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奔我而来历史小说-闵焦月许斯旸全文完整版免费阅读

我只好压下所有心绪,手指用力掐了一下手心,做出最大努力的平静模样,然后看向他:「好久不见。」他没搭理我,目光仍停留在那支烟上。我收回了目光,想要下车的念头不断往外冒。车厢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闵焦月。」

见许斯旸,对我来说,太有诱惑力了。
是可以不顾后果、不考虑任何的优先级。
是再一次支离破碎、不欢而散也要去赴的约。
黑色的宾利停在入口处,打着双闪。
我慢慢吞吞地走过去,手刚放在后排车门,纹丝不动。
只好踱步到前排,副驾驶的车门打开,我小心翼翼地坐了进去。ץź
直到和许斯旸真正共处同一空间的这一刻,支撑我的勇气瞬间消失殆尽。
他坐在驾驶座,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手里拿着支烟。
对我的到来没有任何波动,甚至没有给我一个眼神。
冷漠、疏离且无情。
时隔三年,和前任猝不及防地重新见面。
我才惊觉自己这过去十几分钟的决定有多草率和荒唐。
我不敢动,脊背僵硬,呼吸都往浅了放。
明明想见的人就在眼前,可我却像一个饿了许久的小乞丐,看到富丽堂皇、五星级大餐的这一刻,萌生出来的是无尽的退意。
不该来的。ΫƵ
后悔的情绪开始从脑中蔓延。
我只好压下所有心绪,手指用力掐了一下手心,做出最大努力的平静模样,然后看向他:
「好久不见。」
他没搭理我,目光仍停留在那支烟上。
我收回了目光,想要下车的念头不断往外冒。
车厢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闵焦月。」
「你后悔过吗?」
许斯旸忽然开口,问得平静。
我下意识看过去,和他在空中对视。
他看过来的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和印象中那个总是冲我宠溺一笑的少年相差甚远。
我抓着安全带的手指攥得紧紧的:
「对不起。」
他极为嘲讽地「呵」了一声,没再开口。
我咬着下唇,不发一言。
下一秒,车子驶出停车场。
到了路口,红灯的等待时间很长,刚好他的手机进来了电话。
我趁机悄悄转过去,自以为隐蔽地打量着他。
瘦了些,五官似乎更为凌厉,不笑的时候总是抿着,但那张脸,还是万里挑一的好看。
他嗯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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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了半拍才回话:「盛京酒店。」
许斯旸拧眉:「酒店?」
「这周刚回国,房子还没找,等入职后再搬。」
他又没了回应,连惯常敷衍的颔首都懒得比画。
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卷土重来。
我别开眼,往窗外看去,极力忽视着心里的落差。
一路沉默地到了酒店停车场。
我深呼吸两口气,正准备道谢。
刚转过脑袋,就被他迎面抵在了座位上。
许斯旸不知何时解开了安全带,身体前倾靠了过来。
距离很近,近到我在他琥珀色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我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声音很小:「许斯旸……」
「我最后问一遍,你后悔过没有?」
我知道他想要的答案,可是我给不了。
不敢再看他,最终只能闭了闭眼。
半晌。
四周强烈的气息突然散去,他倒回自己的位置,像是松了劲,有些颓:
「算了,你走吧。」
我慌里慌张地推开车门,弯着腰踩到地上。
刚站稳,就听见他的声音:
「闵焦月,你没心的——」
车子绝尘而去。
3
许斯旸的出现,一下把过去全部打翻。
