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便是一声短促的惨叫。 必是被捕兽夹子夹住了腿脚。 旋即“噗通”一声巨响。 继而是一声十分悠长的哀嚎。 “啊!啊!啊——” 妙哉! 必是掉进了陷阱,又被那削尖的树枝穿了个通透。 第168章手下败将 这回听得清清楚楚,是裴孝廉那莽夫的声音。 小筠噗嗤一笑,活该。 吃鸡的人抱剑起了身,“你的猎物落网了。 小筠擎着火把
翻身上马,沿着小路先一步往山谷之外奔去。
扬鞭打马,翻山越岭,一口气奔出五里。
青山灼灼,秋风万里。
勒马立在山头,忍不住回望蓟城。
那千门万户里,约莫仍旧市列珠玑,户盈罗绮,也仍旧是宝马雕车,凤箫声动。
那高门长戟的兰台府,那耸立云端的青瓦楼啊,那里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亦有不见天日的深墙,她好似被困在那里许久,又好似从来都不曾去过。
她的马在山头盘旋,袍摆翻飞,拢不住的碎发在脸颊招摇,燕国九月的山风吹得她睁不开眼。
如今的公子裴钺又在忙什么呢?
他定然还在权力场中斡旋行走,也定然在列国之间纵横捭阖。
不知道他在茶余饭后,是否还会偶尔想起一个叫小筠的魏人呐?
这一念乍起,便被她死死按了下去。
山间云雾渐消,白露秋霜乍起。
小筠掉转马头,沿着驿道打马疾奔。
脚踩马镫,手拽缰绳,小包袱在背上颠簸拍打。
枯藤老树,西风烈烈,古驿道被奔腾的马蹄溅起一道道黄沙。
昏鸦。
劲马。
一带山如画,有竹篱茅舍人家。
横桥流水,茅舍荻花,见有老大伯孤舟捕鱼虾。
离蓟城已经越来越远,也离兰台越来越远,连个黑点都看不见了。
约莫又奔出了五十余里,天色将暝,想找处歇脚的地方好好卧一卧,但这周遭荒寂,并无人烟,驱马往山里走去,四下查看,竟叫她遇见一处山洞。
下了马进洞查看一番,洞内干燥,大小能容下两三人,是能过夜歇脚的好地方。
极目四望,并不见吃鸡的人追来。想来是自己跑得太快,那人又没有马,因而又跟丢了。
不指望旁人,是她这大半年用血泪换来的教训,故此也并不指望吃鸡的人。
料定是夜也必有人追杀。
在营中三年,小筠知道如何求生。
当即取出匕首便在洞口挖起坑来。
金柄匕首实在好用,削金断石,十分灵便。只是短小了些,在挖土刨地这一块还不够趁手。
但有便比没有好。
吭哧吭哧凿了好半晌,凿出个大洞来,但若用作陷阱,还远远不够。
谁知道来的是一个还是一群。
晨间在溪流里受了凉,此时刨坑才出了汗,虽觉得疲累,但身上竟舒服许多。
冷不丁有人在耳边问话,“你和地有仇?”
鬼头鬼脑的,骇人一跳。
小筠猛地一扭头,吃鸡的人悄无声息地凑了上来。
小筠暗忖,果然武艺高强,两条腿竟也跑得这般快。再想着他既来了,不必再孤军奋战,心里到底是安定了下来。
见那人手里提溜着布袋,鼓鼓囊囊的,大抵是用那几个宫人的佩刀置换来的伙食。
小筠继续埋头撅着土,语声下意识地便轻快起来,“没有。”
“那你在干什么?”
“捕猎。”
“捕什么?”
“敌人。”
吃鸡的好心问道,“要不要帮忙?”
小筠也不与他客气,“那你快点儿。”
吃鸡的人倒也是个干事儿的,放下布袋,抽出剑便开始撅起坑来。
他有力气,剑又锋利,不需多久便钻出个大洞。砍了树枝,两头削得尖细,一头插入洞中,一头候着来敌。
捡柴取水的工夫,竟还在附近寻见一只捕兽夹子。
捕兽夹子就置在洞口,两人合伙又薅了草,将陷阱掩得天衣无缝。
此时月出东山,于斗牛之间徘徊。
挖了好半日的坑早都饿了,小筠打开布袋瞧去,哪里有什么伙食干粮,不过是一只断了脖子的野鸡,一只陶罐罢了。
小筠便问,“你用刀换了什么?”
