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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泽洲若真要娶平妻,自己便只做程家的女儿。沈嘉沫寻至陆泽洲常去的泉音诗社。一踏进诗社,沈嘉沫却是再也迈不开腿。只见中庭里,陆泽洲正与一女子饮茶吟诗。翩翩公子,浊世佳人,天造地设!而这时,陆泽洲看见她,原来温和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你来作甚?”沈嘉沫却漾起一个苦笑,她看着那满脸疑惑的温婉女子,对着陆泽洲说:“我同意你娶平妻。只要你休了我!”陆泽洲呆了一下,继而愤怒:“沈嘉沫,你又在胡闹些什么?!”“
陆泽洲若真要娶平妻,自己便只做程家的女儿。
沈嘉沫寻至陆泽洲常去的泉音诗社。
一踏进诗社,沈嘉沫却是再也迈不开腿。
只见中庭里,陆泽洲正与一女子饮茶吟诗。
翩翩公子,浊世佳人,天造地设!
而这时,陆泽洲看见她,原来温和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你来作甚?”
沈嘉沫却漾起一个苦笑,她看着那满脸疑惑的温婉女子,对着陆泽洲说:“我同意你娶平妻。只要你休了我!”
陆泽洲呆了一下,继而愤怒:“沈嘉沫,你又在胡闹些什么?!”
“我何时有胡闹的资格?”沈嘉沫苦笑反问着,“从头到尾我就像个棋子一样任你们摆布,你们为何还不满意?”
霎时,陆泽洲的脸立刻黑了:“当初求着皇上下圣旨赐婚的,是你!”
沈嘉沫眸色深深的看着眼前之人,到现在,他依旧认为是自己求婚。
可明明那次进宫,她是担心爹和哥哥去请缨出战的。
却没料到被皇上拒绝,反而下了赐婚圣旨,也让陆泽洲误会自己到了现在!
“若我说,我那是……”
“够了!你走吧,别扰了这清静之地。”陆泽洲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下了逐客令,转头与那女子继续饮茶闲谈。
沈嘉沫站在园中,被人忽视。

良久,她才转身回了太傅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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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想到,刚到太傅府门口,就看到等在那儿的柳馥兰。
沈嘉沫忙迎上前,搀扶着身怀六甲的她:“嫂子,你怎么来了?可是爹爹让你来寻我?”
她问着,眼中蒙着层光。
可柳馥兰却摇了摇头,反而是说:“突厥又犯边境,朝中只能爹爹能领军,可上次归来,他老人家受的伤还未好,如何能再让他奔赴战场!”
沈嘉沫满脸急切:“嫂子放心,我不会让爹孤身一人前去!我这就去见他。”
沈嘉沫立时回了将军府。
程毅看着突至的沈嘉沫,冷下脸还未开口,就见她倏然跪地:“爹,您既要出征,就让女儿跟您一起去。”
程毅望向在她身后走来的柳馥兰,心中已大致明了。
他知晓沈嘉沫的性格,良久才点点头:“好,后日卯时,西城门外,过时不候。”
沈嘉沫见程毅没有玩笑之意,顿时欣喜。
此次出征,她不仅要保护好爹,还要报杀兄之仇!
回到自己出嫁前的闺房,沈嘉沫将十六岁时父亲送给自己的白色盔甲拿了出来。
她指尖摩挲着,复又拿过兵器细心擦拭。
一日后。
沈嘉沫收拾好所有东西,坐在练武场前发呆。
若是这一战有去无回,邵家从此又多了位亡妻,皇上也不会忌惮程家功高盖主了。
那时,陆泽洲是会为自己的死伤心,还是欣喜终于摆脱她了呢?
沈嘉沫不知道,也不愿再深想,起身朝着太傅府而去。
自那日在诗社外与他争论一番,她便再未见过他。
太傅府书房。
陆泽洲听闻脚步声抬头,看见沈嘉沫,眼神骤冷:“你又来作甚?”
