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不管是你还是张瑾来，大概都用得上。没办法，既然自己是小强，凡事就得多加小心。 黄臻一声不吭地闭上眼，只是捂着左肋，有气无力地靠在墙角。 “放心吧，我不会杀你的。从始至终，我都不会被你们这些人的血，脏了自己的手。你们现在的下场，都是自食其果，别赖到我头上。她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 110。电话接通后，她对着话筒简短地说：“喂，有人闯进我家，要杀我，请马上来。 交代完详细地址后，她挂了电话，走到五斗柜前，捧起白色瓷瓶看了一眼。里面还有一小撮骨灰。
臻冷笑一声，“你认识的人，总是正好有用。你不觉得自己很像一只蜘蛛吗？安静地躲在角落里，观察、策划、耐心等待，看着一件事接着另一件事发生，然后再慢慢互相衍生，最后蔓延成一张网。把你想要除掉的人，一个个都困死在里面，最后一口口地吞下去。”
“我可不喜欢蜘蛛。”洪橙轻哼了一声，在黄臻的目光中，漫不经心地走到电动鱼缸前，“我倒是比较喜欢水母。它们虽然很容易死掉，但也永远不会灭绝。死亡会刺激它们的数量激增。如果数量足够庞大的话，就能把渔船掀翻，所以，日本每四十年就会爆发一次水母浪潮。”
“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嘛。听上去倒是真有点像你。哦，差点忘了，白彦被我和张瑾折腾了大半年的时间，快断气前，让我带句话给你。”
洪橙神色平静地看着他，一副“爱说不说”的表情。
“他说，嗔怒之心，伤人毁己。你已经变得和他没什么分别，甚至更可怕了。”黄臻慢悠悠地说。
洪橙听完，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回望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嘲弄的意味。
“没什么想说的吗？”
“人渣总是死于废话太多。”洪橙冷冷地说，“你不会被他感动得当时就跪下来忏悔了吧？”
“那倒没有。那天我看着他歪着脑袋，终于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只觉得有些无聊，就好像我高考那一天做完最后一张卷子，回到家以后，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黄臻走到洪橙跟前，目光闪过一丝狠戾：“你怎么不问问张瑾是怎么死的？你就一点儿也不好奇吗？”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有什么好问的，都不过是一口气而已。他既然对你下不了手，那就只能舍弃他自己。”
“说对了一半。”黄臻故作哀伤地叹了一口气，“只不过昨晚他喝的那瓶红酒被我加了点氯胺酮，安眠药也是我后来塞进他嘴里的。”
洪橙摇了摇头：“何必这么费事，你是想让他走得舒服些，还是你自己心里能好过一点？”
“我们在雅加达的时候，被人盯上了，被几个混蛋敲了一大笔钱。这半年，我们过得很辛苦。好几次他喝完酒，说他受不了了，求我帮他解脱。”他的脸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突然伸出左手按住洪橙的左肩，把她向后抵在五斗柜上，“本来我不想来找你的，可要不是你，他不会跟着我，也就不会死。你必须为他抵命。”
他的手从洪橙的肩头迅速移向脖颈，并且猛地加重了力道。洪橙被他掐得眼前一阵发黑。她张开嘴，却吸不到一点空气。慌乱中，她的右手摸到五斗柜上装着林栋骨灰的白色瓷瓶。她单手掀开瓶盖，扣住瓶口，使出全身力气向黄臻的头顶砸下去。
黄臻的反应也极快，他松开掐住洪橙的左手，伸出左臂想隔开花瓶。没想到洪橙比他还快，见没有砸中他，一边大声咳嗽着，一边从瓷瓶里抓起一把林栋的骨灰就向他的眼睛撒去。
这次，黄臻没有立即避开。骤然间，他只觉得眼前一花，甩头闭眼的瞬间，洪橙已经放下瓷瓶，从电动鱼缸的后面抽出一根电击棒，对准他的大腿就杵了下去。
黄臻只觉得一股酥麻的灼痛感从大腿根迅速涌向四肢百骸，让他差点就坐在了地上。他强撑着自己不要倒下去，只是他的眼睛无法睁开，只好挥舞着双臂，向后一跛一跛地倒退着。
洪橙没有给他反击的机会，抬起左腿，一脚狠狠踢中他的小腹。这一脚她几乎使足了全力，黄臻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子跌坐在地。
洪橙立刻走上前，一脚踩中他的左手腕，与此同时，电击棒又向他的左肋捅下去。这一次，黄臻被她电得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蜷缩在地上，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洪橙这才从门口的鞋架上取过一根长绳，将他的双手双脚都绑牢，固定在桌腿上。等她做完了这一切，才蹲在他的面前，微笑着看着他：“一年前，我就买了电棒和这根绳子。想着不管是你还是张瑾来，大概都用得上。没办法，既然自己是小强，凡事就得多加小心。”
