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嗓音凉淡:“有些事,你承担不了。 他一字一字像是刀刃般割向谢婉宁,疼得她脸色煞白。 “若是……用我的命呢?” 第十章 沈淮序瞳孔一紧,径直对上谢婉宁泛红的眼。 他皱眉掩下心中莫名异样:“长公主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 而后直
刚跨进门,迎面便撞上正要进宫上朝的沈淮序。
他一头墨发拢起藏在官帽里,一身玄色暗金蛟纹朝服,眉目凛冽。
一瞬间,谢婉宁有些恍惚。
这一刻,她好像看到了三年前那个在父皇病重时被托孤的沈淮序。
三年了,他好像和当时一样,没有半分变化。
也一样,与她无关!
四目相对,谢婉宁刚要开口。
就见沈淮序眉心微蹙:“公主昨夜不在府?”
谢婉宁一怔,眼神黯淡,原来……他根本就不知!
“嗯。”
“夜深危险,长公主若无要紧事,还是该在府中好生休息,以免出事惹皇帝震怒,朝堂不安。”
沈淮序说这话时,语气很平和。
可谢婉宁还是听出其中的责怪,他是在说之前自己受伤却连累他与江染眠一事。
她喉咙发涩,心像是被生生割开般疼起来。
“以后……都不会了。”
沈淮序颔了颔首:“那臣便先去早朝了。”
话落,便抬步越过她继续往外走。
谢婉宁的声音却倏然响起:“以后若是阿慎做了什么错事,你可否能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原谅他一次?”
沈淮序眸色冷沉:“公主此话何意?”
谢婉宁没有解释,只说:“我只有阿慎一个弟弟,此生惟愿他能稳坐皇位,长命百岁……至于他犯下的错,我会承担。”
沈淮序嗓音凉淡:“有些事,你承担不了。”
他一字一字像是刀刃般割向谢婉宁,疼得她脸色煞白。
“若是……用我的命呢?”
第十章
沈淮序瞳孔一紧,径直对上谢婉宁泛红的眼。
他皱眉掩下心中莫名异样:“长公主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
而后直接抬步离开。
独留下谢婉宁站在原地,浑身微颤。
她双眼空洞布满苍凉,仿佛盛着千万年的悲寂。
但在这时,谢婉宁倏地想起求来的圣旨,忙追出门:“文烨。”
正欲上轿的沈淮序脚步一顿,回头看来,眼带疑惑。
谢婉宁望着他那双眼,声音轻浅:“等你回来,我有东西要送你。”
沈淮序眼中不解更深。
他转身就要走向谢婉宁,她却先一步开口:“早去早回。”
沈淮序适时停住了脚,最终还是上轿离去。
冬日清晨的天漫着层层的雾气。
谢婉宁站在王府门口,望着那顶轿子走远,在长街拐角处消失……
良久,她才转身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回了东院。
屋内,所有的摆设都和三年前成婚时一模一样。
里面住的人除了自己,便也只有伺候的婢女。
谢婉宁屏退了所有人,包括雪儿,独自坐在梳妆台前,将圣旨展开,一字一句地看完。
视线又回到第一个字,再次复看。
一遍一遍,像是要将每一个字都刻在心里。
她抓着圣旨的手越来越紧,直到那卷轴被握出褶皱,才如梦初醒的松开手,将其抚平。
最后重新卷起,放在了外厅的桌案上。
在这里,沈淮序一进来,便能一眼看到!
做完这些,谢婉宁拉开了妆奁的暗盒,那里放着一个瓷瓶。
她伸手去拿,却顿在半空;
冰凉的空气穿过温热的掌心,谢婉宁不自觉蜷了蜷手指,终还是拿了起来。
这瓷瓶里是她三年前宫变时便备下的毒药,见血封喉。
那时父皇驾崩,自己身为长公主若不能救北昭,便也只能赴死,保全皇家颜面!
但那时,沈淮序来了,救了她,救了祝明慎,救了北昭!
只可惜现在,没人会再来救自己了,也……没人会知道自己的离开。
想到这儿,谢婉宁握着瓷瓶的手缓缓收紧,然后猛地拔掉木塞,仰头喝下——
苦!
好苦!
随后漫上来的,是蔓延到四肢百骸犹如凌迟的疼!
喉咙间涌上的痒意让谢婉宁忍不住咳嗽,倏而一口血喷涌而出!
“咳咳!”