沈嘉沫看着陆泽洲始终都未有她的眼,藏于袖中的手微抖:“我来是想问你,十二年了,你当真从不曾对我有一丝真心吗?”
整整十二年,她就算捂一块石头也该捂热了。
但陆泽洲并未立刻回答。
这个问题似曾相识,诗社中的清玉问过他,就连他也问过自己。
可他出口的话轻描淡写,却伤的沈嘉沫一颗心百孔千疮。
“从未有过。我倒是要问问你,纠缠了我十二年,还不够吗?”
光透过窗缝,洒在陆泽洲脸上,夺人心魄。
可沈嘉沫看着他,心中支撑了多年的信念瞬间轰然坍塌。
她再也不敢看他,双肩轻颤缓缓后退:“够了,已经够了……”
足够让她安心放手、安心离开……
陆泽洲看着她落寞的身影,持书的手慢慢收紧。
他重新将视线投在书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沈嘉沫的背影。
出征之日,秋风阵阵。
西城门外却比将军府外更加安静。
身披盔甲的沈嘉沫站在空荡荡的城门口,怔然发愣。
“大军是在城北门整顿出发的,而且在昨日城门关闭前就走了。”
听着守门将士的话,沈嘉沫内心五味杂陈。
爹……骗了她!
她不知是怎么回的城,只记得街上百姓的目光奇怪至极,一如她出嫁那日。
可不知为何,沈嘉沫却觉今日的自己更加狼狈。
“沈嘉沫!”
她眼睫一颤,抬头望去,就瞧见陆泽洲站在太傅府的大门前,一脸怒气。
沈嘉沫看着他,却不知要说什么,而陆泽洲则是一把扯住她手腕,往府内走去。
她没有反抗,只是看着身前陆泽洲的墨发随风吹飞舞着。
一路被扯回房间,沈嘉沫无声的将护腕往下拉了些,遮住那抹刺眼的红印。
“沈嘉沫,你已经不是将军小姐,是我陆泽洲的夫人,你有资格上战场吗?”陆泽洲怒不可遏,他怎么也没想到刚出府就会遇见一身戎装的沈嘉沫。
沈嘉沫见他如此,心却意外的平静:“你可是觉得我丢了你们邵家的脸?可陆泽洲,在你心里,我这个只会舞刀弄剑的将军小姐配的上你夫人这个称呼吗。”
沈嘉沫表情如常,心口上那越来越深的伤口却在流血。
陆泽洲一怔,只觉嘴中那几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任你配不配得上,都休想擅自离开!”
他不知自己为何这般生气,但只要想到沈嘉沫上了战场,却和程云韬一样……他不敢再往下想,满心只剩阻止她的念头。
沈嘉沫看着他,疲惫不堪:“你知我哥哥已经战死,可你不知我爹年迈带伤出征,他的身体如何能扛住?你不知我有多想去帮他!”
她说着说着,声音中带上一抹恨意:“可你明明什么都不都知道,却要拿你们邵家的颜面来阻拦我,难道你非得看我家破人亡才满意?”
沈嘉沫的声音并不大,可句句如惊雷让陆泽洲说不出话。
这一刻,陆泽洲竟不敢去看她。
可沈嘉沫却不给他逃离的机会。
“我真的好累,十二年了,我真的追不动了,家人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沈嘉沫噙着泪,声嘶力竭,“陆泽洲!”
一声呼喊,他的名姓,承载了沈嘉沫这十二年来所有的悲喜,所有的情深。
而听着这一声,陆泽洲差点无力栽倒。
他不知为何只觉得满心的不安惶恐,连声音都在发颤:“来人!封了这个房间!”