就那么清清楚楚地把所有的过往全都扔在了我的面前。
大一的开学报到,我因为有事去晚了两天。
辅导员帮我办理好入学手续,亲自把我送到军训教官那里。
军训迟到,是个新鲜事儿。
教官严,我又向来没有体育细胞,几乎每天都在被拎着当反面教材。
时间一长,半个操场的新生全都知道我了。
「哦,那个天天被单独拎出来训练的小姑娘嘛。」
许斯旸是隔壁男生方阵的临时负责人,纯凭一张脸在新生堆里嘎嘎乱杀。
正经论起来,比我的知名度还能再高点。
「哦,那个冷漠的新生大帅逼。」
直到有一天,教官正单独训练我走正步,临时被叫走开会。
我正准备高高兴兴地跟他拜拜,就看见他右手一指:
「许斯旸,过来,纠正一下她的动作。」
周围所有的八卦眼神全部集中了过来。
许斯旸拎着瓶水,慢悠悠地走到我的跟前。
我先开口打了招呼:「我认识你欸!」
许斯旸扬了扬眉,没接话。
「听说你是我们这一届中最帅的。」
本想套个近乎让他放放水,结果事与愿违。
「嗯,我也认识你,同手同脚最厉害的。」
毒舌帅哥要不得。
我举白旗放弃,默不吭声地继续训练。
「继续,抬腿,别抖。」
他喊了几句口号,忽然用瓶子抬着我的胳膊。
「伸直,别动。」
我的手开始打颤,却也咬着牙不肯吱声。
他公事公办的语气:「坚持不住记得说。」
我对自己向来狠心:「报告,我可以!」
结果他拿开瓶子,我的手重获自由的那一刻。
整个世界一瞬间天旋地转——
我成功中暑晕倒。
倒在了措手不及的许斯旸怀里。
人活这辈子总有几个瞬间刻骨铭心。
我始终记得,那天从医务室醒来,许斯旸安安静静地坐在病床旁看着药物说明书的样子。
薄唇,高鼻,长眸,侧脸漂亮得像小王子。
我眨了眨眼,一时之间没有出声。
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了会儿。
直到他抬眼看过来,声音低沉又温柔:「醒了?」
我点点头。
不仅人醒了。
心里那头安静了十八年的小鹿也觉醒了。
4
第二天军训时,教官还特意关照了我几句。
我解释只是轻微的紫外线过敏,只要不是长时间暴晒就没问题。
许斯旸所在的方阵正在集合,他们教官惯来爱开玩笑,听到动静,也转了过来,声音十分洪亮:
「那看来不是小许给练晕的,不用负责咯。」
周围开始有起哄声。
我看向人群中的许斯旸,他低着头正在戴帽子,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
我只好收回目光,舔了舔唇,胆大包天道:
「瞧您说的,那我也是在他面前晕倒的,同学关怀也该有的。」
然后冲许斯旸的方向喊了一声:
「许斯旸,谢谢你呀!」
起哄声更大了。
许斯旸远远地递过来一个眼神,很快又收了回去。
但他低头露出来的耳朵却是瞬间染红。
我咧嘴一笑,心情好得不得了。
军训结束,我的任务只有两个——体验大学生活和追许斯旸。
大一嘛,随便体验体验。
重点还是在追许斯旸。
顺带拿个书啦,帮忙取快递啦,偶尔再带个饭啦,小组作业帮帮忙啦。
他大概是对那日我的晕倒颇有些责任心泛滥,对我的要求十有八九也都能应。
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了两三个月。
冬至那天,我跟舍友在宿舍煮了饺子,特意给他送去。
他穿了件黑色羽绒服,清清冷冷的。
我把食盒递过去:
「冬至要吃饺子哦,我亲自煮的,快尝尝。」
他愣了两秒,才伸手接过。
「冬至快乐呀,许斯旸。」
许斯旸没有立刻上楼,他单手拿着食盒,另外一只手插着兜:
「要散个步吗?」
我高兴地点点头:「好呀好呀。」
我们围着校园的路绕了一圈,最后他送我到宿舍楼下。
当我说到昨天点名差点又迟到的时候,他嘴角溢出笑意。
他平日里不常笑,但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迷人。
我忽然往他那边左挪一步,站到他的面前,仰着头,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许斯旸,你笑起来真好看。」
「这么好看的人,要是我男朋友就好了。」
说完,我也没想他会回答,反正我每次都是撩完就跑。
正准备戴上帽子回身一撤,下一秒被人扣住了手腕。
