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狠狠揪紧,低声问:“发生了何事?” 宋秋雪欲言又止,嘴唇颤抖着,口脂下毫无血色。 半晌,她拥住宋晗柠,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说。 “……晗柠,我才知,前两个孩儿死去,原是被陛下默许的。 宋晗柠一惊,猛地睁大了眼。 她忽然回想起,姐姐头一个孩子,不足一月,在冬日里落水冻死。 第二个孩子,是在两岁时,忽然在宫中染了天花病死。 而这两
接下来的日子,她知道裴铭奕日日都会去宫中看望杨丽姝。
莫名的,不想再见裴铭奕。
所以每日一下朝,便去了城外的演武场,操练士兵。
直到这日,她骑马巡营时,忽觉腹部抽痛,一下差点摔倒。
军医来诊,面露喜色。
“恭喜将军,您有喜了!”
第6章
宋晗柠愣住了,轻轻摸向自己的小腹。
过去,她本以为有了孩子,会是全然惊喜。
可现在,想到杨丽姝也怀孕,竟是滋味复杂无比。
而孩子的父亲若是知晓此事,也不知会是何种态度。
回到府中。
宋晗柠见到裴铭奕,犹豫了片刻,正要开口。
“铭奕,我有一事……”
裴铭奕却漠然打断:“我要到宫中觐见公主,何事待日后再说。”
宋晗柠听着,紧张和不安变成了难言的酸涩。
见他要走,她突然发问:“德惠公主未婚先孕,腹中孩子父又不详,是何等卑劣之事,你为何要对她百般好?
裴铭奕却想起杨丽姝前日和他说的话——
“听闻宋将军近日都往城外跑?”
“有件事由我来说可能不合适,但我不想看首辅大人受欺瞒,烨王前些日子在城外买了座别院,他们二人关系甚好……”
想到这些,裴铭奕脸色绷紧:“自是因为公主殿下值得。”
语落,裴铭奕甩手便走。
宋晗柠看着他的背影,脸色一点点惨白,心口酸胀得快要裂开一般。
裴铭奕才走没多久,宫中就来人传话。
“宋将军,贵妃召您进宫。”
宋晗柠压下情绪。
赶到宫中时,太医正好从贵妃殿中出来。
宋晗柠连忙走进去,担忧道:“姐姐生病了?”
侍女欢喜说:“宋将军,娘娘是有喜了!”
宋晗柠一愣,随后也一阵欢喜。
失去两个孩子后,宋秋雪一直郁郁寡欢,能再次有个孩子自然是件大好事。
只是……
宋晗柠诧异的问道:“姐姐为何不高兴?”
凑近了,她才发现宋秋雪眼中湿润,脸颊的脂粉下还有干涸的泪痕。
她的心狠狠揪紧,低声问:“发生了何事?”
宋秋雪欲言又止,嘴唇颤抖着,口脂下毫无血色。
半晌,她拥住宋晗柠,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说。
“……晗柠,我才知,前两个孩儿死去,原是被陛下默许的。”
宋晗柠一惊,猛地睁大了眼。
她忽然回想起,姐姐头一个孩子,不足一月,在冬日里落水冻死。
第二个孩子,是在两岁时,忽然在宫中染了天花病死。
而这两次,恰好都是她打了胜仗回京时。
宋秋雪抵着宋晗柠的额头,轻抚过她的脸,又是一道泪痕流下。
宋晗柠一下也明白了。
宋家世代为兵为将,在军中威望极深,所以哪怕她是个女子,也得到全军拥戴。
皇上忌惮宋家,不愿让龙子与宋家有染,所以不论宋秋雪有多少个孩子,都不会平安长大。
宋晗柠抱紧姐姐,眼睛发红,心底的寒意蔓延。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姐姐……我定会让你的孩子一生平安。”
隔日。
朝堂上,众人行礼起身。
宋晗柠率先出列,屈膝跪下。
“陛下,臣有一谏!”
众人皆看向她,裴铭奕眸光微沉。
皇帝亲和道:“爱卿但说无妨。”
宋晗柠紧紧握拳,决然开口。
“臣愚钝,无法胜任大将军一职,请陛下允臣解甲归田、收回兵符!”
第7章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皇上最先开口:“爱卿万万不可,你可是朕的肱股之臣!”
宋晗柠俯首,垂眸:“臣不过一介女流之辈,目光短浅、无拳无勇,哪里能担此重任!”
她并非真要解甲归田,不过是向皇帝表明忠心。
皇帝也明白,只要她交出兵符,便已了了心头大患,当即开口。
“爱卿言重!这御兵之事整个京城恐无人可比过你!”
言下之意,打仗之事还得让宋晗柠来。
宋晗柠心中说不出的失望难过,这是她想过的皇帝的回答,真听到了还是痛心,便说:“若陛下允许,臣愿为陛下教导将士。”
皇上这才放下心,故作惋惜道。
“即爱卿意已决,朕又岂能拒绝,便如你所愿罢。”
“谢陛下成全!”宋晗柠磕头。
下了朝。
宋晗柠又一次和裴铭奕走在出宫路上。
裴铭奕率先开口:“此事重大,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宋晗柠反问:“那你刚刚又为何不反对?”
一时,裴铭奕缄默无言。
宋晗柠自嘲一笑:“因为你也知道,这是皇上的意思。”
裴铭奕皱眉:“刚成婚时,你说过,会做一辈子的宋将军。”
宋晗柠仰头看着万里天际,似乎望见了父亲与宋家先辈。
“我姓宋,只要这个国家需要我的一天,我就会在,是不是将军、是什么名头,都不重要。”
裴铭奕却嗤笑:“不过识时务罢了。”
宋晗柠心中倏然一刺,渗出密密麻麻的痛,红了双眼。
她停下脚步,看向裴铭奕:“你说得对,我已学会识时务。”
“这不正是首辅大人教会我的?”
裴铭奕脸色一黑。
宋晗柠却不再看他,径直转身离开。
在军营待到下午,宫里又来了人。
“宋将军,公主召您进宫。”
宋晗柠心中隐隐不安,却不得不去。
被宫人带到偏殿,忽地从隔壁正殿传来杨丽姝的娇笑声。
“铭奕,宝宝在踢我!”
“这孩子好动,公主日后可要受苦了。”裴铭奕的声音随即响起。
宋晗柠脚狠狠钉在原地。
屋里传来的阵阵嬉笑声,落在宋晗柠耳里却似冰冷刀刃,在心上划出一道又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又听杨丽姝叹息一声:“唉,待这孩子生下来,闲言碎语定是少不了……”
“铭奕,这可如何是好?”
宋晗柠猛然回神,几乎是屏住呼吸等裴铭奕的回答……
却听裴铭奕说:“我绝不会让他受到半分委屈。”
霎时间,宋晗柠如落冰窖。
她又怎会不知,这是杨丽姝有意在说这些话让她听到。
可她却再也听不下去分毫,脑子里嗡嗡作响,心口牵扯着连呼吸都疼。
裴铭奕、裴铭奕……
念着这如刀的名字。
宋晗柠逃也似的离开了。
回到府里,已近黄昏。
宋晗柠还有些恍然无措。
半晌,她小心翼翼地从书桌下拿出一个木匣子。
里面是一盏妥善保存的花灯。
五年前,她在上元灯会上初遇裴铭奕,便是因为这盏花灯。
宋晗柠写下“万世太平、繁荣昌盛”的愿望,随水送往对岸。
少年捡起她的花灯,声音明朗似清泉流淌。
“要令四海无战争,千古万古歌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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