说完,陆泽洲转身出了屋子。
不像以前那般从容,反倒像落荒而逃。
沈嘉沫望着他的背影潸然泪下。
她脱力的坐在椅子上,紧抓着桌角的手指泛着青白。
房门被“嘭”的一声带上,紧接着就是连续不断的“铛铛”声。
这些声音在沈嘉沫听来就像是沙场上刀枪之间的碰撞,而她如同被遗弃的士兵尸体。
外面的光被厚厚的木板慢慢遮挡,直到再不露半点缝隙。
陆泽洲看着被封的死死的房间,仿佛只有这样困住沈嘉沫,他才能确保她不会消失,才能稍稍心安。
四周寂静,听着屋内传出的微小哽咽,他却还是感觉心头发闷,喘不过气。
屋里黑暗一片,不分昼夜。
不知过了多久,沈嘉沫面如死灰的坐在没有丝毫光亮的窗边,面前是早已凉透的饭菜。
“叩叩叩——”
“少夫人。”一个小丫鬟悄声的站在窗前呼唤着,“不好了,程将军他出事了。”
得知程毅被困风云关数日,沈嘉沫心中惶恐至极。
她再顾不得许多,穿上盔甲,猛地撞向房门。
一下又一下,当房门被撞开,光重新照在身上,沈嘉沫只感觉眼前发黑。
她忙去寻陆泽洲,想要知道关于父亲的更多消息。
却不想,刚到泉音诗社,就听到他对面那女子问:“你当真厌她?”
陆泽洲沉默的饮着酒,并未回答。
那女子又道:“你日日来寻我说话,三句中有两句都是在说她。”
“你不懂。”陆泽洲放下酒杯,语气淡漠,“像她那样鲁莽之人,说她再多都是厌烦罢了。”
沈嘉沫站在原地,一字不落的将他的话听了去。
原来他这般厌烦自己……
那一刻,她知道,无论自己问什么,陆泽洲都不会同她说。
既如此,那便就这般吧。
沈嘉沫转身,朝着皇宫的方向,跨步奔了过去。
皇宫,御书房。
邵太傅正和丞相争执着风云关一事。
谁能想到,偌大的一个李朝,此刻竟连一个主动出征的人都没有!
不知为何,此刻他却想起了程家,那个总是力挽狂澜,却被他们防备设计的程家。
这时,一太监小心上前:“皇上,邵少傅的夫人求见。”
邵太傅心感诧异,沈嘉沫来作甚?
而后,一身盔甲,面色苍白的沈嘉沫走进来,跪在御前:“皇上,风云关一事,沈嘉沫请缨出战。”
她语气同她目光一般坚定,略微憔悴的脸色也掩盖不住她的气势。
皇上没有应,只是看着她羸弱的身子,目带怀疑。
一旁邵太傅看清沈嘉沫眼中的渴求与坚定,叹了口气。
满朝文武贪生怕死,弱质女儿大仁大义,实在可笑,可悲。
“皇上,朝中既无人肯应,不如就让她去吧。”他上前说道。
沈嘉沫吃惊的看向邵太傅,眼中的惊讶慢慢变成了感激。
从御书房出来,已是骁骑将军的沈嘉沫停住脚步,满眼真诚:“多谢太傅。”
邵太傅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你非我邵家儿媳之选,却不愧你程家风骨!”
是他,是这个朝廷对不起程家。
沈嘉沫一怔,心中百感交集,她低下头,唇边一抹苦笑:“既如此,那太傅能否应我三件事?”
“何弋㦊事?”
“其一,我此番前行生死未知,望太傅护我寡嫂后生无虞。”
邵太傅点头:“理应如此。”
“其二,派走阿循,隐瞒此事。”
“这……”邵太傅迟疑一阵,还是叹气点头,“可。”
“其三,”沈嘉沫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决绝,“请太傅同意我与阿循和离。”
御书房前,冷风吹动着两人的衣摆。
邵太傅覆于腹前的手一颤,深深看了沈嘉沫良久,确定她并非一时置气才沉重点点头:“好。”
夜,来的悄无声息。
邵太傅却坐于厅中,看着醉意归来的陆泽洲,拳握的更紧了。
深吸一口气,他硬邦邦的开口:“南方沿海一带突发洪涝,皇上命你去整顿。”
邵太傅手边放着一道圣旨,明晃晃的刺眼。
陆泽洲冷冷扫了一眼那抹明黄:“这并非我该管的事。”
邵太傅倏然起身:“皇上圣旨已下,岂是你能违逆的?!你即刻动身,莫要耽误。”
说罢,唤来小厮将收拾好的包袱递了过来。
见状,陆泽洲眉头一皱,一脸不满的看着急不可耐想要让他走的邵太傅。
因为一道圣旨他不得不娶沈嘉沫,现在又来一道圣旨,他又要去管不该管的事。
更何况南下治水最少要花两月时间,他若这般离开,以沈嘉沫冲动的性子还不知会闹出什么。
想到沈嘉沫,陆泽洲突然转身,欲去往她的院子。
“站住!”邵太傅立刻呵斥住他,“已是戌时,城门只开一刻,你若再不走便是抗旨不尊,你是要让邵家为你陪葬么?!”