许斯旸垂着眼,眉梢的笑意还没散。
他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点了点头:
「好。」
我的大脑宕机了几秒:「啊?好什么?」
「做你男朋友。」
5
新生大帅哥就这样被我拿下,校园论坛一度唏嘘了很久。
许斯旸是经管学院的,向来高冷,话少,不爱笑,脾气也算不得好。
我是美术学院的艺术生,顶着一张漂亮妖艳的浓颜,穿梭于校内各种活动。
怎么搭配都看着不像是能好好恋爱的两人。
于是有人专门开帖:【闵焦月和许斯旸什么时候分手?】
说实话,我自己一开始也没正儿八经地想过这个问题。
那个时候年纪小,新鲜感十足,快乐过一天是一天。
谁知道就这样一路谈到了大三。
记得有一年暑假,我报名了学校的支教队,支教学校的位置比较偏僻。
某晚我洗完澡出来,迎面就看到校门口的坡上站着个人影,像是当地人口中的那个流浪汉。
他也许没有恶意,但大晚上站在黑暗处冲我笑的场景,还是把我吓得不轻。
当晚给许斯旸打电话的时候就磕磕巴巴哭得不行,愣是熬到后半夜才睡过去。
结果第二天傍晚,许斯旸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向我张开双手:
「过来,我抱抱。」
他当时还在实习,手里的项目也紧张,只能陪我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要赶回去。
我骂他傻,来回折腾不嫌辛苦。
他只是抱着我的手又紧了些:
「不来这一趟我不放心。」
再回想起来,那几年,许斯旸是真的宠我。
平日里随叫随到不说,出去和他的兄弟们聚餐都会记得给我打包夜宵。
浑身沾了不少酒气,却乖乖站在楼下等我。
我接过夜宵,劝他赶紧回去休息。
他伸手抱住我,脑袋埋在我的脖颈处,轻声哼唧:
「可是宝宝,我们今天还没有见过面。」
他甚至没有跟我说过重话,每次都是我单方面发脾气。
闹得最凶的一次,他也只是晾了我一个白天。
但晚上 23:59 的时候,他还是在微信上给我发了一句硬邦邦的晚安。
这个人真的太好了。
好到我曾无数次幻想着每分每秒都该与他共度才不算辜负。
于是在大三下学期的时候,我跟着他跑到图书馆:
「许斯旸,我们一起考研吧。我想和你报同一个学校,实在不行也要努力在同一个城市才行。」
他总是喜欢捏我的耳朵,轻轻揉着,嘴角带笑:
「好。」
大概是那几年肆意妄为得太过顺利,忘了命运最爱捉弄的把戏。
拟录取结果出来的那天,许斯旸给我打来电话:
「宝宝,我们都被录取了!」
他是真的很高兴,还列了一堆后续的毕业旅行计划。
我只是认认真真地听完了他的每一个字,然后说:
「许斯旸,我们分手吧。」
6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挣扎着起身,才惊觉浑身难受,把手往额头上一贴,原来是发烧了。
床头柜上的电话响起,是新公司的 HR:
「请问是闵小姐吗?这边和您沟通一下关于下周一报到的事宜……」
我迷迷糊糊地应着,等挂了电话,才叫了外卖送药,又昏睡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又被一阵电话声吵醒。
我以为是外卖员到了,当下实在是没力气起身,哑着嗓子开口:
「抱歉,请将药放在门口就好,谢谢。」
「你病了?」
实在是烧得糊涂,后续又说了什么,也没了印象。
再次跌入糊涂一团的梦里。
梦中我又看到了酒店的天花板,再一偏头,就那样愣住了。
许斯旸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阖着眼浅眠,眼角下还有浅浅的乌青。
一如当年我从医务室醒来看到的那般。
这么多年,我终于再次梦到他了。
伸出右手想摸摸他,却怎么够也够不到。
直到沙发上的人睁开眼睛。
他的神情不算温和,但还是起身走了过来:
「醒了?」
我悬在空中的右手终于轻轻碰上了他的脸,忍不住地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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