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楣这会儿的反应倒比提起前任更大一点:“不好玩,都差点意思。”早知道拼死拼活赶完案子,只换来这么无趣的旅途,她就该躺平在家的。“看看,我就说吧,在淮渭呆着多好啊,哪哪儿我都门清。你呢,非要横跨大江南北的。”
丁柔不相信。
她跟苏楣从小一起长大,还能不知道她个性?指不定憋着什么招数要“回敬”一下呢。
果然,片刻的沉默后,另一头传来声不屑的笑:“假的,他算老几。”
两人叙了一会儿,丁柔问起这家场子怎么样,好不好玩。
苏楣这会儿的反应倒比提起前任更大一点:“不好玩,都差点意思。”
早知道拼死拼活赶完案子,只换来这么无趣的旅途,她就该躺平在家的。
“看看,我就说吧,在淮渭呆着多好啊,哪哪儿我都门清。你呢,非要横跨大江南北的。”
“好歹也是年假,浪费在淮渭有什么意思?”苏楣说,“再说了,万一碰见个熟人,你让我怎么维持律师的正面形象?”
“聚餐、陪客户、给案子取证……借口那么多,你不是最会编了吗?”
苏楣弯腰将烟头捡起来,扔进垃圾桶:“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可不想跟床伴变成熟人。”
一次结束,不拖泥带水。
异地猎艳的好处不正是在此吗?
也不知道是因为今晚喝的酒有点多,还是回想起假期快结束,自己仍旧一无所获有些烦闷。
苏楣再回到卡座的时候,对周遭的吵闹声忽然变得敏感不耐。
这时,有人冒冒失失撞到她胳膊,以至于杯子里的酒,尽数洒在胸前。
这可是她最喜欢的一件衬衫。
“你好,请问你是……”
太阳穴一阵阵跳动,心情欠佳的苏楣听到如此蹩脚的搭讪开场,蹙眉道:“你有毛……”
到嘴的话在看见那张脸的时候生生咽下,憋出句干巴巴蹩脚的口音,“毛……冇有事?”
苏楣看脸这件事,从不是什么秘密。
如果丁柔在这里,一定会为她这丝滑的改口,竖起大拇指,顺便看一下是怎么样的脸,能一眼击中她。
那男人带着帽檐很深的渔夫帽,口罩拉在下巴,因为刚才的撞击,帽子摇摇欲坠,露出一张干净精致的脸。
双眼皮很薄,眼尾下垂,山根凸起一路衔接流畅至鼻尖,嘴唇微张,现出点点牙齿。
看得出来他有些喝多了,可惜了肤色在这种光线下也看不清楚,唯有泾渭分明的眸子里现出些许迟钝。
他慢吞吞地将手从撑着的桌面上收回,眼神也跟着从她脸上移开。
在看到她胸前那一大片污渍后,变得有些无措,连连道:“对,对不起。”
苏楣兴致收了大半。
她喜欢野的,对不懂事的小弟弟不感兴趣。
男人见她不吭声,连忙脱下卫衣,凑过来将她围起来,再度道歉:“真的不好意思。”
他果然是喝多了,连脱衣服都急匆匆,顺带着把短袖和背心也一起拔了出来。
苏楣眼睛尖,看见他腹部流畅漂亮的线条。
短袖裹在卫衣里一起脱掉以后,他身上只剩下一件打底的黑色薄背心,肩膀很宽。
这会儿围过来,手臂用力,绷出结实的肌肉,单薄衣料底下胸前轮廓隐约可见,身材好得令人发指。
苏楣面容不变,心里却已然感概:啧,失算了,这身材,不像弟弟啊。
她手指捻住夹在卫衣里的短袖,提起来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件不用。”
他慌里慌张地低头,又赶紧夺过:“不,不好意思。”
苏楣没有半点不自在,从善如流地套上卫衣。
男人穿上短袖,又开始到处找掉落的帽子。
她实在看不下去,脚尖往另一边点了点,“那儿呢。”
“啊?哦,谢谢。”男人反应依旧迟钝。
苏楣没再搭话,拎上包,绕过弯腰捡帽子的男人,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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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夜,风也有了凉意,尤其庆市这样略偏北的地方,再过个把个月可能就要下雪了,所以温度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酒吧人多,空调又给得足,穿再少也不觉得冷,现在被迎面来的凉一包围,倒叫人忍不住打了个颤。
苏楣想要从胸前口袋里掏烟。
她抽烟很少,随身带着也是方便参与一些客户的交际。
但这种特别烦的时候,倒觉得可以来几根。
手扑了个空,她这才想起自己外头套了件陌生人的衣服。
她纠结了两秒要不要把衣服还回去,转念一想,身上这小两千块钱的衬衫能不能洗出来都两说,始作俑者赔件卫衣又怎么了?
