
直到这句话传来,李清歌还是一愣。
传讯的侍卫走上,李清歌一眼便看出这衣服是摄政王府中的人,心下突然悸动,总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了。
“荣王妃,摄政王妃禀属下传来消息,摄政王逝了,荣王妃可远前去送别故人。”
送别……故人?李清歌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她只感觉听到的一瞬间,魂被抽去一般,要说什么……或者做什么……谁来告诉一下自己?
身后不远的许重光听到了,发现李清歌的身子像要往后倒下,几步上前扶抱住就要倒地的她,他喊了好几遍“阿紫”。
李清歌才像找回了心神,喃喃的问道:“他说谁逝世了……摄政王……顾沉舟……?”
许重光不敢回答,他怕李清歌受不了听到肯定的打击,于是说道:“阿紫,要去朝帝城看看么?”
岭南道中,一匹快马飞驰而去,方向正是东边的朝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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