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霜喋喋不休,不肯放过贺西柳的时候,时蕴缓缓开口,“霜霜……我没事……”她后背痛得连呼吸都不敢,只能小小地喘气,几个字说了好半天。“蕴蕴,是轻微骨裂,都怪我……”“你先让她好好休息吧,”,贺西柳制止了她,转头看向时蕴,问道,“虽然不用动手术,但也要卧床一段时间。你爸妈电话是多少,让他们晚上来陪护。”周霜一愣,赶忙说道,“我来陪。”贺西柳看着她,反问,“陪什么陪,你明天不是有考试吗?”
时蕴和周霜被拽进母婴室。
菲儿门一锁,断掉她们逃跑的路。
两人手机也被夺走,扔在一角。
“不是喜欢这件衣服嘛,换了”,菲儿把手提袋扔在周霜身上。
何茜打开手机录像,找了个位置架好。
周霜瞳孔紧缩,满脸不敢置信,“你……你们,疯了?”
……
长指甲划过时蕴细嫩的脸,角度偏了几分,只留下几条红痕未破皮出血,可还是分外醒目。
肩胛骨被重物击敲,碎裂般的疼痛席卷整个后背。
她闷哼着咽下痛楚,紧紧抱着周霜,没让她受到“伤害”。
这种视频,怎么可以。
“嘭咚”一声,菲儿丢掉手里的摆件。
屋里动静过大,引来保洁阿姨敲门。
何茜是想放过时蕴的,没想到菲儿下手这么狠。
厉声警告完她们,两人离开了。
保洁一进到母婴室,就看见这种场景,害怕摊上事,轻轻掩上门慌乱离开。
“蕴蕴,你怎么样?别吓我!”
“我没事……”时蕴气若游丝,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她仍努力安慰着周霜,不希望她为自己担心。
周霜眼泪哗哗地流,轻轻放下时蕴,爬着去角落拿手机。
哭着打完120,立马给司煜廷打电话。
一个不接,两个、三个……
在工作中手机静音的司煜廷,让周霜火冒三丈地恨。
她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带着哭腔,“贺西柳,怀疑病人肩胛骨骨裂第一步该怎么办,我完全忘记了……”
……
时蕴做了一个梦。不长。
但与记忆中小时候的自己重叠了。
-小学。
妈妈想和爸爸离婚。
可他们是军婚。
吴萍常常会哭着大喊,“他想用军婚困住我一辈子,他做梦!”
她恨时国平,连无辜的时蕴也恨上了,“回你房间去,别出现在我眼前!”
于是,时蕴乖乖地回了房间。
肚子很饿很饿,也听话的没出来。
后来还是,第二天要上学,老师发现她没来,给爸爸打电话,才发现快饿晕了的她。
这是爸爸第一次朝妈妈发火。妈妈哭了。
时蕴躲在被子里,好内疚,因为自己害得妈妈哭了。
吵完架,爸爸进了她的房间,以为她睡着了,说的话里充满悲伤,“妈妈只是生病了,病好了就会喜欢蕴蕴的。”
她忘了很多爸爸说过的唠叨的话。但这句话,她记了很久很久。
日夜挂于心,因为这是她幼时最大的盼望。
-高中。
妈妈的病不仅没有好,反而更重了。
爸爸为了自己,终于决定离婚。
那时,时蕴已经长大懂事,她笑着安慰爸爸,“我支持啊,这是给妈妈治病对吧,只要妈妈能够开心幸福就好。”
“蕴蕴,是爸爸对不起你。”纵然是千锤百炼的军人,面对无辜可怜的稚子,也会哽咽心痛。
时蕴笑着摇头,“不,您一直做的很好。”
她已慢慢学会往前看。
-大学。
妈妈再婚了,嫁了她一直想嫁的人,郝叔叔。
时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没有任何责怪,淡笑着祝福。
恭喜恭喜,祝妈妈永远开心,永远幸福。
从此,她的妈妈成了她的小学同学郝宁慈的妈妈。
她开始放下自己自私的期待。
她一直想要的母爱,不过是妈妈的负担罢了。
日子还是得继续过。
好在,她拥有世上独一无二伟大无岸的父爱。
“爸爸,要注意身体。”爸爸上次的体检有好几项指标不合格。
梦里的爸爸却怎么也不听,依旧不顾身体地拼命工作。
她刚好看到一本书,书里说身上纹荷鲁斯之眼能祈福,她决定试一试。
时蕴进了一家纹身店。
纹身师从一团迷雾中走来,任凭她怎样努力也看不清他的脸……
……
“掐我干嘛啊,这不醒来了么。”贺西柳指了指病床,对周霜说道。
收回视线时,注意到坐在对面脸黑如墨的司煜廷。
贺西柳叹口气,司煜廷一到医院,就被周霜劈头盖脸地骂,骂了一小时,脸黑是正常的。
周霜急忙凑上前,轻轻地喊着,“蕴蕴?”
时蕴慢慢睁开眼,病房里的白灯刺着她的眼,藏于眼眶的泪不停地滑落。
“蕴蕴,你怎么哭了,是很疼吗?”周霜忍不住,感觉自己也快要哭了,她转头问贺西柳,“怎么回事啊?”
贺西柳仔细检查了一遍,说,“不应该啊,打了止痛的了啊,这么快就过了药效了?”
在周霜喋喋不休,不肯放过贺西柳的时候,时蕴缓缓开口,“霜霜……我没事……”
她后背痛得连呼吸都不敢,只能小小地喘气,几个字说了好半天。
“蕴蕴,是轻微骨裂,都怪我……”
“你先让她好好休息吧,”,贺西柳制止了她,转头看向时蕴,问道,“虽然不用动手术,但也要卧床一段时间。你爸妈电话是多少,让他们晚上来陪护。”
周霜一愣,赶忙说道,“我来陪。”
贺西柳看着她,反问,“陪什么陪,你明天不是有考试吗?”
周霜语噎,“我……”
时蕴轻轻地说,“没事,我自己可以……不用陪我……”
周霜还是不放心,“蕴蕴……”
一直没说话的司煜廷,起身,两手插在裤口袋里,幽幽开口,“今晚我陪。”
“你?”
周霜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贺西柳拦住了,“也行,让司煜廷陪。”
“我不放心。”周霜不同意。
“有什么不放心的,还有我呢,我今天晚上正好值夜班。”
贺西柳是外科医生,没人比他更了解时蕴的伤。
“那好吧。”
……
时间太晚,周霜不得不和时蕴告别,“蕴蕴,你放心,我明天一考完就来找你。”
“嗯。”时蕴淡笑着回应。
周霜和贺西柳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司煜廷和她。
其实,她是想拒绝的,但伤处太疼,疼到气短,没办法讲出一句完整的拒绝话。
在她思考之际,司煜廷拉开她床边的椅子,坐下。
时蕴怔愣,对上他幽深孤傲的双眸。
此刻。
他的脸在她眼前,无比清晰。
倏地,司煜廷抬手。
曲着的食指,轻轻拭过她眼角处那道已经淡到几乎看不见的泪痕。
——“我替你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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