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奶奶说,我妈生我哥那年运气不好。刚好赶上机器人起义战争,外头一阵兵荒马乱。我爸妈刚好被滞留在人类基地外,与所有亲人隔离。而我妈就在这段时间临盆。我爸却照顾不周,极其敷衍。他害我妈的身体落下永久的病根,心灵也受到创伤。这也是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永远的一桩心病。所以最终,我爸受到了惩罚。全家人赐予他的惩罚。不,全人类社会。
听我奶奶说,我妈生我哥那年运气不好。
刚好赶上机器人起义战争,外头一阵兵荒马乱。
我爸妈刚好被滞留在人类基地外,与所有亲人隔离。
而我妈就在这段时间临盆。
我爸却照顾不周,极其敷衍。
他害我妈的身体落下永久的病根,心灵也受到创伤。
这也是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永远的一桩心病。
所以最终,我爸受到了惩罚。
全家人赐予他的惩罚。
不,全人类社会。
那时,我爸妈刚结婚不久。
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我爸也没暴露他的臭毛病。
也是这个时候,我妈选择自己来怀孕,生下爱情的结晶。
女人怀孕的风险比男人大得多,可能会留下许多不可逆的后遗症。
而现代社会里,女人赚钱能力比男人强得多,所以社会上普遍是男人怀孕偏多。
我妈做的这个决定,可谓逆时代潮流,也被无数亲戚阻拦。
而我爸呢?
他心安理得享受我妈的好,违背了相爱的誓言,也辜负了我妈的信任。
他渣得不配为人。
我妈怀我哥时,是她人生中最痛苦最灰暗的日子。
她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从小到大,家务事都有保姆干,婚前婚后都没辛苦操劳过。
可是那段时间,她被迫经历了从未有过的苦难。
她和丈夫被困在了物资匮乏的无人区。
在这里,她像一朵失去滋养的玫瑰花,渐渐枯萎。
也是这时,彻底看清枕边之人的劣根性。
无人区困着很多人,并非真的无人。
有些男人觊觎我妈的美色,总是用下流的眼神看她。
可我爸却连瞪回去的勇气都没有。
他只是默默叮嘱我妈锁好门窗,不要让有心之人进来。
是他的没用,让我妈怀着孕还要每天提心吊胆。
可笑的是,这时我妈还相信着他。
刚安顿下来不久。
因为我妈才怀胎三月,行动还算方便。
我爸便理所当然地让她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而他自己呢?
却心安理得犯起了几百年前的陋习——大男子主义。
美其名曰,他是男人,他更身强力壮。
他负责去城市废墟里面找食物和物资就好。
那时,一些城市刚被机器人攻陷,危机四伏。
我妈天真地信了,还感动不已。
可那一日,寒冬腊月里。
我妈穿越破破烂烂的薄衣裳,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在乱哄哄的小溪边洗着衣服的时候。
却看见不远处的林子里,她的丈夫和隔壁夫人搂在一起偷情。
那夫人很有手段,物资积累得最多。
我妈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原来丈夫的物资都是这样换来的啊。
真是恶心。
其实她宁可不要的。
那瞬间心酸和厌恶涌上心头,我妈对他彻底失望。
我妈怀胎六月的时候,已经行动不便。
她开始整晚地腹痛难忍,腰酸背痛,难以翻身。
手指发麻,全身浮肿。
腿部抽筋严重到整晚都睡不着。
可她的丈夫呢?
他根本不管她。
在她因为胃烧灼疼得满头虚汗时——
他说:「你们女人就是矫情,自古以来都是女人生育,这是老祖宗的规矩。」
在她反驳他,说男人也可以生育之时——
他嘲讽:「女人的身体就是为生孩子打造的。真搞不懂现代科技为什么要发达到让男人也生育。」
在她做饭,却因为胎动疼得跪在地上时——
他说:「生孩子是你们女人与生俱来的能力与责任,你可得坚强点。」
我妈终于彻底领略我爸的思想有多迂腐。
简直无可救药。
2500 年了,封建糟粕明明早已消散于无形。
可总有一些畜生,怀念着那些可以保护他们利益的压迫性规则。
就比如我爸,他的思想还停留在百年前呢。
男主外,女主内。
女的做什么工作呢?在家带孩子做家务就好。
社会就应该是男人翱翔的天地,女人不应该来沾边。
女性就活该在职场受到歧视,毕竟她们只是生育的工具。
我妈痛恨这些思想,也痛恨满脑子这些想法的我爸。
可那时候,她太虚弱了。
她没有办法反抗他,只能先默默忍受。
在很久以后,我已经长大的时候。
我妈摸着我的脑袋,和我追溯这段痛苦回忆。
她的眼眸有灿烂的坚强勇敢,也有对自我的追逐,然后掷地有声道:
「那时的每一天,我都在发誓,一定要把每一分痛苦都加倍还给他。」
后来,我妈也如她所说做到了。
在无人区的日子于我妈来说,是痛苦的煎熬,但对我爸来说,却潇洒至极。
因为过着封闭的日子,没了社会秩序的约束,也没有父母和岳父岳母的管教。
我爸为数不多的道德感荡然无存,彻底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享受着指挥妻子干活的优越感,享用着妻子每天端上桌的食物。
白日在外面厮混偷腥,晚上躺在屋子里唯一舒适的沙发上打游戏。
对家务事不闻不问,也不关心我妈的身体。
他宁愿把物资换成电源来打游戏,也不愿意给我妈换点补品。