那人道,“马。”
“我没有看见你的马。”
“藏起来了。”
“藏在哪儿了?”
“你看不见的地方。”
真是个奇怪的人。
山洞里架起柴堆生好了火,烧了热水将鸡毛烫去,又架起陶罐煮起了鸡汤来。
那人十分利落,一看便是常在外头行走的。
小筠已许久没有喝过鸡汤了,虽不如从前沈府炖得软烂,但在这荒郊野外能喝上一碗热汤,再吃上几块鸡肉,实在是人间美事。
喝了满满一大碗,吃得心满意足。
万事俱备,就等着刺客落网了。
不知今夜光临的又是哪一拨。
夜深人静,两人围着火堆干坐着,却也没什么可说的。好在那人斗笠低垂,因而并不窘迫。
小筠乏极,靠在一旁卧了下去。月色下看见她的马就拴在洞口,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吃草。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忽听马蹄惊动,她蓦地睁眼起身,见吃鸡的人仍在一旁抱剑坐着,清冷冷道,“来了。”
紧接着便是一声短促的惨叫。
必是被捕兽夹子夹住了腿脚。
旋即“噗通”一声巨响。
继而是一声十分悠长的哀嚎。
“啊!啊!啊——”
妙哉!
必是掉进了陷阱,又被那削尖的树枝穿了个通透。
第168章手下败将
这回听得清清楚楚,是裴孝廉那莽夫的声音。
小筠噗嗤一笑,活该。
吃鸡的人抱剑起了身,“你的猎物落网了。”
小筠擎着火把,与吃鸡的人一同到了陷阱之外,见那一身夜行衣的莽夫正歪在坑里惨叫,火光把他扭曲惨白的面孔映得一清二楚。
山风一吹来,乍然连打了几个寒战。
见她来,裴孝廉怒目圆睁,“魏贼!你敢算计裴某!”
他身上此时应该有不少伤了。
小筠粗略一算,早间裴孝廉大腿与手臂各中了一刀,眼下脚踝被捕兽夹子咬合得死死的,不知哪只腿脚又被尖刺穿透,竟还能赤目圆睁地叫喊。
真是皮厚耐操的人。
若他此时起得了身,定要跳着脚叱骂一通不可。
小筠朝他呸了一声,“禽兽!你不来,谁会算计你?”
这一声“禽兽”叫裴孝廉炸了毛,他拄着弯刀,提着捕兽夹子,强撑着站起身来,“有本事拉裴某上去,与裴某真刀实枪地打一次!”
吃鸡的人抱臂冷笑,“只会偷袭欺负女子,你又算什么本事?”
裴孝廉吃了大亏,如今又连连吃瘪,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当即忍痛伸手往洞口爬去。
他的手旦一抓住了洞口,便被小筠剁上一脚,她穿的是公子备的小靴子,内里柔软,鞋底结实,剁上一脚裴孝廉便闷哼一声。
月色下裴孝廉脸上的疤狰狞可怖,他从牙缝里逼出两个字来,“魏贼!”
陷阱外的人居高临下,“裴孝廉,你只会说‘魏贼’两字吗?”
陷阱里的人金刚怒目。
陷阱外的人笑,“你要多读书,不然连骂人都不会。”
陷阱里的人冷嗤,“你又会什么!”
陷阱外的人平和地俯睨着他,“我会说,裴孝廉衣冠狗彘,是匹夫、是竖子、是小人、是猢狲、是禽兽、是老贼!”
火把映得她的脸熠熠生光,原本在暴室苍白的脸,竟泛出了难得的红润。她当面斥骂裴孝廉,骂得酣畅淋漓。
但没有一句冤枉了他。
听见吃鸡的人在一旁低笑,她一直紧绷的心将将松缓了下来。如今待宰的羔羊已变成了陷阱里的人,自然骂也由她、打也由她、杀也由她。
忽的脚踝一紧,接着身子一空,她正被裴孝廉扣着脚踝往陷阱下拽去!
小筠惊叫一声,整个身子往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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