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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分明没有说谢瞩一个“不好”,却处处都是他的“不好”。谢瞩曾在她身上做的一切,全都排山倒海般地涌了过来。 好像只有疼。 第194章误会 她在魏营三年,原本也是能在天地间打马疾驰的人,原本也是能拿起针线救急扶伤的人。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姚宋小五变了。 好像自遇见公子谢瞩开始,姚宋小五便开始破破烂烂了。 她成了病秧子,不能策马、不能疾奔,她开始离不开汤药。 她若不听话,等待

她在沈宴初的怀里渐渐失了意识,嘴里还在喃喃叫着什么,也许是在叫大表哥,也许是在叫公子,也许是在叫早就故去的父亲。

她不知道,也渐渐听不清。

抑或什么都没有叫,连一丝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醒来的时候已在一间木屋子里了,一看便知是猎户偶尔进山落脚的地方,没有炉子,但炭盆里烧着柴火,倒是暖和。

沈宴初坐在一旁,夏侯承正在灶台上煮着汤药,除了汤药还烤着什么肉,草药的苦味和烤肉的焦香把这狭小的木屋里斥得满满的。

其余人大概在外头哨守,没有看见人影。

见她醒来,沈宴初温声道,“醒了。”

宋小五点点头,开口时声音沙哑,“大表哥……”

他迟迟没再说话,她便也默着。

不久夏侯承端来汤药,放在一旁,便也径自垂头退去了门外。

屋里一时只有他们二人,沈宴初搀她起了身,“饮了汤药,就好了。”

宋小五依言饮下了汤药。

汤药热,他为她吹温。

他惯是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从前是,如今竟亦是。

“他待你好吗?”

虽没有提名讳,但宋小五知道沈宴初问的是谢瞩。

可这却是一个十分复杂的问题,抑或说,公子谢瞩便是一个十分复杂的人,很难用一个“好”或“不好”来定义他。

至于待她,也很难用一句话来说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那便随口答了一句,“好。”

答完便知道,自己原本想说的是个“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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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和的声音下藏着几分隐隐的不平,“若待你好,又怎会如此糟践你的身子。”

宋小五的眼眶蓦地一红。

糟践二字便似一把利剑狠狠地穿透了她的五脏六腑,亦穿透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知道谢瞩待她的不好远远大过了好,但还从未想过他对她的所作所为是“糟践”。

是糟践吗?

她问自己。

自庄王十六年五月二十一日她趁夜往扶风报信,怎么不是糟践。

在青瓦楼的日日夜夜她已是连想都不敢再去回想了。

身旁的人又问,“宋小五,你疼吗?”

宋小五恍然失神。

“他在你身上烙印的时候,你疼吗?”

疼。

“他笞打你的时候,你疼吗?”

疼。

可她一句也不敢承认。

沈宴初的声音止不住地严厉了起来,“你这身子,怎么能要孩子!”

宋小五鼻尖酸涩,大表哥什么都知道了。

他都知道她这样的身子不能要孩子,但在雪岭驿站,兰台那人还是要她生个孩子。

他分明没有说谢瞩一个“不好”,却处处都是他的“不好”。谢瞩曾在她身上做的一切,全都排山倒海般地涌了过来。

好像只有疼。

第194章误会

她在魏营三年,原本也是能在天地间打马疾驰的人,原本也是能拿起针线救急扶伤的人。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姚宋小五变了。

好像自遇见公子谢瞩开始,姚宋小五便开始破破烂烂了。

她成了病秧子,不能策马、不能疾奔,她开始离不开汤药。

她若不听话,等待她的便是锁链、项圈、马鞭、笼子,等待她的是无休无止的索取、捆缚、折辱、囚禁。

如今再想到那日在马背上流出来的血,又岂止是小产那日才有过的体会。自扶风报信那一夜始,她至少有一个月的工夫都在流血。

她原有一双良质美手。

那双手能提刀杀人,能煮鱼烹鲜,能写出体正势圆的小篆。

可那双手被紧紧缚在身后的时候,她什么都做不了。

如砧板上的鱼肉。

连翻身都难。

可任哪一样,沈宴初都不曾对她做过。

沈宴初从不曾要她疼。

因而她也从不知道风花雪雨原也是人间极刑。

她眼底蓄泪,不敢抬头,“大表哥,不再提他了。”

沈宴初微微一叹,轻轻抹去她的眼泪,“宋小五,你怎会认为旁人会比自己的哥哥好?”