黄臻一声不吭地闭上眼，只是捂着左肋，有气无力地靠在墙角。
“放心吧，我不会杀你的。从始至终，我都不会被你们这些人的血，脏了自己的手。你们现在的下场，都是自食其果，别赖到我头上。”她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 110。电话接通后，她对着话筒简短地说：“喂，有人闯进我家，要杀我，请马上来。”
交代完详细地址后，她挂了电话，走到五斗柜前，捧起白色瓷瓶看了一眼。里面还有一小撮骨灰。
对不起，把你弄得只剩这么一点了。她合上瓶盖，找到一个塑料袋，将白色瓷瓶放进去，然后走到里间的卧室，从角落里推出一个行李箱。
“你信吗？从前我真把你当成我姐……”角落里响起微弱的呓语。
“对不起，我不信。”洪澄头也不回地提着塑料袋，看也没看躺在地上的黄臻一眼，便拎着行李箱，走出门。
三个月后。太原市一家纹身店内。
一个女人背朝上，趴在治疗椅上。她的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 T 恤和一条薄薄的深红色丁字裤。女人容貌姣好，身材偏瘦，一双大眼睛漂亮又锐利。她右臂上的纹身早就洗掉了，但还是留下了一片浅浅的印痕。
站在床边的女纹身师，再次按了按女人左臀上的一小片皮肤，不确定地问：“真要纹在这里啊？”
女人嗯了一声，接着就忍不住干咳起来。
女纹身师见她咳得厉害，用一次性纸杯倒了杯水，又等她喝完，才从架子上拿起针柄，嘱咐女人尽量别动，然后低头开始操作起来。
一个小时后，女人左臀正中的皮肤上多了一行字——嗔怒之心，伤人毁己。八个字配上繁复的彼岸花图案，刻在肌肤上，像在讲述一段独一无二的故事。
女人站起身，走到店内的全身镜前，侧过身看了一眼那行字，满意地点点头。这才从椅背上取过牛仔裤，弯腰穿裤子。
“美女，你这腰上的疤还真不少啊。怎么弄的啊？”纹身师收拾着工具，注意到她的后腰右侧有两大块疤痕。
“被火烧的。”女人没有用微信转账，拉上牛仔裤的拉链后，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沓现金递给纹身师。
“哟，火灾啊。那你逃出来了吧？”纹身师接过钞票，担心里面有假钞，找来一支紫外线笔，一张张地辨认着钞票上的防伪标记。
“嗯，我男朋友冲进来，救了我。”女人的声音依旧低沉，只是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
“呀，你男朋友真好。他怎么没陪你来啊？”
女人的脸色一黯，没有做声。
女纹身师也不敢再问，心里嘀咕着她和男友搞不好还是分手了吧。这年月，找个靠谱又不变心的男人，比买彩票、考公务员都难。
女人走出纹身店。屋外的天阴沉沉的，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气息，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她抬头仰望天边一团深灰的浓云，不知不觉中，眼眶里滚出了一滴眼泪。她没有去拭，只任由它挂在腮边。她慢慢走完一站路以后，雨点并没有落下来，那滴泪珠倒是无声无息地被风吹干了。
2023 年 3 月 8 日。吉隆坡圣淘沙湾的一套海景别墅内。
黎雪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快递员，手上捧着一个纯白色的纸盒。盒子不大，上面扎着淡紫色的缎带。
这个葛峰，又给我买什么礼物了吗？唉，现在全球经济下行，可他还是改不了乱花钱的毛病。黎雪心里抱怨着，但她还是收了包裹。
她回到屋里，把纸盒放在桌上，扯下缎带，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约有三厘米大小的微缩模型和一张照片。黎雪取出模型，看见它的基座是一块操场，四五个孩子都用手抱着一条抬起的脚，单腿在地上蹦跳。看上去，他们像是在玩一种很古早的游戏——斗鸡。
黎雪注意到那堆孩子里只有两个女孩。她们都站在前面第二排，其中一个高个大长腿，长得很漂亮。另外一个胖胖的，戴副眼镜。两个女孩的笑容灿烂天真，五官表情雕刻得栩栩如生。
黎雪把模型放回桌上，又从盒里拿起照片。拍的像是正对着江边的一座坟地前。坟前的一片草丛间，摆放着水果和鲜花之类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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