谢婉宁紧捂着心口,看着地上那一滩鲜红,泪水弥漫出眼眶,砸落其中,荡起道道涟漪。
无力,疲惫瞬间侵袭了全身。
谢婉宁眼前一片昏花,她跌倒在地,再无力站起。
地面铺设的青石板冷凉,透过背脊没入全身。
谢婉宁躺在地上,凝望着那窗外梁上融化的冰雪。
这时,只见两只燕子从窗边掠过,落在梁上。
那一刻,谢婉宁忍不住低喃出声:“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见,三愿……”
说到这儿,她声音渐弱,试图想要再出声。
血却先一步涌出,一股一股,染红了她身上的素白衣裙……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谢婉宁唇瓣动了动,却终究发不出声音,这最后一句也注定无人能听见……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她眼皮也无力的合上……
另一边。
沈淮序还坐在轿中,走在去往早朝的路上。
但不知为何,他莫名有些烦躁,脑海中满满都是刚刚的谢婉宁。
她的神情,语气,那些话语……
巨大的不安感涌上脑海,沈淮序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凛,掀开轿帘:“回府!”
抬轿小厮一愣:“王爷,马上就要到皇宫了。”
沈淮序冷扫了他一眼。
小厮霎时噤声,带着轿夫掉转了方向,朝着摄政王府赶回!
短短的一路,却无端漫长。
等轿子停下,沈淮序甚至没等停稳,便快步往府内走去。
一路来到东院。
候在外面的婢女雪儿见到他来,神色一愣:“王爷?”
“长公主呢?”
沈淮序扫了眼格外安静的院落,心中烦躁越来越重。
雪儿不明所以:“公主在房内……”
不等她说完,沈淮序便大步走向屋门,却在门口停住了脚:“长公主,臣沈淮序求见。”
然而,一片静默。
沈淮序掩在袖中的手紧攥成拳,再次高声:“长公主,臣沈淮序求见!”
但,依旧无人回应。
这一刻,沈淮序一向无波的眼情绪翻腾,随后一把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刹那,浑身一颤。
只见谢婉宁就那么躺在一片鲜红之中,像一朵枯败的花……
第十一章
过往数年,沈淮序从不知何为恐慌。
陆家几代效忠于祝家,祖父与父亲都曾受到皇帝重用,而他也不例外。
身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沈淮序始终冷静自持,就算于危难中也能处变不惊,似乎这世间已然没有任何一件事能波动他的情绪。
然而这一刻,望着那血泊中苍白如雪的谢婉宁,沈淮序却是怛然失色。
心好像被悬吊在万丈深渊之上,摇摇欲坠,不知何时会重重坠落摔个七零八碎。
他步伐趔趄地上前,心中的恐惧与慌乱怎么都按捺不住,甚至都没察觉到自己翁动的双唇在轻颤。
“……长公主?!”
极轻地唤完一声,沈淮序下意识屏息,生怕错过一点声响。
可话落,回应他的却只有满殿空寂。
沈淮序骤然攥紧了手,俯下身就要将谢婉宁打横抱起。
同时厉声喊道:“来人,传太医!”
但下一瞬,他就狠狠怔住,瞳孔也猛地紧凝——
谢婉宁的身体……好冰冷!
霎时,沈淮序只觉这刺骨的寒意蔓延四肢百骸,又顺着背脊爬上头皮,整个人如坠冰窖,浑身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
为何会如此?
纵然她体内余毒复发吐血,身子也不该这么冰冷!
听到方才那声的雪儿在这时跑进殿内:“王爷,发生……”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见了那满地的鲜血。
但雪儿只愣了一瞬就回过神,而后就仓皇地转身离开:“奴婢马上去请太医!”
沈淮序也在她惊慌失措的声音中扯回了思绪。
不管为何,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救谢婉宁。
他一把将人抱起,正要走去里殿。
刚起身,却见一个瓷瓶从谢婉宁的手里滑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淮序皱了皱眉,把谢婉宁轻放在榻上后才回身去捡。
拿起凑近,只见那白净瓶身上,赫然残留着黑紫色的药液!
而闻到其中散发出的苦涩气温时,沈淮序呼吸一滞,顿时僵在了原地。
他绝不会搞错,这瓷瓶中原本放的……是乌头!
乌头之毒,见血封喉。
人一旦饮下此毒,顷刻间便会五脏俱裂、吐血而亡,连一丝存活的希冀都没有。
那……瓷瓶里的药液呢?
沈淮序的心底倏地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尽管他觉得这个念头荒唐至极,觉得绝不可能发生,可他的目光……还是缓缓移向了那床榻上毫无血色的谢婉宁。
刹那间,沈淮序的心好像被一只大手死死攥紧,直至血肉模糊都喘不过气!
不,不可能!
谢婉宁怎么会自己饮下毒药?她完全没有缘由……
还没想完,沈淮序的耳边忽地回响起不久前谢婉宁站在府门口跟他说的话——
“若是以后阿慎做了什么错事,你可否能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原谅他一次?”
“他犯的错,我愿意承担。”
“若是用我的命呢?”
当时谢婉宁的神情在沈淮序的眼前清晰了起来。
她那澄澈的眸底,分明暗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决绝!
沈淮序紧紧盯着谢婉宁,满眼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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