是啊,她想,她怎会认为公子要比大表哥还好?

公子不好。

只因说了一句要娶她,送了一回木梳,一只狼崽,烤过一回番薯,她便把他曾做过的事都忘记了。

一个忘记过苦难的人,迟早还要因自己的愚蠢吃苦头。

“你十六岁,你果真像姑丈说的一样,真正地擦亮了眼睛吗?”

宋小五眼睛红红的,她没有完成父亲的遗愿。她识人不清,也没有擦亮眼睛。

她好似什么都做不好,好似做什么都是错的。

那一刻她想,若魏昭平三年冬没有俘入燕军大营该有多好,她这样摇摆不定又没有什么主心骨的人,就该跟在大表哥身后。大表哥会告诉她,宋小五,你该做什么,又不该做什么,你该吃什么,该穿什么,他什么都会为她安置妥当。

就似这五六日一样,她什么都不必去想,什么也不必忧心,一切都有大表哥呀。

他会护她周全。

不使她忧心明日要去哪里,又要逃往何处。

亦不使她忧心明日可有衣穿,可有饭食,可有水饮,可有榻眠。

在大表哥身边,她是连汤药都不曾饮过的呀!

但想到魏宫之内亦是明枪暗箭,却又生了退意。

宋小五盈着一眶的眼泪不肯落下,“大表哥,可宋小五不想进宫。”

“那你能去哪儿?”

“我想回桃林。”

不去兰台,也不进魏宫,这天地之大,总有她的一席之地。

她要赤脚踩在湿漉漉的大地上,挽起裤腿,种菜酿酒,捉鱼捕虾。要养一只大黄狗看护她的柴门小院,要喂几只鸡鸭,耕几分薄田。

她胸无大志,不必什么锦衣玉食,就愿做个山野粗人。

像父亲一样,去观山,追云,听雨,踏雪。

可眼前的人又说,“除了魏宫,不管你去哪儿,他都会带走你。”

她低声道,“他许我离开兰台,也许我回家。”

她说的毫无底气。

他也只用一句话便粉碎了她尚存的幻想,“既要放你,这连夜的盘查又如何解释?”

宋小五垂下眸子,她该知道谢瞩的心思。

谢瞩仍要她回兰台,也仍要她生孩子。

他不会再放她走了。

她不说话,逃避着他的问话,他便挑起了她的下巴,“宋小五,说话。”

宋小五被迫正视着他的双眸,那是与她一样的桃花眸子,此时他的眸子里是万般的情绪,任是哪一种情绪都能将她溺在其里。

他抬着她的下巴,却并没有任何轻佻过分的举动,他只是与她推心置腹地谈话,迫使她正视她一直在回避的问题。

宋小五却不知该说什么,唯一能说的便是求他,“大表哥,不要再提他。”

那人凝眉点头,“不提了。”

“你以为是魏国不要你,但我从未有一刻放弃过你,直到现在。因此,押也要把你押回去。”

她喃喃问道,“在大表哥心里,宋小五是个怎样的人啊。”

在他心里,也会像谢瞩一样,认为她是个脏东西吗?认定她不过是一块肉吗?

如果从前没有,那如今呢?

如今她烙了别人的印,做过别人的禁脔,也怀过别人的孩子,这样的宋小五真真正正地是个脏东西了。

沈宴初眼尾泛红,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是个敏感脆弱的小姑娘,会哭、会害怕、会生气、会咬人,但也是我大魏最勇敢的姑娘,是大表哥最想保护的人。”

你瞧,一个是总要伤她的人,一个是只想护她的人。

你瞧,公子谢瞩可从不曾夸她一句“勇敢”呢!

宋小五破涕为笑。

原来她是个勇敢的姑娘。

即便被人踩在了脚底下,也依旧咬牙挺了过来。

她想起谢玉的话,“你就像蒲苇,没有什么能打倒你。”

是了,可也活得十分艰难。

但躲在大表哥身后,便不会那么艰难了罢?

宋小五抬眸仔细端量着沈宴初,他的眉眼清润温和,与从前的大表哥并无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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