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玉神情微怔,而后倔强地转过头:“我不知道。”见她仍旧什么都不肯说,傅崇言从口袋中拿出颜老爷子给他的照片:“照片中的两个孩子就是你和我。”完颜玉看着这张陈旧的照片,眸色一滞。“我忘记了什么对不对?”傅崇言放轻了声音,认真地观察着她的每一瞬的表情。
陈炎眼底划过一丝疑惑。
“一会儿德叔过来,关于遗嘱的事,他会和你说清楚的。”
完颜玉的语气云淡风轻的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陈炎心不由一紧:“你何必这么急,说不定……”
“世事无常。”完颜玉看着他,笑了笑,“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就像五年前那样。”
说完,她眼眶忍不住泛了酸,却还是强撑着笑脸转身走了。
陈炎看着完颜玉那始终都沉浸在孤寂中的背影,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收紧。
然而他什么也没说,如同往常一样将所有的情绪咽了下去。
完颜玉换了身衣服后便让聂机送她去了医院。
她望着窗外被雾包围的城市,呢喃了一句:“冬雾雪,快要下雪了吧……”
她,会死在这个冬天吗?
完颜玉低下头,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千纸鹤呆呆看着。
突然间,一滴眼泪落在了手指上。
她愣了一下,而后慌忙抬起头揉了揉湿润的眼睛,暗骂了句自己的不争气。
医院。
完颜玉拿着病历单,面对医生的再三劝告,她直接问:“我还能活多久?”
医生表情一滞:“如果不接受治疗的话,不会超过三个月,而且一旦病情恶化,可能……一个月。”
闻言,完颜玉眸色一暗,心在这瞬间仿佛都停止了跳动。
“颜小姐,您要是不想做手术,也可以选择保守治疗。”医生又道。
“保守治疗能支撑我多久?”
医生皱起了眉头,小心斟酌着字句:“如果效果好,应该会多一两年的时间。”
字里行间的不确定还是给完颜玉宣判了死刑。
她苦笑了一下:“谢谢医生。”
说完,她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人来人往的医院,完颜玉红着眼大步往电梯走,像是要逃离快要让她窒息的囚笼。
看刚出电梯,却遇上了几天都没见到的傅崇言。
“希希?”
完颜玉一怔,她抬头看了眼诧异的傅崇言后扭头走了出去,绕过了他。
傅崇言看着她泛红的双眼,愣了瞬。
他脚步一转,追了过去:“等等!”
完颜玉看着挡在身前的人,语气有些不耐:“你又想干什么?”
她这样的警惕让傅崇言心不由一窒:“我……”
他欲言又止,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他面对完颜玉总是有些力不从心。
理智告诉他他需要和她保持距离,因为她是陈炎的妻子。
可是抑不住的感情让他无法割舍心底对她的那份眷念。
傅崇言深吸了口气:“你的病……怎么样了?”
完颜玉紧握着拳头,如实道:“快死了。”
三个字就像一根荆棘缠绕上了傅崇言的心,他薄唇颤了颤:“希希……”
“你来这儿干什么?”
完颜玉打断他,似是不太想和他讨论自己的病情。
她看了眼他手中的纸,是一张检查单。
傅崇言蹙了蹙眉,声音低沉:“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都瞒着我,哪怕知道我认错了人,也不肯和我明说。”
闻言,完颜玉心不觉一紧。
她抬眸望着傅崇言,泛红的眼尾淌出几丝微不可察的悲戚:“不是我们不说,而是你从来就不去追究。”
“可我现在想知道。”傅崇言墨眸中尽是烦躁,“我和你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对不对?”
完颜玉神情微怔,而后倔强地转过头:“我不知道。”
见她仍旧什么都不肯说,傅崇言从口袋中拿出颜老爷子给他的照片:“照片中的两个孩子就是你和我。”
完颜玉看着这张陈旧的照片,眸色一滞。
“我忘记了什么对不对?”
傅崇言放轻了声音,认真地观察着她的每一瞬的表情。
完颜玉僵在原地,目光怔怔地看着他手中的照片,记忆似乎也顺着照片中的一幕回到了小时候。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很多年以前,她身后有陈炎,但她的面前却有另一个人。
良久,完颜玉才抬起头,哑声道:“好,我告诉你。”
宁静的公园中,只有零零散散带着孩子散步的人,片片落下的枯叶似乎在表达着这个冬天会有多冷。
长椅上,完颜玉和傅崇言各坐在两边,谁也没有开口。
完颜玉看着不远处互相追逐的孩子,声音就像是远处传来似的缥缈:“爷爷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才两岁,你那时候也才四岁,但你很调皮,总是喜欢揪我的辫子。”
听到这儿,傅崇言不觉想起了照片中的那一幕。
“我爷爷和你爷爷是老同学,但你爷爷去世的早,你父母工作又忙,就把你放在了颜家,没想到这一放就是十四年。”
“你总是仗着比我大欺负我,我不喜欢吃胡萝卜,可你每次都故意把有胡萝卜放到我面前,我喜欢吃糖,你就老是把糖抢走,藏在我找不到的地方,每次我哭着找爷爷,爷爷却说你是为了我好,我不信,就和你打起来了。”
“我把你的脖子挠花了,你也不生气,反而还安慰我。”
说着说着,完颜玉笑了起来,满眼的怀念里带着几分悲戚。
傅崇言怔怔听着,脑子里努力的去回想,但始终是想不起来。
完颜玉深吸了口气,继续道:“直到我上了初中,你不欺负我了,反而还会为我出头,有次班上有个男生偷看我日记,在全班同学面前嘲笑我,我哭了一天,放学后你看到我两眼通红一直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却一句话都没说。”
“没想到第二天那个男生就鼻青脸肿地过来跟我道歉,你却因为打人而被停学了一个星期。”
寒风徐徐吹过,完颜玉紧拢着身上的大衣,低下了头。
傅崇言眸色闪了闪,抬手解下围巾坐过去围在她的脖子上。
完颜玉一愣,忙皱眉推开:“不用,谢谢。”
“如果你已经把我视为毫不相干的人,就当做朋友的善意吧。”傅崇言忍着心中的点点刺痛说道。
闻言,完颜玉神情微变,没有说话。
傅崇言抿着唇,将围巾小心地整理好缓缓地放下了手,却没有坐回原处。
“你继续说。”
完颜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一直看着他。
她眼底掠过一丝仓惶,转头望向荡秋千的孩子:“后来我们都长大了,你管我也管得越来越多了,因为你,我们班上没有男生敢和我说超过三句的话。”
“我们从小吵了很多次,但吵的最凶的一次是我高一那年,因为有个学长向我表白,你知道后竟然和他打了起来,也因为你,全校的师生都知道了这事儿,我觉得丢脸,和你大吵了一架。”
“你一气之下回了自己家,也不再理我,在学校遇到我也装作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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