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慕琛也未料到会撞见如此不堪入目的场面,收敛神色,暗自打量屋内二人,目光沉沉地在箫烁身上一扫而过,随即旋身离开。萧烁粗鲁地把身后的女子推倒在地,狠厉道:“谁指使你的?”肖清儿被这一系列的事情打得措手不及,原来准备好的说辞已是无用,她跪爬到箫烁面前双手拉着他的衣摆,抽泣怯弱道:“二皇子,我是无意闯进来的,我也不知道怎会这样。”
厉慕琛也未料到会撞见如此不堪入目的场面,收敛神色,暗自打量屋内二人,目光沉沉地在箫烁身上一扫而过,随即旋身离开。
萧烁粗鲁地把身后的女子推倒在地,狠厉道:“谁指使你的?”
肖清儿被这一系列的事情打得措手不及,原来准备好的说辞已是无用,她跪爬到箫烁面前双手拉着他的衣摆,抽泣怯弱道:“二皇子,我是无意闯进来的,我也不知道怎会这样。”
她只得咬死她是无意闯入,这件事被这么多官眷知晓,她好歹是吏部尚书府上的家眷,不是什么可以随意打杀的侍女,她仍然可以进二皇子府。
厉慕琛随着一行人走得稍远,夫人们间气氛有些凝结,不消一会便都各自找了个由头回府。
肖清儿用这等法子攀扯上了二皇子,两边都讨不着好。
安宁长公主乃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妹,甚得圣心,本就是嚣张跋扈的性子,颇为护短,她得罪了青禾郡主,想必安宁长公主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唇角上扬,双眸中浅淡的笑意流淌。
“去怀清侯府。”
“是,小姐。”
她不知道苏晚宁到京的具体时日,大约是这段时间。
马车绕了一段路,到了怀清侯府停下。
“小姐,怀清侯府到了。”
厉慕琛撩起窗幔,记忆中被大火烧得只剩下几根零星的柱子的怀清侯府,现如今是何等的气派辉煌。
苏晚宁成为世子后,他另择了一处宅院作为府邸,那时怀清侯府渐渐没落,怀清侯苏烨无法阻止,只得随了他的心意。
仅是过了月余,侯府突发大火,府里的侍女、奴仆四处逃窜,无人察觉醉酒的怀清侯仍在房内,那火映红了半边天,无法扑灭,兵马司指挥只得带着侍卫隔断与之相邻的府邸,防止火势蔓延。
烧得七七八八后,他们发现了怀清侯的尸体,如同焦炭一般不可辨认,凭借身旁的玉佩才得以验证身份。
众人皆知,怀清侯世子苏晚宁与其父关系恶劣,他搬离侯府不过月余,便发生如此惨事。
也是因此坊间关于他残暴、狠厉的流言喧嚣尘上。
厉慕琛压下心间莫名的失落,道:“去素锦斋买些点心。”
父亲一贯只吃这的点心。
到了素锦斋,绿流去铺子里挑选点心。
厉慕琛倏地睁大眼睛,激动得发不出声音,仿佛被人生生扼住。
心脏“砰砰”的似乎要从胸腔里蹦出。
刚才窗外一晃而过的人影,穿着素布长袍,熟悉的轮廓。
那张脸太像了!
厉慕琛连忙吩咐红锈去追那人。
不一会,红锈回来面色奇怪道:“小姐,那人去了……烟水楼。”
厉慕琛想也不想道:“去烟水楼。”
“小姐,您不能去,那是青楼。”红锈连忙解释。
“什么?青楼!”厉慕琛身子不由地前倾,十分诧异,他怎会去青楼这等场所,难不成是自己认错了人。
不……那张脸自己怎样也不会认错的!