陆泽洲紧握双拳,泄愤般砸在身边的门上。
他吩咐一旁的小厮:“在我回来前,看好少夫人,让她……命人七天一书信告知我她的近况。”
“是。”
在邵太傅的催促下,陆泽洲上了马车。
一路前行出了城东口,他却下意识频频掀帘回看城门上的“京城”二字。
直到只能看见城门上的点点灯火,陆泽洲才放下帘子,心中已决定要将此次南下的时间尽力缩短。
陆泽洲告诉自己,他不是为了沈嘉沫,而是怕她连累太傅府罢了……
而此时的城门上。
沈嘉沫站在那儿目送着陆泽洲的马车渐渐远离,握着剑的手一点点收紧。
阿循,此去经年,不是生离,便是死别……
脚步声从一旁响起,沈嘉沫收回视线看向来人。
邵太傅望着陆泽洲离去的地方,悠悠叹了口气:“你既放不下,又何必……”
沈嘉沫摇了摇头:“不舍的事有太多,放不下却不能强求,他也是。”
邵太傅再说不出什么。
而沈嘉沫则是转身面向他,双膝跪地,磕了个头:“太傅保重!”
邵太傅将她扶起,想说“愿她得胜归来”,可不知为何,那话像被卡住一般,如何都出不了口。
最终,他只能看着沈嘉沫上了马,背着日出的晨曦消失在街角。
行至将军府,沈嘉沫下马将自己写的信从门缝塞了进去。
她站在马下,含泪看着府门上程家用一代代人命换来的“精忠报国”四字。
直到先锋出言提醒,沈嘉沫才收回视线,翻身上马奔赴城门口。
此时在城外等候的三军见她来了,立刻昂首挺胸。
沈嘉沫抬起头,望着高大的城门,突然想起儿时自己曾对陆泽洲说“等我做了女将军,你就用花轿来接我吧”。
她眨了眨眼,将眼泪逼回。
自己如今真的做了女将军,但陆泽洲却永远不会用花轿来接她。
况且,这一去,有没有命归来,还未可知!
沈嘉沫闭上眼,再睁开眼,只剩气势逼人的战意:“启程!”
戎装向北,秋风吹起沈嘉沫白色的战袍,她再也没有回过头。
沈嘉沫带领二十万大军,抵达白鹭关时,却还是迟了半步……
白鹭关城门大开,不见半分人声,只有满地尸山血海,俨然已是一座死城。
程毅将军还会活着吗?
先锋担忧的看着左前方的沈嘉沫,却见她死死攥紧了手中缰绳,眼睛通红,却什么都没有说。
号角吹响,鼓声震天,哀兵必胜。
沈嘉沫挥起战旗,直指白鹭关:“众将听命,随我夺回白鹭关!”
她带兵杀入敌营,生生开出一条血路。
来到城门下时,沈嘉沫的白甲已被血浸红。
她一剑斩杀敌兵,却在抬头的瞬间愣了。
她的父亲,李朝的将军,此刻伫立在城门口,散乱的白发被风吹起,露出的脸上写满了不屈。
而他的胸口,一只矛径直穿过抵在地上!
沈嘉沫瞳孔紧缩,手中的剑差点落在地上,嘴唇颤抖:“爹——!”
那一刻,她满心只剩一个念头,那就是去到爹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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