我妈没有补品,更没有好的食物,没有温暖的环境,没有悉心的照顾。
甚至每天还要干大把家务活,操大把的心。
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孩子的胎气十分不稳。
但尽管这样,我妈还是成功生下了我哥。
我妈啊,一直是个很坚强的人。
她说,孩子是无辜的。
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放弃这条小生命。
我妈生产的那天,去的是无人区刚搭建不久的简易产房。
接生的医生只是个经验不丰富的小护士。
那日,产房的白炽灯苍白,也映着我妈枯败的脸色。
小护士哭着为我妈接生。
她只是一个替医生递钳子的小护士。
没想到一遭被困,居然有替别人接生的一天。
可是她没有勇气啊。
她多么害怕一条人命就这么葬送在自己手中。
更何况,这条鲜活的人命,在几天前还笑吟吟地夸她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安慰她,说她们都会有获救的一天,还说要给她绣裙子。
「莹莹姐,我害怕!」
小护士终于急哭了。
我妈的泪水也流湿床榻。
可她眼里的炽热执着能烫伤人。
「别怕,就算我死了,也没人找你麻烦。」
「这里没人在意我的。」
她紧紧攥着小护士的手,眼里满是信任,仿佛在给她勇气。
小护士愣住了。
她明白,她指的是,妻子生子,却还在产房外打游戏的丈夫。
小护士鼻头一酸,心头涌起一股无名的力量,手里的动作都坚定起来。
那日,我妈鬼门关里走一趟。
惊险万分,九死一生。
可也许是老天保佑,最后万幸母子平安。
而我爸的噩梦,却要开始了。
我妈完我哥的三个月后。
人类胜利,战争结束,危机解除。
这三个月里,我妈自然还是受了不少苦。
被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接回来的那天。
他们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妈形销骨立、面色苍白、虚弱无力的样子。
然后爷爷当场给我爸一个重重的耳光:
「我是怎么教你的?礼义廉耻都不顾了?」
「仗着生理的优势就可以虐待妻子是吗?你连畜生都不如啊!」
话音落下,他重重把我爸踹在地上。
奶奶也满眼通红,怨恨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我居然生出你这么个东西?你就是我们的耻辱!」
我爸心虚地低着头,颤抖着身体不敢反驳一句。
也许他并没有想到会有获救的这天,所以才破罐子破摔地虐待妻子。ȳƶ
可是,后悔还有什么用呢?
为时已晚。
外公外婆半分眼神都没给他,仿佛他是不值一提的垃圾。
他们只是满面泪水抱着分别已久的女儿,心疼她遭遇的一切苦难。
最后爷爷奶奶愧疚地拉着外公外婆的手,语气决绝:
「此事按法律程序办,决不姑息!」
我爸在听到这句话后,面色彻底苍白。
现代社会为了深度彻底贯彻男女平等的规则,立了一条法律。
在婚姻中,夫妻双方有任何虐待侮辱对方的行为,都要进行判刑。
这项条款,几乎百分之百地杜绝了家庭暴力的存在。
再没了百年前的恶臭风气。
那时候,令人深恶痛绝的家庭暴力,来自丈夫的拳打脚踢,总是被不痛不痒地定义为家庭纠纷。
那时候,女性只是看似地位与男性平等。
那些隐形的歧视、社会的法规,还是没让女性获得真正的平等。
而现在,历史早已翻篇,男人的手该从女人的脖子上拿开了。
按我爸的情节严重性,他该被判 20 年,并且无条件净身出户。
我爸被爷爷奶奶软禁在了房间里,不许他踏出房门半步。
我哥也交给了月嫂带,我妈轻松下来,渐渐开始恢复些元气和精力。
她给自己化上精致的妆,换上从前最喜欢的裙子。
照着镜子,她好像回到了以前的自己。
可她明白,其实已经回不去了。
因为生育,她的胸部下垂,身材开始走形。
更可怕的是,肚子上爬满可怖的妊娠纹,眼下也多了几道皱纹。
没有女人能接受自己变丑。
所以鼓起勇气迈出生育的那一步,是抱着多么炽热的一腔爱意呢?
而被辜负的每一个瞬间,又该心碎得何以复加。
后悔、不甘、痛苦、挣扎……
每个夜里,默默把每种情绪都焦灼一百遍。
可身旁睡着的男人,却什么也不懂。
他不懂,所以心有千斤重。
但好在,我妈的心态没有被打败。
她每天都穿着光鲜亮丽的来看我爸。
「莹莹,求求你了,不要送我去坐牢!」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好不好?」
我爸拉着她的裙摆,死死哀求她。
而我妈只是面无表情看着他,然后冷笑道:「我不会送你去坐牢。」
我爸的目光发亮,又燃起希望。
「对于你这种人,坐牢太便宜你了,不是吗?」
「我要把你接下来的生活变成地狱。」
我爸不由自主地惊恐了一瞬,接下来却庆幸不已。
他认为向来温柔如水的妻子不会拿自己怎么样的。
怎么会真的害他呢?
一定只是说说气话而已。
看吧,她还是爱他的,她还是会原谅他的。
女人嘛,回头哄哄就好。
那时,他不会想到他以后的人生真的会变成地狱。
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永远笼罩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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