烟水楼内,大堂迎来送往,靡靡之音回响在楼间。
苏晚宁漆黑的瞳孔透着淡薄和冷漠,俊美的面庞苍白带着病态。
周身的冷漠吓退了想要贴近的青楼女子。
自母亲被迫病逝,他的存在被当时还未出阁的安宁长公主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她深爱早已娶妻的苏烨,不能接受他的存在,而苏烨贪图安宁长公主给他带来的前途。
为了各自的目的,他被抹掉存在的痕迹留在老宅,由一位老仆养育。
或许为了显示他残存的父爱,苏烨留够了银两给那老仆。
却不知,安宁长公主早就背着他遣人斩草除根。
被老仆藏在草堆里的他,天可怜见命不该绝,路过的镖局捡到了他。
时隔今日,京中除了他二人,无人知晓怀清侯还有一子。
苏晚宁眼底满是漠然,刚才跟踪他的人并未对他出手,只是为了确定他的行踪。
不似安宁长公主手下的人。
回到侯府中的厉慕琛,闷闷不乐,她突然希望是自己恍惚间看错了人。
前世,她在世子府时,苏晚宁安排了侍女照料她的起居用度,一度让她以为还是在侯府中。
随着她住的时间,院子白墙下的梅花,房间的陈设摆件,越发相似。
一次侍女为她梳妆,她不经意间问到房间是按照谁的要求布置的。侍女愣了下,回道:小姐,世子安排的。
她眼睑垂下,纤细卷翘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她猜想过是苏晚宁的安排,却不知他的用意。
侯府鼎盛之时,未有交集。落难了,反到是他出手相救,厉慕琛心里难免有些阴郁、彷徨。
她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值得图谋之处,铜镜中的女子肤白胜雪,明眸善睐,微挑的眼角流露出丝丝媚意,粉唇饱满微翘,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苏晚宁该不会是……
她问出了苏晚宁在亭中下棋,急匆匆的奔了过去。
亭中,男子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长身玉立,身姿挺拔。
厉慕琛站在亭外,问出了她压在心底一年的话,“苏世子,当初你为什么想要救我?院子的景致、屋内的摆设为何与我在侯府时一样?”
苏晚宁面色淡然,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厉慕琛并不意外,“顾小姐,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厉慕琛心底的那口气卸下,得到答案又能如何,她是明面上已经去世的人,活到现在不过是苟且偷生。
“你是镇远侯之女,是顾家唯一的血脉。”
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隔着纱幔,人影晃动。
苏晚宁用扇子掀开纱幔,站在她的面前,露出了清浅的笑容,温声道:“安心住在府中。”
厉慕琛瞳仁放大,看着从她身旁擦肩而过的苏晚宁,她嗅到了青竹带着一丝苦涩的味道。
风吹过树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怎么又想到他了,厉慕琛伸手接住随风散落的花瓣,甚是不解。
晃了晃脑袋,似乎这样可以把他从脑海中晃出来。
红锈道:“小姐,李辞言,李公子来了,此刻就在花厅。”
厉慕琛眉头紧皱,厌恶地撇了撇嘴,冷若冰霜道:“就说我身子不适,不便见他。他若是再来门房那边拦着。”
“是,小姐。”
红锈不知小姐为何这样,李公子不是未来的姑爷吗?
对镜整理一番仪容,厉慕琛绕过花厅来到书房,书房外看守的奴仆为厉慕琛打开房门。
屋内空寂。
手中提着的点心放在桌上,她缓步行至书案前,目光被案上的一份打开的奏折吸引。
厉慕琛快速地扫了一眼,百思不得其解,父亲为何会写下一份为她请封郡主的折子。
顾震身着一袭玄色长袍,快步流星地走到书案前。视线落在她手中的奏折上,缓声道:“渺渺,你看见了。”
“父亲,这是为何?”厉慕琛合上折子放回原处。
顾震伸手抚了下她的发髻,昨日渺渺所言,丝毫未提及定下婚约的李辞言,他察觉异常并未深究。
这门婚事是她母亲在世时定下的,李尚书家世简单,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李辞言品性正直,风评甚好。
渺渺嫁过去有镇远侯府作为依靠,后半生必定顺遂如意。
如今……
顾震道:“皇上亲封的郡主,总归是多一份依仗。”
“父亲,你和兄长才是渺渺最大的依靠。”
厉慕琛嗓音凝涩,心中明白父亲有所察觉,她不提及李辞言背信弃义的行为,就是不愿他们愧疚。