于是她又心安理得起来。
虽然卫衣弟弟脸蛋不错,身材也很对她胃口,但是看起来不是很聪明。
综合考量,还是老老实实不下手比较好。
苏楣打算放过纯情男,男人却不打算放过她。
“你好,请你等一等。”
苏楣刚费劲巴拉地掏出烟叼在嘴里,还没来得及摸火机,就听见身后人一字一句温吞吞地讲话。
男人只穿件短袖,下身直筒运动裤衬得腿又长又直,站在苏楣身边竟比她高出大半个头。
北方男人高,大数据诚不欺我。
她把烟夹在手指间,悠悠地问:“怎么了弟弟?”
“我不是弟弟。”男人十分不满意这个称谓,嘟囔着辩解了一句。
“行。”苏楣还没幼稚到要跟个小屁孩儿计较,从善如流地应下,“怎么了,哥哥?”
语气轻佻,尾音上扬有意逗弄。
“你的衣服,对不起。”在酒精的作用下,他说话很慢,“我赔给你。”
苏楣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除了觉得那双鞋挺好看以外一无所获。
她淡淡地说:“不用了,一件衬衫而已。”
“要赔的。”他点点头,十分坚持,掏出手机,“多少钱我扫你。”
那手机也不知道是从哪个酒杯子里捞出来的,还往下滴着水,按开机键许久也不见反应。
苏楣摆摆手,“真不用。”
她将烟重新叼在嘴里,顿了顿,很装地补了句,“姐不差钱,真的。”
话刚说完,苏楣就明白了一点老板们在外面拿钱潇洒的快感。
年轻人总是执拗,这位也不例外,他看苏楣在身上摸了好久也没有摸着火,从兜里掏出一盒……火柴。
苏楣没忍住笑了声:“什么年代了,你还带这个?”
“好用的。”他一脸认真地解释,“打火机掉到地上容易爆炸。”
说着,他从盒子里抽出来一根擦燃,低着头小心护着火花往前。
边上路灯昏暗,这小小一方火,映得他脸上五官更加深邃。
苏楣叼着烟凑过来,手自然地搭上他的手背,深吸一口后,吐出个漂亮的烟圈,“你这个摔了不会爆炸?”
男人将火柴吹灭,塞到兜里,用黝黑的眸子认真盯着她看,诚恳地说:“不会。”
明明是最普通寻常的回答,他的眼里却波光流转。
苏楣看得心里痒痒的。
她一手搭在腰上,另一只手夹着烟,眼眸微垂,问道:“你真要赔我衬衫?”
“嗯。ᴶˢᴳ”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全然不管她看不看得见。
“多少钱都赔?”
“对。”
苏楣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这么有决心呢?”
男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大懂这话什么意思。
一根烟苏楣也没抽几口,扔在地上,用鞋碾灭后拿纸巾包了起来,过马路走到垃圾桶边。
男人就这么跟在她身后,用行动说明自己的态度。
苏楣转过身来,长叹一口气,两三步走到他跟前,抬起脸:“我再问你一遍,真要赔?”
男人被她眼神看得有些奇怪,尽管如此,还是乖觉地点了点头。
“那行。”她点点头,手自然地搭上他后腰,“走吧。”
酒精浸过的神经反应很慢,男人根本无法觉察有什么不对,任她搂着,半天才问:“去哪?”
苏楣伸手拦下路口的出租,语气平淡:“哦,是这样的,我看你经济条件一般,我并不准备收你钱。”
男人脱口而出反问:“我一般吗?”
“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苏楣打开出租车门,朝里面偏偏头示意他上车,“我准备用另一种方式收取赔偿。”
男人上了车,又看她挤进来挨着自己坐下。
她跟师傅报了入住的酒店名字,之后回过头来露出微笑。手掌蹭着他的大腿撑在座椅上,凑到他耳边,声音放得极轻。
热烈的呼吸洒在耳根,灼热滚烫。
“听说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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