他们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清了清嗓子,拉着父亲的衣袖引着他坐下,“父亲,这是刚买回的点心,您尝尝。”
顾震顺着她的心意尝了一下。
“父亲,二皇子与肖清儿在灵安寺后山厢房私会,被青禾郡主撞破了。御史大夫赵大人的夫人,荣国公府的大夫人都看见了,在场的还有其他官眷。”
厉慕琛为父亲与自己沏了两盏清茶,她端着茶小口浅酌,观察父亲的神色。
接过她递上的茶盏,顾震神色未变,“渺渺,此事你勿要参与其中。有我和你兄长在。”
“父亲,渺渺知晓。”
厉慕琛移开视线,盯着书房博古架旁悬挂的女子画像,那是她母亲还未出阁时父亲为她画的。
她清楚为什么父亲不让她置身其中,此事有关皇室,皇上不会容忍有人设计抹黑皇家的颜面。
厉慕琛翦水秋瞳般清澈明亮的眼底闪过一丝快意,设计陷害二皇子的不是外人,而是安宁长公主之女青禾郡主,当今陛下甚为宠爱的侄女。
有安宁长公主求情,看在昔日的兄妹情分上,恐怕陛下不会责罚于她,多是口头上敲打一番。
主动入局的肖清儿可没这等殊荣。
凭她的身份最多是二皇子萧烁的良媛,二皇子正妃乃是门生遍及天下的虞太傅的嫡长女虞韵,手段了得,萧煜后院被她管理得井井有条,后院众多女子无一人有孕。
她用腌臜手段进府,怎会有好下场。
遭人设计的箫烁怎会放过青禾郡主和肖清儿。
狗咬狗一嘴毛,又是一出好戏。
厉慕琛主动提及此事,也是为了让父亲早有准备,御史大夫赵大人刚正不阿,二皇子做出有损皇室体面之事,他必会在早朝上参箫烁一本。
触及父亲严肃的神色,没有继续说下去,福了福身子退出了书房。
顾震起身走到妻子的画像旁,幽深的双眸流露出深深的怀恋,愧疚地喃喃自语:“夫人,渺渺前世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头,她长大了,懂得保护自己了,是我没照顾好她。”
少顷,他背影寥落地站在窗前。
花厅中。
李辞言端坐在黄花梨圈椅上,清儿表妹面容受损,衣???着狼狈地由二皇子府上的奴仆送回府上。
她出府时,是来镇远侯府寻厉慕琛同去灵安寺为母亲祈福,回府却是如此狼狈模样。
询问她缘由,她也只是低声哭泣,无法,李辞言只得来镇远侯府见厉慕琛,看她是否得知内情。
李辞言手边的茶盏,端了放,放了端,侍女都添了几道茶水。
还未见到厉慕琛的身影。
他等得有些不耐,刚要开口催促侍女,红锈就走到花厅,道:“李公子,我家小姐身子不适,不便见客,您请回吧。”
李辞言面色僵住,自他们定下婚约以来,厉慕琛从未拒绝过他,他的思绪混乱繁杂,呐呐道:“我改日再登门拜访。”
红锈看着李公子面色难看的转身离去,心底暗暗道:改日,改日连侯府的大门都进不了。
出了侯府的大门,直到坐在马车上才从纷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
他忆起,那年春,她受了风寒,脸上微白,仍笑意盈盈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只为赠予他一块上好的云丝砚。
手指不住地摩挲着茶盏沿口,微烫的茶水溢在手上,他方回过神来。
用锦帕拭干水渍,李辞言强迫自己不再深思厉慕琛态度的变化,淡声道:“回府。”
晴空万里,日光柔和,厉慕琛坐在院子里铺垫着薄薄一层软和的锦缎褥子的黄花梨制成的秋千上。
红锈正绘声绘色地给厉慕琛展示李辞言离府的情形。
她神色淡然,早有预料,他们之间的相处多是她主动,李辞言习惯享受着她的偏爱与妥协。
她羡慕父亲与母亲之间的感情,京中稍有权势的男子家中后院多是莺莺燕燕。
父亲却愿意独守着母亲,母亲病逝后,多有人家的女子想成为父亲的继室,他皆婉拒。
她相信他们为她定下的婚约,相信京中家世风评皆可的李辞言,相信自己可以获得独一无二的宠爱。
可那知……
厉慕琛眼睫微抬,掩下心中所想,一双眸子如雾似幻,像天上的泠泠冷月胧着一层薄纱,粉唇微张,“派人去烟水楼附近守着,他……他还在,便带回郊外的别院。”
“是,小姐。”
红锈不解,小姐为何如此执着于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
得知他去了烟水楼,厉慕琛便吩咐下人探查了一番,烟水楼虽是青楼楚馆,但其中的女子多是清馆,达官贵人常去那听曲。
想来他远赴京城,身上的盘缠所剩无几,才会出此下策去此地卖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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